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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恢復身份

  在街上,楊平和祝永原兩人的聲音都喊啞了,但奇迹並未出現。

  兩人被推到了施刑台上,劊子手拄著磨得雪白光亮的大刀在旁邊靜靜地等待著,台上氣氛異常沉悶。

  施刑台下則是相反,圍滿了百姓,只有少數年長的中老年人為楊平感到可惜,他們知道楊定山將軍曾今為大楚嘔心瀝血,而年輕人們純粹是來看熱鬧的,時不時還能傳出笑聲。

  午時三刻已到,監斬官並未立刻下發斬首的命令,因為他收到了張尚書請求拖延時間的消息,只能硬著頭皮拖延時間。

  在三十米開外的一處閣樓上,一個黑衣人正淡淡的看著這一切,微風吹過,剛好撩開了遮擋面容的黑色輕紗,臉頰上露出了一道猙獰的傷疤。

  「午時三刻已到,為什麼還不砍頭啊?」

  「快點行刑,正午太陽這麼熱,再等下去我就受不了了。」

  「殺個人都磨磨蹭蹭的,我還等著看完,然後回家吃飯了。」 ……

  剛好是正午,天氣過於炎熱,百姓們的抱怨聲音此起彼伏,他們沒有半點憐憫之心,來這就是看熱鬧的。

  「高大人,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三刻了,是否行刑?」旁邊的士兵提醒監斬官。

  「我說沒到就沒到,再等一會兒。」監斬官高正義呵斥到。

  「是!」旁邊的士兵見狀只能如此回答,不敢繼續勸說。

  在遠處,張三河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拖延不了多久了,只能希冀他不是楊定山的兒子。

  又過了一小會兒,民聲鼎沸,全都一致的喊著『砍頭』二字。

  楊平閉上了眼,他不想看到這一切,感覺自己挺可悲的,死的時候還給這些愚昧的百姓當娛樂消遣。

  高正義見狀,知道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於是拿起楊平的犯由牌往地上一扔,大喊:「行刑!」

  劊子手立刻把楊平按到斷頭台上,雪白蹭亮的大刀舉起,然後手起刀落。

  大刀正要到達楊平脖頸的時候,一顆小石子從空中掠過,準確的打在了大刀之上。

  大刀隨即四分五裂,而那個行刑的劊子手雙掌皸裂,不斷流出鮮血,臉色痛苦得扭曲,但並未大聲喊叫。

  「是誰膽大包天,敢劫法場?」監斬官高正義大聲的問。

  楊平聽到這聲音便睜開了眼睛,把頭抬了起來,看見一道黑影迅速的沖向自己。

  與此同時,幾匹快馬在街上橫衝直撞,在離施刑台不遠處便開始大聲喊:「刀下留人,暫緩行刑!」

  高正義聽到這話,立刻叫停了行刑,內心對張尚書更加敬畏了。

  在半空中飛著的黑衣人聽到這聲音,立刻停止了前行,轉頭隱匿入街邊的閣樓之中。

  楊平一時還有些懵,然後扭頭看向了身後,發現那大砍刀已經碎裂成好幾段了,而且劊子手也受了不輕的傷。

  那黑衣人是誰?為什麼要救自己?楊平心中已然非常不解,路上遇到的人為什麼都要救自己?現在的他很想知道答案,他不想活在別人的陰謀下。

  還沒等楊平繼續想下去,周德已經在騎兵的攙扶下上到了行刑台上。

  他一眼便看到了行刑台上的斷刀,但現在時態緊急,不是追根問底的時候,隨即開口說:「皇上口諭,即刻召楊平入宮,行刑暫緩。欽此!」

  「臣領旨!」高正義跪下接旨。

  「周公公,出了何事?」高正義接完旨後起來問。

  「不要多問,給他鬆綁。」

  「是!鬆綁!」高正義命令士兵給楊平鬆綁。

  「你跟我走。」周德指著楊平說。

  「把祝侍郎也帶上吧,是他救了我。」楊平知道這時候默默走是最好的選擇,但他此時不能放下這個對自己有恩的人。

  「皇上只召見了你,剛被救下就談條件,好大的膽子。」周德娘娘腔的聲音都提高了三度,已是非常生氣。

  「那皇上說讓祝侍郎也暫緩行刑么?」

  「沒有!」

  「皇上的旨意不能違抗,能活一人是一人,你走吧。」此時祝永原很感激楊平,但不想連累壓,於是立刻插話。

  「那必須帶上他,不然我不去面聖。」楊平說這句話也不是頭腦發熱,因為他還有退路,遇到生死危險,那個黑衣人大概率會出手相救。

  周德整個人氣得顫抖,但想到陛下的話,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帶到皇宮裡,最終忍了下來,於是跟高正義說兩人都要帶走。

