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蕭斌身死
第77章 蕭斌身死
潘陽府里,帶著醫童的老醫者進進出出,換了幾波人,屋裡蕭斌不停狂躁大叫,外面站了幾個兄弟,見到蕭桓到來,齊齊行禮,蕭桓目光落在蕭斌庶長兄蕭祿身上,微微頷首。
「大夫,怎樣了?」門口的管家又見一個大夫走出來,連忙拉著問道。
「老夫不才,不知道這是什麼病,倒像是癲疾或瘋病。」老大夫搖搖頭轉身就走。
「誒?這可怎麼辦吶!王妃,您看這!」管家唉聲嘆氣,見到嚴璃連忙上前。
李公子所說的癥狀全對上了,嚴璃知道丈夫就剩幾天的命,又見門外虎視眈眈的幾個男人,不由心慌起來,扭著帕子,這副模樣落在別人眼中,就是代表蕭斌病得很嚴重,幾個華服男人眼裡閃過精光。
嚴璃當年奉父命嫁給蕭斌,新婚一年平淡無奇,但也算是相敬如賓,自從蕭斌襲爵,原本的性情開始顯露,妻妾成群,眠花宿柳,嚴璃視而不見,直到有了蕭航,她開始在意身份地位,因為她要為兒子的以後鋪路,違著本心規勸丈夫,後來蕭斌越發過份,對孩子不聞不問,甚至對她動手,又有後面差點殺了她哥哥,嚴璃心裡對蕭斌已經完全厭惡憎恨,如今知道他時日無多,驚慌失措不是為他,只是怕自己孤兒寡母,往後如何立足。
對上蕭桓沉靜的臉,嚴璃壓下顫抖的手,深吸一口氣,仰首正色對著忐忑不安的僕人說道,「王爺的病還未可知,你們都打起精神來,不要亂了府里的規矩,做好自己份內事,若有造謠惑眾,趁機生事的,本王妃定不會輕饒!」
父母之愛子,為計之深遠,此時的嚴璃不再是躲在父母哥哥羽翼下的幺女,為了自己的孩子,長出了凌厲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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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南陵有名的大夫醫者差不多都來走了個過場,搖頭離開,連那火丹道士也來湊了會熱鬧,蕭斌還是如李如安所說,愈發癲狂,恍若入魔,第三日黃昏,突然安靜下來,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入夜,嚴璃屏退了奴僕,跨進陰暗的房裡,燃了床頭的璃花燈,看著床榻上的丈夫。
「王爺,可還記得我是誰?」
蕭斌轉過頭,以為俊秀文氣的臉雙頰深陷,眼眶周圍暗青,無神的眼珠微微轉動,張開乾澀脫皮的唇,「嚴璃,本王是不是要死了?」
「對。」嚴璃溫婉開口,神情平靜如水,「王爺,你知道你得的是什麼病嗎?」見蕭斌眼裡閃過驚懼,她繼續說道,「不是癲疾,是因為你養的那些畜生你才得的病。」
蕭斌全身無力,眼裡泛起驚愕,蠕動著嘴唇,「什,什麼病?」
「狂犬病,你往日里總是喜歡訓練那些畜生,手上和腳上都被咬傷過,神醫說,那些畜生牙齒爪子里的臟病,通過咬你抓你傳染給你了,病發之後,你會怕水怕風,畏光畏聲,煩躁不安。」
「神醫!你,你快把神醫請來啊!」蕭斌聽到同自己如出一轍的病症,瞪大了眼,驚喜沙啞喊道。
嚴璃悲憫搖搖頭,柔聲細語,「神醫說,這病藥石無靈,必死無疑。」
「唔!不可能!你騙我!你快請他來!」蕭斌掙扎著轉過身,直盯著妻子,氣喘如牛沙啞喝道。
「我騙你作甚?神醫還說,你現在隨時會陷入昏迷,之後的事你不會知道了,王爺,您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蕭斌僵住,定定看著床前永遠一副清冷溫婉的妻子,半晌低低開口,「是你?是你想本王死?」
