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進宮
第45章 進宮
范氏路上途經玲瓏閣，裡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響，伴隨著尖銳的叫罵聲，她皺眉走了進去。
屋裡一片狼藉，桌椅碗碟碎了一地，范氏冷冷看著滿臉怒氣的李如月，冷淡開口，「你母親已經被休出府了，若你再鬧，我便把你送去與你母親作伴，我李家就當沒你這個二小姐，你不信就試試，我說到做到！外面的人聽著，她若再摔任何一樣東西，立刻來報我！」
「祖母！」李如月想追出去卻被門口的婆子攔住，「死奴才放開我！」
「二小姐，奴才有命在身，莫要怪奴才失禮！」那婆子早就受夠了李如月的氣，把人狠狠往裡面一推關上了門。
李如月氣得兩眼發黑，抓起僅剩的茶杯就要摔，想起范氏的話又挫敗放下，抱著頭痛哭出聲。
安然閣這邊正準備著進宮事宜，雪姑眼睛還腫著，仔細幫李如安系好斗篷，欣慰看著她又長高了些的身段，心裡的哀傷也沖淡了些。
李元的隨從在外稟報，「大小姐，老爺已在門外等候，要送大小姐去宮門口。」
門外停著一輛嶄新華麗的馬車，一身素藍錦袍的李元牽著馬站在旁邊，眼下有些許陰影，臉色憔悴。
早晨的太陽添了絲暖意，大門處，一眾奴僕簇擁著一名身段高挑的少女出來，青絲成雲，斜插著兩支紫玉鑲金步搖，端莊高雅，光潔額頭下柳眉入鬢，一雙桃花眼略施脂粉，清冷嫵媚，水光瀲灧，高挺玲瓏的瓊鼻下，朱唇瑩潤，明艷不可方物，雪白狐毛斗篷里，淡紫長裙配著絳紫襖衣，更襯得肌膚如雪，氣質絕倫。
李元看著拾階而下的長女，眼裡閃過一絲哀傷，又被喜悅覆蓋，撫著鬍子滿意點頭，親自打起馬車的帘子，扶著長女上了馬車。
李如安坐在寬敞舒適的車廂里，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世間的愛只要碰上權利名聲，就會不堪一擊，何其廉價！
馬車后一眾奴僕跟著，浩浩蕩蕩走遠，不遠處路邊停著一輛馬車，車廂里兩個標緻丫鬟見自己少爺探頭看著外面許久，一動不動。
「少爺，怎麼了？見著李家長女了嗎？」
韓愈放下帘子，怔怔出神半晌，突然邪魅一笑，敲了敲手中的骨扇說道，「見著了，走，去宮門口等人出來。」
宮門外，李元悄悄給門口迎接的內監塞了個錦囊，笑著說道，「小女久不進宮，怕失了禮儀，勞內監大人多多提點。」
「唉喲，左相爺謙虛了，李家小姐容貌出眾，知書達禮，關鍵還醫術高超，奴家可不敢說指點啊，左相爺放心，奴家一定好好照顧，大小姐，這邊請。」內監笑眯眯鞠躬讓出道路。
目送長女走遠的背影，李元吩咐了一眾奴僕候著，往不遠處的酒樓走去，在能看見宮門口的臨窗位置坐下，喝了口茶，從懷裡掏出一枚翠綠玉簪花看著，微微出神。
他第一次見高晴是在刑部大門外，一身翠綠衣衫的少女精神爽利，明媚清麗，見到她兄長出來，綳著小臉埋怨等得久，高坤連連告罪她才笑了，就是那一笑，就笑進了他的心，他不顧那時身份懸殊，求了母親三番四次上門求親，屢戰屢敗也不放棄，最終娶得美人歸。
可是婚後，她變了，溫婉嫻靜，無論他怎麼做，她對著他永遠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彷彿不會笑了一般，他開始煩躁，為了激她，納了妾，日復一日，他也厭煩了拚命去討好一個人得不到回應的感受，當他看著病中的她一日比一日消瘦，他開始逃避，沉迷於鞏固權利，最後結局是死別，他發現生活沒什麼變化，只是心口多了一個洞，填不滿的黑洞。
