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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厚顏無恥

  章節名可憐天下父母心

  誠如太祖高皇帝當初的遺言一般。

  大明的心腹大患在北,因而,弘治朝對於肆虐江南的倭寇,其實是很不看重的。

  深知,有一些瞧不起。

  這其實可以理解,畢竟相較於韃靼人,倭寇不夠是一群游寇罷了。

  從前朝廷對此,不夠重視,認為只要繼續嚴厲的封鎖海疆,倭寇無法立足,永遠不可能成為大明的心腹大患。

  可如今,陛下突然重視起了倭寇,兵部上下,瞬間的開始忙碌起來。

  馬文升是君子,不像方繼藩臭不要臉,雖然經常會有疏漏,可至少,他還是靠譜的,他說能讓倭寇死無葬身之地,那麼……想來……至少馬文升還是有所本的。

  現在朝廷重視,抽調了精銳,又有新的海船,那倭寇,不過是談笑之間,灰飛煙滅而已。

  馬文升笑吟吟的道「此次帶兵的,乃是登州衛指揮僉事戚宣之子,叫戚景通,曾任漕運把總,去歲開始,調任山東總督備倭之事,他出身於登州衛,善水戰,且弓馬嫻熟,治軍嚴明,又在山東,有備倭的經驗,有此良將,區區倭寇,不足掛齒。」

  弘治皇帝對於戚景通沒什麼印象。

  不過馬文升看人還是很準的。

  抽調了這麼多精銳,又拿出了這麼多海船,兵部現在是砸鍋賣鐵啊,這兵若是給其他人帶,他還真不太放心,只有這戚景通,算是入了他的法眼,各沿海備倭衛里,也只有這位才年過三旬,卻有別於其他世襲武職的戚景通,給了他不少的好印象。

  當然,這個好印象來自於前些年青州發生了叛亂,這戚景通趁此機會嶄露頭角,大破青州賊李琪人等。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卿家認為此人乃可用,那麼,就放心的用吧。」

  馬文升道「多謝陛下。」

  心裡不由感慨,前些日子去算命,算命的說,自己前兩年時運不濟,必有波折,到了今年,就不同了,仕途中的一道坎已過去,接下來,便是萬事順利,官運亨通,心想事成。

  這算命之人,倒也有幾分本事啊,前兩年確實是做啥啥不順,今年改運了,想不一飛衝天都難。

  因而,對於備倭之事,他格外看重,即便是改了運,那也該來個開門紅才好。

  見弘治皇帝如釋重負,馬文升也不由如釋重負起來。

  …………

  劉健急匆匆的回府。

  自己的兒子被人非議了。

  他當然很氣惱,當值的時候,他連茶點都沒心思吃,心裡琢磨著,那文素臣實是卑鄙,為詆毀新學,竟來摸老虎屁股。

  現在兒子好不容易有了前途,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惹來什麼議論,需知,人的名聲,是最緊要的,這不只是虛名那般的簡單,而是涉及到了兒子的前途。

  可一回府,得到的消息卻是「少爺不在,清早的時候,就說去西山書院繼續讀書了,他說拉下了許多的功課,一日都不能耽擱。」

  「……」

  劉健搖搖頭。

  兒子變了。

  劉健心裡不由感慨,從前是躲在書齋里,不敢見人,而如今,即便是從朝鮮國回來,那也幾乎是不著家,就如西山書院,給了他一雙翅膀,劉健眼睜睜的看著劉傑展翅高飛,小小的劉府,再也困不住他。

  劉健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知道了。」劉健顯得很平靜,頷首……點頭。

  …………

  方家有人來拜訪。

  拜訪的人……有點奇怪。

  方繼藩看著拜帖,在考慮見還是不見。

  上頭寫著少詹師王華,王守仁他爹來了。

  是來鬧事的……還是……

  「叫進來吧。」

  王華走了進來,見到了方繼藩,便笑了。

  雖然方繼藩明顯的看得出,這笑容有點矯揉造作的成分。

  而且……這笑容背後,分明有一種深深的憂慮。

  方繼藩也朝他笑。

  雙方落座,王華先嘆了口氣「哎,老夫有三個兒子。」

  方繼藩心裡說,我還有五個門生呢。

  王華說著,又搖頭「最聰明的,就是伯安,打小啊,他就聰明伶俐,這一點……像老夫……」

  「……」

  方繼藩忍著,沒有吐槽。

  突然之間,王華的眼眶紅了「老夫一直希望,他能安安生生的做官,就如我們王家的先祖,還有老夫一樣,讀半輩子書,為朝廷效半輩子力,循規蹈矩,這樣……很好。」

  「可是啊……」王華搖頭,唏噓道「伯安打小,就不是這樣的人啊,老夫在他身上,不知操了多少心,不知多少次暴跳如雷,當初,他拜你為師,老夫就咬牙切齒,將他打發出了家門。」

  方繼藩尷尬的抱起茶盞,呷了口茶,這話沒法接啊,該咋說,說你做的對,又或者說,你兒子拜我為師,關你屁事?

