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貴妃提親
第159章 貴妃提親
大容帝國元安六年，九月十二，聖令除服。
整個京城彷彿瞬間活了過來，曾經一片素淡的顏色消失不見，許多人開心的換上自己最鮮亮的服飾，女子們將各種漂亮的絹花和頭面簪上了髮髻。
而傅府的下人們也在忙著將所有縞素和白紙燈籠撤下來，呼呼喝喝間不時傳出歡聲笑語, 連後院都到處是小丫頭們唧唧喳喳的說笑聲，彷彿過年般熱鬧。
傅雪辰也給自己換了一身嫩色的鵝黃服飾，在屋中擺弄著新繡的小荷包，墜好裝飾用的絲絛和玉珠，拆開舊荷包，將那半枚龍紋玉佩取出，放進了新荷包。
明日菁華園也要正式復學了，她感覺玧祚九成九會在菁華園等著見她，還有芷苓, 都快一個月沒見了，想必早就憋了許多話，就等著見面時嘰嘰呱呱吧？
正心情愉悅的哼著小曲呢！趴在桌上的貓咪奶茶「喵」的叫了一聲，身後便傳來芙蓉的腳步聲，掀簾進來就喚了聲：「小姐！夫人來了！」
嗯？傅雪辰詫異回頭，果然見到謝氏走了進來。
「娘！您怎麼親自過來了？」傅雪辰連忙讓母親坐下，吩咐芙蓉上茶。
謝氏喝了口茶，笑望著女兒道：「有件事兒，一直沒告訴你，國喪期間禁忌太多，也不方便提, 如今聖令除服, 卻可以說了！」
「什麼事兒？」傅雪辰好奇動問。
謝氏便道：「為娘進宮參加喪禮的時候, 中程歇息，有機會跟貴妃娘娘私下裡見面，貴妃娘娘隱晦問了兩句，問咱們家願不願意與皇室做個親家。」
「娘想著, 以你今日靖國公嫡女的身份，做個皇子正妃都夠了，不至於辱沒了你，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嫁給皇子？」
傅雪辰驚了，難道玧祚一回京就悄摸摸的央著謝貴妃向自己提親了？要不要這麼突然啊？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詫異追問：「娘！您確定貴妃娘娘是這意思？」
謝氏失笑：「還能是別的意思啊？喏！貴妃娘娘給的邀請帖就在娘這裡，娘過來就是準備先問問你的意思，你要不反對的話，明日就跟娘進宮吧？貴妃娘娘說了，她那裡就等著咱們明日覲見呢！到時候正好讓你跟皇子殿下見個面。」
傅雪辰有點懵：「我跟六皇子殿下，還需要到宮裡去相親？」
謝氏好笑道：「咱們都知道，你曾經頂著玉辰的身份，進宮當了兩個多月的皇子伴讀，早就認識六皇子了，可這事貴妃娘娘不知道啊！當然要讓你們正式見個面，況且你雖認識六皇子，六皇子卻不熟悉你吧？」
啊對！六皇子識穿兩兄妹互換身份的秘密, 這件事兩兄妹都沒告訴謝氏夫婦, 而傅雪辰雖然進了菁華園先讀書後教習，六皇子忝為菁華園司業的事謝氏夫婦也知道，可沒多久六皇子就出征回羌去了，謝氏夫婦哪裡知道她和六皇子都見過好多面了？
行吧！傅雪辰同意了：「娘，明日跟您進宮可以，但您要讓我先和六皇子殿下見面聊上幾句話，願不願意嫁給他，您等我想好了再說，可不許替我先答應啊！」
「好好好！娘知道了！」謝氏笑罵：「你人都願意進宮見面了，還說什麼先不要答應，要好好想想，你玩矜持呢？」
傅雪辰輕輕「哼」了一聲，玧祚敢玩先斬後奏，還不許她「矜持」一下啊？
次日，傅雪辰梳洗打扮整齊，用過早膳，便跟著母親謝氏，上馬車望皇宮而去。
進得皇宮側門，謝氏便將帖子遞給了小黃門：「靖國公府一品命婦謝氏，攜長女傅雪辰，如約覲見貴妃娘娘。」
那小黃門不敢怠慢，接過帖子查驗，便笑著說道：「傅夫人還不知道吧？今日聖旨金冊已下，貴妃娘娘不日將晉陞為皇貴妃娘娘了！」
貴妃晉為皇貴妃，這是後宮妃嬪的升遷，按照大容帝國規矩，一般只會將冊封文書分為兩份，一份給妃子本人，一份送交宗人府存檔，宗人府那邊再知會群臣，這不是立皇后，因而沒有群臣置喙的餘地，全憑皇帝一言而斷。