「王爺,嚴璃嫁入王府四年,作為王妃,我自認管事理家,循規蹈矩,盡心儘力,作為妻子,我生育航兒,為你納妾收房,對你溫和有禮,從未有過反逆之意,而你呢?你利用我娘家權利為你順利襲爵在先,公公病逝你原形畢露,放浪形骸在後,你縱容那些煙花女子進府,毀我清名,放任妾侍不懷好意,傷我孩兒,唆使手下幕僚,害我兄長,蕭斌,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嚴璃光明正大,無愧於心!你的病是你自作孽,你就要死在你最喜歡最看重的那些牲畜手裡,你何曾想過有今日!」
嚴璃越說越激動,最後狠狠一拍桌子,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恢復平靜。
「你恨我…」蕭斌怔怔倒回枕上,喃喃自語。
嚴璃撫過臉頰的碎發,輕聲開口,「王爺,事到如今,恨不恨的已經不重要了,你放心,我會守著潘陽府,護著航兒,助他繼承你的位置。」
蕭斌眼前逐漸昏暗,繃緊的身體緩緩放鬆,喃喃低語,「嚴璃,幫本王蓋好被子吧…」
嚴璃起身拉起被褥替丈夫蓋好,仔細掖好邊邊角角,神情認真。
「好好護著航兒…嚴璃,這些年我蕭斌虧待你了…你,你找蕭祿,他會幫你…」蕭斌聲音漸漸隱去,只余微弱的呼吸,沉沉閉上了眼睛。
一顆豆大的淚珠滴落,隱入被褥,一身素衣的潘王妃靜靜站了半晌,彎腰吹熄了燭火,徐徐踏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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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蕭桓一身錦白素服,身旁是依舊青衣俊秀的李如安,兩人跨進白布吊惟的潘陽府大門。
「見過桓王!」
靈堂大廳,眾人起身行禮,蕭桓上前燃了柱香,轉身面對眾人,深沉冷漠的黑眸掃過幾個神情莫測的男人,最後落在一身白衣孝服的嚴璃身上,還有旁邊奶娘懷著的小兒。
「潘陽王病逝,幸留得嫡子蕭航,後繼有人,家不能一日無主,域不可一朝無王,諸位日後要輔佐幼主,待其成年,繼任潘陽。」
嚴璃正身,屈膝行禮,「以後就有勞各位叔伯多多關照了。」
「桓王爺,潘陽佔地寬廣,事務繁雜,加上潘陽王蕭斌之前的所作所為,惹得怨聲載道,民心盡失,潘陽地界已不復往日繁榮,此時若讓一個無齒幼兒接位,如何擔當大任,震服御下?」蕭斌親弟蕭奐出列,看向嚴璃母子,眼神輕蔑。
「三弟此話不妥。」一道沉穩的男聲傳出,蕭祿抬腳走出來,剛毅正直的臉上帶著薄怒,「三弟這話是對逝者不敬,航兒是潘陽王唯一嫡長子,按照家規,理應繼任潘陽王,這是規矩,家族中人也應當順從家規,輔佐未來的潘陽王,不得有誤!」
蕭祿作為庶長子,向來謹遵規矩行事,威嚴慎重,最得蕭項和陛下看重,只因庶出身份才沒襲爵,在蕭項一支中地位穩定,甚得民心。
「兄長,蕭斌他這幾年把潘陽弄成什麼樣子了?如今正需要好好管理恢復的時候,讓一個小兒繼任,何其荒謬!」
其餘幾個心懷叵測的弟兄紛紛站出來,細數蕭斌之罪,貪心顯露,嘈雜不堪。
「住口!」蕭祿一甩衣袖,指著棺槨怒道,「逝者已矣,死者為大,你們作為至親兄弟,竟在此時此地出口隨意侮辱,若父王在世,見我們兄弟相殘,何其心痛!我何嘗不知,你們一個個居心叵測,若真讓你們其中一個繼任,其他的定然不服,蕭牆禍起,往後潘陽還不天下大亂!」
見幾人停了口,蕭祿朝蕭桓拱手行禮,「請皇叔今日在此見證,我潘陽蕭氏一族由蕭航繼任,族人輔佐其成年,再行正名,若有人趁機取巧,侄兒蕭祿定會上折京都,稟明陛下!」
「好,本王親眼見證,若他日有不軌之人犯上作亂,本王必定出面為潘陽王蕭航正名!」
嚴璃抱著兒子跪下,額頭深深觸地,「謝桓王爺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