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幫你贏她
第139章 幫你贏她
如意衚衕,小院子的內堂中,葉格麗喀和顏思昀相對而坐,氣氛彷彿瞬間凝固。
門外庭中,粗使嬤嬤擺弄著幾個花盆,給植物鬆土除蟲,屋中原本嘰嘰喳喳以回羌語說個不停的兩位少女突然靜下來,引得她頻頻將視線轉移過去。
良久,葉格麗喀才回過氣來,眼神依然獃滯的道:「真想不到!」
顏思昀也吸了口氣,道:「當初發現這一事實的時候,我比你更震驚!在那之前,我從來都沒想到過,原來我娘的出身如此顯赫,假如她不曾被人拐賣……」
葉格麗喀喃喃介面道:「如果你娘不曾遭逢如此劫難,看皇帝對你娘這副重視的模樣,恐怕……當今皇后就是你娘,而不是宮中那一位了!」
「呵!郡主覺得我娘被拐賣到邊境是一種意外么?」顏思昀忽問。
葉格麗喀再次面露驚容:「怎麼?難道……」
「我不清楚!我娘對當年的事兒諱莫如深,不過我記得,我十歲那年某天,回羌七衛到處張燈結綵,彷彿過年一般熱鬧,就在那一天,大容帝國皇帝正式登基了!」
顏思昀回憶著:「相關的告天下書張貼的到處都是,裡邊有記載皇帝陛下的名諱,有正式冊封皇后的內容,那天從外面回來,我娘就痴了,半夜裡我醒來,聽見了她壓抑的哭泣聲,聲聲都飽含著無邊的悲慟。」
葉格麗喀惻然:「我竟不知奶娘身上還有這樣曲折憂傷的故事。」
「所以,我娘雖然嫁給了我爹,但她其實心中唯一所愛的,恐怕只有當今皇帝,而以今日所見來看,皇帝對我娘的感情,恐怕也不僅僅是『救命恩人』而已!」顏思昀神情裡帶著遺憾的猜測:「若是沒有意外,那我娘很可能就是皇后了。」
「郡主你看!我娘身上牽扯著那麼大的利益,我娘所遭遇的意外,它還能是單純的意外么?進一步說,那些所謂拍花子的歹徒,還能是真正的奴隸販子么?真正的歹徒怎麼可能那麼疏忽,還能讓我娘藏了那麼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下來?」
葉格麗喀豁然抬頭:「你是說……」
顏思昀磨了磨牙道:「沒錯!我懷疑這背後搗鬼,害了我娘的幕後兇手,就是當今皇后!我娘的親姐妹,我的親姨媽,張芫芫!」
葉格麗喀想了想,謹慎的問:「當年那些拐賣奶娘的歹徒呢?你不打算先逮到那些歹徒拷問確認一番,徹底查明當年的幕後黑手么?」
「都死啦!」顏思昀搖頭道:「聽我娘說,她在快到邊城的時候,遇上了佔山為王的山賊在道上劫掠行人。」
「就在隊伍大亂,我娘準備趁機逃跑之時,我爹正好帶兵出城掃蕩賊寇,滅掉了那伙山賊,而拐賣我娘的歹徒則在大亂中被山賊重傷,最終一個也沒活下來,我爹倒也想拷問那些歹徒背後主使者的,可惜來不及!」
葉格麗喀眉頭大皺:「那豈不是說,完全死無對證了么?」
「我又不是要告官、告御狀,要證據做什麼?」顏思昀卻失笑,恨聲道:「我只需要知道,那個人突然間看見我這張臉,會不會做賊心虛就好!」
「你、你不怕她看到你,會先下手把你給斬草除根了?」葉格麗喀吃了一驚:「況且那樣的人物,如何能讓你輕易看出心虛來?」
顏思昀冷笑:「我倒希望她真的來對我『斬草除根』,那我連查都不需要查了,直接為我娘報仇就好!若非這段過不去的悲慟往事,我娘不可能這麼早就病逝。」
「那是皇后啊!」葉格麗喀感到匪夷所思極了:「你怎麼報仇啊?」
「那就先把她從后位上拉下來好了!」顏思昀脫口而出。
葉格麗喀沉默下來,眼中盛滿了憂慮,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勸。
顏思昀倒是極其心大,說完了這事兒,又繼續忙著收拾起東西來,這院子她本就沒打算長住,只付了一個月的租金而已,東西也沒有全擺出來,收拾十分容易。