當然妃子的晉陞會有相關的禮儀和盛宴，禮儀在宮內進行，盛宴才會邀請命婦們入宮祝賀，順便向外界昭示妃子的新位份。
一般情況下，後宮的格局都是一后一貴妃加四妃，四妃按順序為德、嫻、靜、宜，沒有皇后，皇帝暫且還不打算再立新皇后的情況下，貴妃就會晉為皇貴妃，此舉類似普通人家中將妾室抬為平妻，由此皇貴妃將有資格代替皇后掌管後宮。
與此同時，皇貴妃所生的皇子，便也擁有了等同於嫡皇子的身份，地位抬升。
聽到小黃門提前透露的消息，謝氏十分驚喜，謝貴妃本就地位極高，僅次於皇后，這下更厲害了！元安帝這麼快就升了她的位份，若是朝廷眾臣紛紛願意上表，請立新皇后的話，謝貴妃變成大容帝國新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氏先皇后的家族並不比謝貴妃的娘家強到哪裡去，不過是當年元安帝更看重張氏家族而已，如今的軍機閣里，謝貴妃的生父謝虞才是首屈一指的閣臣，地位堪比當年齊閣老，這位謝大學士肯出力奔走的話，推舉謝貴妃成為新皇后毫無難度。
傅雪辰心中卻不由微微一沉，謝貴妃這麼受皇帝的看重，是她沒有想到的，並且看這趨勢，謝貴妃先晉為皇貴妃，再被立為新皇后，差不多是可以預見的事，那玧祚豈不是也要變成嫡皇子了？
元安帝一直以來都毫不避諱的公開展示著對玧祚的欣賞喜愛，該不會，這位皇帝心目中最佳的儲君人選就是玧祚吧？
玧祚年少，還需成長磨練，所以元安帝一直壓著皇后，拖著不肯立儲君，是在等著玧祚長大？因此皇后剛剛薨逝，他便迫不及待的先提了謝貴妃的位份？
玧祚會被立為太子？將來當上皇帝？不要吧？
傅雪辰躊躇了，她一點也不想當皇后啊！怎麼辦？還要答應嫁給玧祚么？
不知不覺到了延禧宮外，迎面就見到趙嬤嬤站在殿前階上，微笑著向她們望過來，謝氏連忙招呼：「趙嬤嬤！貴妃娘娘可在？」
「傅夫人來了！」趙嬤嬤連忙回道：「娘娘已經等著了，請隨奴婢來！」
入內拜見貴妃，貴妃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先免了兩人的禮，給兩人賜座、上茶，仔細打量了傅雪辰一眼，微笑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小姑娘都長大了！」
「長大了也不省心，要操心的事兒還多著呢！」謝氏說了一句，又道：「聞知娘娘晉陞皇貴妃，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倒要恭賀娘娘了！」
謝貴妃苦笑搖頭：「這事啊！別提！原本可以遠離俗務，悠閑度日，不料想，先皇后突然薨逝，宮中所有的事務一下子全壓到了本宮頭上，今後都不得安寧了！」
謝氏不是頭一回見謝貴妃了，對她淡泊寧靜的性子頗為了解，當即寬慰道：「娘娘您還年輕，暫且辛苦幾年也不礙的，枝節的事情交給底下的人去辦便是。」
謝貴妃點頭，道：「本宮也是這麼想的，如今呀！就盼著聖上早立儲君，也好多個太子妃來幫幫本宮的忙了。」
「會有的！」謝氏不想深入談論關於立儲的話題，簡單回應一句，喝茶去了。
謝貴妃知道傅家的立場，也沒打算和謝氏繼續這個話題，便轉而說道：「先皇後走的突然，孩子們的婚事有的已經定的七七八八了，有的卻還沒有著落，如今也都落到本宮頭上，來替先皇后操持了。」
她又欣賞的望了傅雪辰一眼道：「新晉靖國公，勛業之臣，又謹事朝廷，正合與皇家聯姻，以長保富貴。」
「難得傅夫人與令嬡皆願意予以本宮這個機會，傅姑娘又出落得如此風姿綽約、聲名遠揚，本宮是越看越愛了呀！」
傅雪辰眨眨眼睛，起身福禮道：「多謝娘娘抬愛！」
「這孩子，也不知道謙虛，真沒禮數！」謝氏連忙找補。