「李家小姐到！」
永福宮裡，太后危襟正坐，李如安不疾不徐跨進大殿，目不斜視走到中央，緩緩行了一套完美的稽首禮。
「臣女李家如安，拜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好孩子，起來吧。」相貌絕美，氣質出眾，高雅從容，太后滿意得不得了，笑著說道，「快來這坐下，長高了那麼多，哀家都認不出來了。」
李如安屈膝坐下，就被太后握住手，上下打量著，對鄭雁讚歎道，「你瞧，這孩子怎麼長得這麼好？哀家看著都喜歡！」
「是啊，奴婢都看呆了。」鄭雁走過來呈上茶碗，笑著說道。
李如安瞧著真情實意的太后，心下惋惜，恐怕待會會讓你失望了。
「好孩子，這些年你為母守孝，幾年不曾踏出府門，真的難為你了，可有覺得閑悶？」太后真是越看越喜歡，這容貌這氣質同幺兒站一起定然十分相配。
「回太後娘娘，臣女喜靜，並不會覺得煩悶。」李如安紅唇微啟，難得嫻靜了一把。
「好好，你的心夠平靜才能靜下來，年紀這麼小，真難得，還有你這頭飾也太素了些，出了服要好好打扮才是，阿雁，把那盒子拿來。」太後半站起身，突然嘶一聲就要跌坐回去，李如安眼疾手快把人扶住才輕輕坐下。
「來了，娘娘您腿寒發作，不能亂動的，有什麼吩咐奴婢便是了。」鄭雁正好瞧見李如安的動作，給了個感激的眼神。
「老毛病了，不提也罷。」太后笑呵呵接過盒子打開，挑了幾支搭配紫衣的簪子給李如安戴上，滿意點頭。
「瞧瞧，這不是就貴氣多了，年輕真好啊，嬌艷欲滴的。」
目測那幾支簪子可都是貴重之物，但長者賜不可違，李如安起身屈膝行禮，「如安謝太後娘娘賞賜。」
「娘娘，如此貴重之物如安受之有愧，如安給您看看腿寒吧。」
「起來起來，哀家倒忘了你是京中盛傳的女醫了，好，就給你瞧瞧，不必有壓力，哀家這是多年的老毛病，都習慣了。」太后笑呵呵說道，唯恐讓小兒媳婦不自在。
「娘娘，如安扶您到那太妃椅上躺下吧，這樣您也舒服些。」為了等會好開口些，李如安給足了恭敬。
關好了殿門，鄭雁幫太后脫去鞋襪，按照李如安的吩咐挽起褲腿，露出已經有些變形的膝蓋，小腿后還有些靜脈曲張。
太后見少女還特意在小碳爐上烤暖了手，才摸上她膝蓋，嘴角的笑意更放大了些。
「太後娘娘平日里可會覺得膝蓋酸麻脹痛？」見鄭雁點頭，李如安從鶴頂穴，膝眼穴，足三里，三陰交等重要穴位下手，指腹微微用力，逐個按壓穴位，先通經絡。
走了三遍經絡，李如安從袖口翻出毫針，把鄭雁嚇了一跳，有些遲疑看向太后，畢竟是在一國太後身上施針，可不是小事。
太后看著淡定自若的李如安，笑著微訝說道，「無妨，只是如安，你出門身上也帶著行醫的針嗎？」
「臣女習慣了。」李如安微笑，「娘娘，臣女先給您施針減輕疼痛。」毫針在炭爐上輕掃，李如安專註凝神，從兩邊膝蓋同時下針，先是鶴頂穴，接住在內外膝眼，血海，梁丘，足三里，三陰交，絕骨等穴位下針，逐個輕捻針尾刺激穴位，內外膝眼穴使了彈針。
旁邊鄭雁暗暗咂舌，這李家小姐年紀輕輕，行針手熟練快速，甚至比起她舅舅高太醫，有過之而不及，不愧被人稱為女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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