收拾到後面,顏思昀一邊將包袱打起,一面望向了葉格麗喀:「別說我的事了,說說你吧!你沒試著和皇帝說你心悅六皇子么?今早聽說皇帝將回羌郡主封為月妃,我都傻眼了你知道么?就這麼輕率的和親皇帝了,你甘心?」
葉格麗喀欲言又止,長長嘆了口氣:「我說了!但沒用啊!」
顏思昀無語:「沒想到他在皇帝那裡這麼受寵,連自己的婚姻都不怕被皇帝背後給安排了,難怪那麼有恃無恐,根本就不怕你打著和親的旗號跑到京中來。」
葉格麗喀捏著包袱的雙耳結無意識的把玩著,神情鬱郁。
顏思昀動作一頓,忽然警惕的望了她一眼道:「我說,你別是在打著將來留在宮裡跟隨下一任皇帝的主意吧?漢人可不講父死子繼那一套!」
「我知道!」葉格麗喀又嘆了口氣。
顏思昀放下心來,惋惜道:「那你放棄的也太快了!若是你不答應和親那麼快,等我進了宮,說不定有機會撮合你和六皇子。」
「沒希望的!」葉格麗喀搖頭:「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心中有別人了!」
「咹?」顏思昀大為驚訝,顯然頭一回聽說這事。
葉格麗喀放空眼神,思緒又回到了當初,自己決定行刺對方的那個晚上:「其實那天晚上,我行刺他之前,曾經看見他在燈下,對著一幅逼真的畫兒凝望了很久,眼中全是溫柔的思念,唇邊卻帶著甜絲絲的笑意。」
她沒說出來的是,恰恰是對方那俊雅容顏中蘊藏著的那種款款深情打動了她,每每想起,總讓她怦然心動,好想,那副神情是為著自己露出來的,可惜……
顏思昀好奇心起:「你看清那幅畫了?」
葉格麗喀點頭:「我把胡亂畫好的地圖交給他的時候,趁機瞥了一眼,畫中是位絕色美人兒,年紀不大,大約只有十二三歲,題款落的是『傅雪辰贈』四字。」
「他心上人,才十二三歲?!」顏思昀神情意外。
葉格麗喀苦笑:「我一開始也這麼以為的,因此在了解到京都有所女校,幾乎全京八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貴女都在那所學校里念書的時候,我便主動請求,讓皇帝答應了我,讓我進去開開眼界,為的就是想親眼看看,那位畫中女孩是否在內。」
顏思昀大感興趣:「郡主找到她了?」
葉格麗喀點點頭,又嘆了口氣:「根本無需我費力去找,就在剛剛進去,一校師生出迎我的同時,我便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了她!」
「她不是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了!現在的她已經和我們一樣年紀,十六歲,去歲從女校畢業,因成績優異被學校聘任,成了女校的新教習,專替出缺的先生代課。」
「也就是說,她從十二三歲起到現在,成為他的心上人已經好幾年了!要不是因為這一場戰爭,他被派到回羌鎮邊,他們兩個都在一起了也說不定。」
顏思昀挑了挑眉毛,不由的問:「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美!人間少見的美!全校師生三百多人,我一眼過去先看到的就是她!」
葉格麗喀神情挫敗:「那和畫像上還有一些少女淘氣的模樣不同,十六歲的她看上去變得沉穩多了!而且,『腹有詩書氣自華』,她懂的東西特別多,什麼課都能教,待人耐心又隨和,無愧她教習先生之名,只這知識一樣,我便輸了!」
「原來如此!」顏思昀瞧著葉格麗喀,明白她這一身的頹廢氣息哪來的了,美貌美貌輸了,知識知識也輸了,脾氣脾氣似乎也僅在伯仲之間而已,把對方當假想敵,卻哪哪都不如對方,這能不挫敗?