  因楊平不會騎馬,只得和周德一起坐馬車回宮。

  「你真的是楊定山的兒子?」周德臉上還帶著不悅。

  「應該是吧!」

  「什麼叫做應該是?」

  「我一出生就沒見過父母,我怎麼知道我是誰親生的?」劫後餘生,楊平心情有些好,開起了玩笑,不過這玩笑只能和這生氣的太監開開。

  「那你為何獨自一人來金陵?隨從呢?」

  當周德提起這事,楊平頓時就不開心了,並未回應。

  見楊平沉默,周德也不再多問,他也不敢確定眼前的這人是否是楊定山的兒子,但他那性格和楊定山很像,很重情義。

  兩人一路無話,直接到了皇宮之內。

  當楊平掀開帘子,走出馬車,看見了富麗堂皇的建築,用玉樓金閣來形容也不為過,震撼人心。

  「走吧,皇上還在等著了!」周德提醒了一下正發獃的楊平。

  楊平聽到后不語,直接跟在了周德的後面,祝永原與楊平並排而行。

  金鑾殿內,楊平看似平靜的看著皇帝,但內心已然波濤洶湧,正思考著怎麼和皇帝對話。

  而皇帝也是直直的看著楊平,心中思量著這人是否真是楊定山的兒子?

  「罪臣拜見皇上。」祝永原直接下跪,打破了這兩人互相對視的僵局。

  祝永原不斷示意楊平下跪,但楊平此時心已經漸漸的平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帶的所有證明都在被追殺時弄丟了,現在要一定要讓皇帝相信自己是越侯,此時萬萬不能下跪。

  「你好大的膽子,見了陛下還不下跪?」周德大聲提醒楊平。

  「我來金陵本是養傷的,現在傷沒養好還被關進大牢這麼久,身體已虛弱至極,下跪怕暈倒,沒辦法回答皇上的話。」楊平淡定從容的說。

  皇帝皺眉,但隨即釋然,說:「我准你不跪,你如何證明你就是越侯?」

  「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都在路上丟掉了,唯一能證明我身份的就剩下了我的傷了,我的經脈曾受損嚴重。

  陛下賞賜過一顆大還丹給我,要是沒那顆丹藥,我現在也活不到金陵。

  皇宮內可有能看出我病症的醫師?」

  「傳御醫!」皇帝開口,隨後進入了等待的時間。

  楊平則是把頭轉向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孟雪,他在進入大殿時就已發現了她,但之前要想著怎麼應對皇帝的提問,沒時間欣賞她,而現在可以抽空認真看她了。

  她膚如凝脂,口含朱丹,一點瓊鼻,眼藏秋波,眉如新月,青絲三千,臉麵粉雕玉琢,沒有半點的瑕疵;

  一身素衣,純凈似天山雪蓮,清冷高雅,又如月上之仙女,不食煙火,讓人生不出半點邪念,唯有仰望。

  楊平看呆了,孟雪似乎察覺到了他目不轉睛的注視,眉頭輕皺,似乎有些不喜。

  隨即,王御醫便到了,皇帝賜座給楊平,讓御醫為他診斷,御醫為楊平診斷時,臉上表情一變再變,最終放下了楊平的手。

  「啟稟陛下,此人的脈象是老夫平生第一次見。他的經脈非常脆弱,應是曾今受損非常嚴重,但又被完全續接起來了。

  續接起來后,脈搏寬度增加,其心脈需跳動得更加強壯有力才行,如此才能支撐其活下去。

  這醫治他之人醫術真是了得,竟然能為他醫治時找到如此平衡的節點,老夫自愧不如啊。

  但這強壯的脈搏跳動遲早會把續接的經脈再次沖斷。按老夫估計,如果不加干擾,他最多能活十五年左右。

  他的身體如今的處境是最好的處境了,如遇外力干擾,只怕是活得更短,老夫無法為其做任何事。

  他年紀輕輕便命不長已,實屬可惜。」王御醫說完,臉上還帶著一絲震驚之色。

  丞相聽到楊平還有十五年的命,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但很快就隱匿下去了,誰也沒發現。

  「王御醫辛苦了!下去吧。」皇帝擺手示意。

  「老夫告退!」

  「不介意我繼續坐著吧?」楊平實在不想站著,於是開口問了皇帝一句。

  「你就坐著吧。」皇帝思索著該怎麼繼續去問楊平。

  「多謝皇上。」

  「南越那邊怎麼樣了?」皇帝沉思許久,終於開口了。

  「挺不好的,定山軍雖然在南越安定了下來,但還是有很多老兵不適應那兒的環境,徐世叔幾次都有意無意的提起讓定山軍離開南蠻,找個更好的地方安居。」

  楊平說完這句話,整個大殿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之中,隨後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響起,全都在商討這句話的含義。

  皇帝的臉上有些不好,但立刻恢復了,隨後繼續問:「那你來金陵,徐嚴吩咐過你什麼要做的事沒有?」

  「沒有,我經脈雖然續接上去了,但如今已經不能動武了,廢人一個,他或許是想讓我在金陵安度最後的時光吧,畢竟南越環境不好,太過荒涼。」楊平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的憤怒,當然這一絲的憤怒是演給他們看的。

  「怎麼是你一個人來的?」皇帝聽出了楊平語氣中的不甘,於是繼續追問。

  「徐世叔只給我十個隨從,路上遇到的敵人太多了,一下子就被殺完了,我經歷千難萬險才來到金陵的。」楊平說完后,長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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