謝貴妃卻笑了一下道：「別這麼說！傅姑娘真性情，本宮是真喜歡！怪不得連聖上都判定，說她『鍾靈毓秀，有鳳儀天下之才具』，先皇后更是不吝欣賞之意……」
謝氏剛想再謙遜一二，謝貴妃下一句話卻令她愕在了當場。
「她的遺願，便是想要為四皇子玧禎求娶傅姑娘，這本宮自然是要儘力的，因此特地安排了今日，讓傅姑娘跟玧禎先正式見個面，咱們瞧瞧這事兒有沒有希望？」
正說著，外面太監就高聲通報起來：「四皇子殿下候見——」
謝貴妃連忙示意：「讓他進來！」
殿門外，玧禎大步而來，朝著主位上的謝貴妃見禮：「玧禎叩見貴妃娘娘！」
謝貴妃微微起身，伸手虛扶：「快快免禮！」
「謝娘娘！」玧禎直起身來，才看見側座上的謝氏和傅雪辰，不由一怔。
謝氏跟傅雪辰這時一齊福禮：「靖國公傅謝氏/傅雪辰見過四皇子殿下！」
玧禎趕緊回道：「傅夫人免禮！傅姑娘免禮！」
謝貴妃等他們見完了禮，當即笑道：「本宮還有話兒要和傅夫人說，讓傅姑娘干陪著聽咱們這些長輩嘮叨，實在有些委屈，便勞煩四殿下，替本宮招呼招呼傅姑娘，帶傅姑娘去御花園走走罷！」
玧禎愕然望向謝貴妃，又望向了同樣訝異望向他的傅雪辰，他一早便接到了延禧宮的召喚，謝貴妃要他入延禧宮覲見，怎知道，竟是這樣的場面，這不是相親嗎？！謝貴妃是什麼意思？怎麼會是讓他和傅雪辰相親？
……
菁華園中，玧祚一早就來到園中，進了屬於他這位司業的廨署。
儘管他幾年都沒來，廨署依舊天天有人洒掃，乾淨得一塵不染。
玧祚今日特地換了一身白色銀絲繡的團龍紋袞服，重現當年溫潤如玉的風采，不復在回羌時渾身甲胄的那種凜冽肅殺氣勢，此刻的他，除了身形愈加接近成年男子，彷彿跟當年的那個少年沒有什麼差別。
李振在一旁和他說起各處產業的情況，卻發現他似聽非聽，一杯茶端在嘴邊，半天沒動，水涼了都忘了喝，那眼神還總往窗外面瞟。
「嗯？怎麼不說了？」玧祚回過神來才發現李振好久沒說話了。
李振哭笑不得：「奴婢已經說完了！殿下，您這是何苦？早早跟娘娘坦白，讓娘娘早日替您上門提親，與傅姑娘定下名份不好么？」
玧祚搖頭一笑：「你不懂，她的性子外柔內剛，最厭憎有人擅自作她的主，必須得了她首肯，我才能去向母妃央告，求請母妃為我上門提親，如此方可十拿九穩。」
「奴婢不明白。」李振嘴角抽搐，無力吐槽。
窗外清越的鈴聲響起，校園各處熱鬧喧嘩的女生們陸續走進課室，安靜下來。
玧祚皺眉：「這都開始上第二節課了吧？人怎麼還沒來？」
李振也不解，忙道：「奴婢再去打聽打聽？」
玧祚揮手：「快去！」
李振飛奔而去，玧祚不安的起身在屋中轉了兩圈，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傅玉辰回家，也就意味著自己也已回宮，國喪期間各種不許，不許串門聚會，不許訪友，不許娛樂什麼的，連菁華園也休學，聯繫不了情有可原。
這好不容易除服了，菁華園重新開學，傅雪辰會不知道今日自己一定就在菁華園中等著和她見面？會躲著不想來見自己？不能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玧祚越想越不安，恨不得不顧一切直接殺到靖國公府上，問問情況。
就在他漸漸焦躁的時候，李振總算回來了，也不知道這傢伙從哪狂奔回來的，扶著膝蓋氣喘吁吁，話都說不完整了：「殿、殿下……」
玧祚疾問：「到底怎麼了？說！」
李振咽了口唾液，總算稟報出來：「傅姑娘、傅姑娘剛剛進宮去了！聽說是娘娘召見，傅姑娘是跟著傅夫人一起進宮的！」
「我母妃召她們進宮相見？」
玧祚愕然，這個答案有些出乎他意料！正好選在這個時候，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