「不過聽你這麼說,我卻是非得見見對方不可了!世間能有這般完美的女子?我不信!」顏思昀一時被激起了強烈的不服之心。
葉格麗喀精神略振:「你要和我一起進那菁華園去么?」
顏思昀沉吟片刻,一口否定:「不!我不能為了別的事情分散精神,既是學校,可想而知,學生幾乎一整個白天都得待在裡面,這太浪費時間了!我沒空閑。」
「那……」葉格麗喀聞言為難起來,也有些失望。
顏思昀卻又道:「郡主不是說,她身為新的教習先生,目前什麼都教么?這非常好辦!咱們奏請皇帝,請她到宮裡來,暫時擔任我們兩個的女先生不就好了!」
「在她的學校里,她占著地頭蛇的便宜,咱們奈何不了她,到了宮裡,那就應該是你這娘娘的地盤了,到時候,看我怎麼幫你贏她幾回!」
葉格麗喀頓時眼睛一亮,連連點頭贊同:「嗯嗯!我明白了!」
……
次日,傅雪辰照常來到菁華園,今天的教學任務比較輕,只有上午兩節課,完成任務之後,她就算回家休息都可以。
不知道怎麼回事,葉格麗喀今日沒有出現在菁華園,讓她感覺十分鬆快,否則被這位皇帝的新妃子像尾巴一樣到處緊迫跟隨,還甩不脫,也挺煩人的。
恰好上午後面那節課上的是芷苓公主所在班級的繪畫課,下課之後的休息時間,芷苓公主趁機跟著她進了休息室。
「雪辰姐姐,你可知道那個回羌郡主今日為什麼不來了么?」還沒等坐定,芷苓公主便迫不及待的跟傅雪辰說了起來。
「嗯?為什麼?」傅雪辰不禁好奇的問。
「宮宴那天晚上,那個回羌郡主送了我父皇一枚玉你還記得么?」芷苓公主臉色十分難看:「昨天下午,那個回羌郡主把那枚玉的主人給帶進了宮裡。」
傅雪辰望著芷苓公主忿忿的表情有些不解:「那又怎麼了?」
芷苓公主大聲道:「你不知道這枚玉有多特殊!」
「有多特殊?」傅雪辰詫異,卻不期然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葉格麗喀手裡那塊玉時,所產生的,那枚玉的玉質彷彿跟玧祚那枚玉佩同出一體的感覺。
「那是我父皇傳家寶玉的其中一小部分!據說是跟戰國時期著名的和氏璧同一條玉石礦脈里出來的極品寶玉!」
芷苓公主先丟出來一條重磅信息,隨即從自己的脖頸處往外一扯紅繩,帶出了一枚同樣質地的玉佩,玉佩上雕琢著的,是只萌萌的、抱著仙桃的小猴子。
「我父皇十多年前江北稱王,跟前朝的昏君皇帝分庭抗禮的時候,命人分割寶玉,其中一部分雕刻成了玉璽,剩下一部分,切割成了相同大小的十二枚玉。」
芷苓公主開口解釋:「那個時候我父皇還只有我大姐、二姐、大哥、二哥和三哥五個孩子,他心念一動,就將其中五枚玉分別雕琢上我那幾位哥哥和姐姐的生肖像,送給了他們作傳家玉佩。」
「其後四哥、五哥、六哥、七哥還有我也相繼降生,一出生,也同樣得了雕琢著我們所屬生肖小像的玉佩,剩下還沒有被雕琢紋飾的玉,都留在我父皇手裡。」
「你看!世間就那麼一塊可以跟和氏璧虞美的寶玉,是我家獨有的美玉,只有我父皇的親生孩子,才能擁有其中這麼一枚。」
芷苓公主氣鼓鼓的:「你說那個什麼顏思昀,她憑什麼也有這麼一塊玉?!她又不是我父皇的女兒!她只是那個前朝的邊城守將顏永孝的女兒而已!」
傅雪辰的手指不由摸到腰間的小荷包,悄悄握住了它,荷包裡邊封著玧祚送她的那半枚龍紋玉佩。
她只知道這玉佩是玧祚從小戴在身上的東西,是頂級的極品羊脂玉,除此之外,她還真不知道這玉佩原來有這麼特殊、這麼珍貴的含義!難怪當時看見這半枚玉佩,太監李振的臉色都變了,被驚嚇得厲害。
「你是說顏思昀?」傅雪辰自然記得那天大家都提到過的飛將軍和他女兒。
「不是她是誰!」芷苓公主就差拍桌子了:「我真不明白!她爹忠在哪裡?就算她爹忠於國,那也是前朝的將軍,憑什麼我父皇就那麼喜歡她,還封了她縣主?!」
傅雪辰聽得微微驚詫:「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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