  既然沒法接茬,只好認慫,裝孫子了。

  王華低頭,擦拭眼淚「這一年多來,其實伯安承蒙了你的教誨,老夫將他趕出家門,他也寄居在此,其實……他一直偷偷修書回家,那些書信,老夫都看過。」

  感人至深。

  方繼藩腦海里,頓時浮想那一幕場景,王華在書齋里偷偷的看著書信,一臉猶豫的樣子。

  「其實他不知道……」王華抬頭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被他眼睛看的有些無措,忙是咧嘴,擠出笑容。

  王華道「老夫早就原諒他了,他是老夫的兒子,是老夫的骨肉啊。」

  「原諒了就好,家和萬事興。」方繼藩笑吟吟的勸解。

  王華道「是啊,老夫一直是這樣想的,莫說他拜你為師,就算他去做了乞兒,去行竊,那還不是我兒子嗎?」』

  方繼藩的笑容逐漸消失,只剩下最後一點,勉強的僵在臉上。

  啥意思?

  拜我方繼藩為師,都和行竊、行乞等同了?

  方繼藩是個講道理的人,至少百分之七十的時候,他願意和人講道理,可這話說的,有點想提刀啊。

  王華卻沒注意到方繼藩複雜的心情,搖搖頭「事已至此,還有什麼說的,老夫一直沒有給他迴音,只是因為……因為……說來慚愧啊,只是面子拉不下而已。」

  「可今日……」王華抬眼「今日在詹事府,和幾個同僚說了一些閑話,聽人說,外頭有個叫文素臣的儒生,對伯安甚為不滿,說伯安所學的學問,乃公羊之學,甚至有人,當著老夫地面譏諷……」

  「且慢著,王詹事說的這個同僚是楊廷和吧?」

  方繼藩又不傻,詹事府里,主官是楊廷和,副官是王華,其他人都是佐官,誰敢在王華面前說王華兒子的是非。

  也只有楊廷和,作為王華的頂頭上司,可以揶揄王華幾句。

  不過是楊廷和,這可以理解,他是太子的老師,結果呢,成了詹事,太子卻跑了,成日在西山鬼混,天天說王守仁的學問好,換誰都受不了啊,借著有大儒挑釁王守仁,諷刺幾句,再正常不過。

  王華擺擺手,眼角里噙淚「且不說此人是誰,總而言之,當時老夫怒火中燒,突然掀翻了桌子,捋起袖子,竟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和人……」

  方繼藩一臉震驚。

  王詹事威武啊,不但考試考得好,那是狀元公,居然還有如此血性「王詹事將他打了?」

  王華沉默了很久。

  似乎不願提起這等有辱斯文的事。

  可想來,他今日來拜訪,是來交心的,便苦笑「起初,老夫是想打他的,可後來打著打著,其實是被他按著打。」

  「……」方繼藩覺得有些尷尬,忙垂頭,假裝喝茶,結果發現茶盞里只剩下了茶渣,便故意允著茶盞沿兒,依舊在呷茶水的模樣,喉結還故意的滾動幾下,以示茶盞里真的有茶水。

  王華低垂著頭,如斗敗的公雞,一臉沮喪「伯安現在過的還好嗎?」

  「還好,能吃能睡。」方繼藩下意識的抬頭,方才還沒注意,此時一端詳,果然發現王華的脖子上有幾道抓痕,鬍子好像也稀疏了不少,想來,是被人扯走了。

  做官的打架,真高級,居然用爪子撓,扯人鬍子。

  方繼藩下意識的看了看王華的身下,心裡嘀咕,會有撩陰腿嗎?

  王華嗯了一聲,道「文素臣的事……」

  讀書人就是如此,繞了老半天的彎子,才開始點到正題。

  「文素臣的事,定要好生解決,任由他這般挑撥是非,不是一個事,新建伯,你認為呢?」

  「王詹事以為,該如何解決?」方繼藩道「都聽王詹事的,是殺是剮,你一句話。」

  王華無言的看著方繼藩。

  他發現,兩個人確實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沒辦法溝通。

  他凝視著的看著方繼藩「新學,是你鼓搗出來的。」

  方繼藩忙道「不,是令子鼓搗出來的,我不敢成人之美。」

  「你……」

  王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到了如今,還想要推諉責任「老夫從未見過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

  第二章送到,今天有事,會晚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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