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刑部審問
第57章 刑部審問
嘩啦一聲,獄卒往男人兜頭潑了一桶冷水,男人才緩慢抬起頭,髒亂濕淋的頭髮下露出一張乾瘦的臉。
「嘿嘿,有小美人兒。」男人視線緊盯著一身藍衣斗篷的李如安,渾濁的眼眯起來,揚起恍惚的笑容。
啪!高坤反手一鞭子抽過去,帶著倒刺的長鞭拉過方天明胸膛,瞬間見了血印,但他只是微哼一聲,臉色不見痛楚。
「再口出狂言,老子弄死你!」
李如安走近男人,抬手止住想要出聲的蕭桓和高坤,盯著方天明的臉觀察半晌,突然揚起一抹笑容。
「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安安,你別靠太近,免得髒了你衣裳。」高坤瞪了一眼還在恍惚盯著安安傻笑的方天明,邊問道。
「怪不得拷打了幾天都沒問出一個字,二舅舅,他根本不痛。」
「不痛?怎麼可能,這幾天我什麼招式刑具都使了,都暈死過去好幾回了,就是一個字不說。」高坤皺眉問道。
「因為他一直在服用罌粟,暈死過去是身體本能承受不住,但他感覺不到痛。」李如安和蕭桓對視一眼,兩人神色瞭然。
「罌粟是什麼?竟能使人不痛?」高坤驚奇不已。
「是一種藥草,可以麻痹神智和身體知覺,舅舅,檢查一下他口腔,看他狀態像剛服了罌粟不久。」李如安走回蕭桓身邊站著,淡淡說道。
高坤上前一把提起方天明的臉,大掌微一使力咔咯一聲卸了下巴,接過旁邊獄卒的火把湊近,用刀尖自兩邊下牙挖出幾粒油紙包裹的丸子。
「真有東西!」高坤低呼一聲。
「他把藥丸藏在牙后,按時吃一顆,便不怕你們的刑罰。」李如安說著話抬手往方天明臉上一灑,粉塵輕揚,見他晃動了幾下頭,眼神逐漸清明。
「唔…」方天明慢慢清醒,身體各處傷痕的疼痛襲來,低吟出聲,神色痛苦。
「哈,這下是知道痛了!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高坤虎目微張,冷笑一聲,手腕一揚啪一聲,方天明胸口又多了一道傷痕,他痛嚎一聲,稍緩又扯開嘴角桀桀怪笑。
「說不說!」啪又是一鞭。
「舅舅,我來試試。」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李如安揚了揚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兩根長針,勾唇一笑。
「我倒想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話音剛落,手中長針射出,分別釘入方天明光赤的腳面上。
原本癱軟著身體的方天明突然一僵,大張的雙臂扭動,攥緊了拳頭,身體顫抖起來,張著嘴發出啊啊的聲音,緊皺著臉,表情痛苦。
李如安也不靠近,轉著圈在方天明兩耳後,顱頂處,腋下處,雙手虎口處各釘了一鋼針,拍拍手一臉興緻盎然看著。
而方天明已經劇烈晃動著身體,目眥欲裂,大張的嘴發出凄厲的慘叫,淚水汗水口水流了一臉,是人都看得出他正在經歷什麼樣的巨大痛楚。
眼見狀若癲狂的方天明下身濡濕,蕭桓快速伸手扶住李如安肩膀,輕微一轉,個頭只及他肩膀高的少女被他轉過來,輕靠著他胸膛,熟悉獨特的幽香撲了滿懷。
「別看。」
低沉磁性的聲音自上方傳來,李如安微抬了眼,盯著那顆近在咫尺的唇下痣,心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感覺。
「高主司,現在可以審了。」蕭桓輕扶著少女肩膀,對一臉不喜的高坤笑道。
還沒成親呢!高坤瞄了笑得一臉春風的蕭桓一眼,暗暗腹誹,感覺心中酸丟丟的疼,走過去一腳把氣撒在倒霉的方天明身上。
沒了罌粟,又被李如安釘了最痛的穴位,方天明屁滾尿流,生不如死嚎叫幾聲,還沒等高坤出手,三兩下把越候在京都兩處暗線給招了出來。
走出刑部大門,高坤還在誇讚外甥女那手精準漂亮的飛針法,佩服得五體投地,李如安則嫌棄看了眼他手中遞過來的布巾,上面那幾根鋼針還帶著血絲。
「二舅舅,這些針安安送你了,記住,人最痛的地方在第一腳趾丫中間,還有腋下,比十指連心的痛超出百倍,還有這個,裡面是些藥粉,對付那些意志堅定的犯人,只需吸入一點,自有驚喜。」李如安塞過去一個裝著蘑菇混沌粉的小布包,掩嘴低聲說道,反正密室里的東西取之不盡的,她現在大方得很。
「嘿,好咧,那舅舅就不客氣了!」高坤如獲至寶,揮手目送兩人走遠,喜滋滋轉身回去,準備讓那幾個嘴硬的大盜試一下新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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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剛坐下,李元便過來了,一臉焦急追問這兩日在宮裡做什麼。
「你治好了陛下的頭風?」李元聽到李如安慢條斯理的回答,差點沒蹦起來,興奮不已來回走動,「這下好了,如安你可是立了大功!」
「大舅舅施的針,我只是從旁協助,父親想太多了。」
「那也是大慶第一個醫治過君王的女醫了!再說了,你舅舅之前怎麼治不好陛下的病,非要你協助才能治好?說到底還是你的功勞才對!」李元撫著鬍子,樂呵笑道。
李如安無語,思索半晌看向李元說道,「父親您坐下,如安有話要說。」
「你說你說。」李元忙不迭坐下,看著眼前的金餑餑。
「父親,女兒知道您做一切都是為了李家的興旺,但您已經位列丞相,升無可升了,接下來只需保持如今的地位即可,若再冒進觸犯了聖上的制衡,恐怕父親的權利榮華一朝不保,還會連累阿仁和榮哥兒,您若相信女兒,就聽女兒一句話,近幾年切不可有不法妄動行為。」
這算是李如安第一次好聲好氣跟李元說了那麼多話,她知道當今聖上命不久矣,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元在朝中屬於聲名挺狼藉的那種,只不過忌憚如今他身份不敢有所行動而已,無論將來蕭瑞傳位於誰,新皇必會找幾個出頭鳥出來殺雞儆猴,威懾新朝,而李元此等張揚之人穩居首位。
「可若被韓棕壓著,那為父豈能安然站立朝堂?」李元見到女兒難得尊敬對他說話,認真想了想說道。
「陛下設立左右丞相就是制衡之術,誰也不能超過誰,要平衡,所以您和韓棕這些年明爭暗鬥,聖上都不予理會,因為你們勢力均勻平衡,父親換個想法,若韓棕壓過父親,那他便會被聖上所不喜,反之過來一樣,若父親非要壓過韓棕一頭,那得罪聖上的就是您了,這樣說,父親明白嗎?」
李如安暗暗搖頭,李元年輕時確實有才華有手段,心有丘壑,但在官場中熏染多年後,反而沒了以前的才華橫溢心清目明,腦子只顧著鞏固自身權利,爭強好勝,一葉障目。
「如安意思是,為父如果不與韓棕爭高低,只守著丞相位置,就能另韓棕為聖上不喜?」李元思索著問道。
「對!所以父親先韜光養晦幾年,只做好朝廷份內之事,在家輔導輔導弟弟們的功課,陪陪祖母,這樣悠閑舒服的過日子,就可以讓聖上對韓棕不喜,何樂而不為?」李如安咬牙,緩慢說著簡單粗暴的道理。
「好!我女兒果然聰明過人,那為父就當好好休息一下!」李元越想越覺得有理,大笑一聲說道。
目送喜滋滋走遠的李元,李如安臉色冷淡喝了口茶,微撐著額頭思索,幾年後這個家就是李仁的主場了,李元若肯安分守己不惹事,李如安還是打算放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