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端午出遊
第110章 端午出遊
京中流言繼續紛紛，但適逢端午佳節來臨，民眾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不少。
朝廷再次休沐，而京中各處都有相應的詩會、茶會、酒會、賞花會等等聚會頻繁重疊的舉辦，日前謝氏所說的，要帶著傅如霜出席的，就是其中幾場聚會。
城外河中開始分段管制，預備舉辦龍舟競賽，報名者眾，百姓們也都早早做好了準備，屆時必要前去參與屈原的祭祀，順便玩幾把龍舟博戲。
傅玉辰是個愛熱鬧的，早已跟他的小夥伴們約好了看龍舟賽，只等著時辰一到便出門，還說了中途會去參與文會，跟國子學的舊同窗們聚會，歸期都難定。
此外傅府中也跟別家一樣，一早驅使下人在府中各處洒掃清理，熏艾草、掛菖蒲，以及蒸制角粽，所有人更是都要洗葯浴，節日氛圍好不濃郁。
端午這天，傅雪辰睡了個自然醒，醒來卻發現，傅玉辰一大早就跑了，謝氏也帶著傅如霜出門去了不知哪家的茶會，倒是靖北侯仍在家裡，但也約了朋友，說不定等他朋友一到，也會出門去。
傅雪辰鬱悶，若不是恰逢端午，教坊司也忙，此刻說不定謝氏已經找到能教授她古箏的女師傅了，那她此刻就可以開始接觸認知一下古代的曲譜，洗刷掉她一個後世連鋼琴都會彈的才女被迫變成音盲的恥辱。
或者跟著謝氏和傅如霜，現場吃瓜觀看一下古人相親的場面，也很有趣，可惜謝氏覺得她的年紀還小，遠沒到相看人家的年紀，不合適摻和其中，拒絕帶她同去。
那她該做什麼？傅雪辰好好回憶了一下，發現原主過端午的方式非常簡單，跟平時也沒多少區別，看看書，練練字，偶爾跟自己的閨中夥伴來往一番也就完了。
各家各府的當家夫人可以舉辦各種暗藏相親目的的聚會，各家嫡出的小姐們其實也可以發起邀請，將自己相熟的朋友邀到自己家裡來玩耍。
就在傅雪辰無所事事，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間的時候，大丫鬟芙蓉給她送來了兩份飄著香氣的帖子，一份是傅雪辰原主玩得最好的閨蜜，鎮西侯府嫡次女陳薇送來的，另一份就比較新鮮，是戶部尚書家的崔曉月送來的。
傅雪辰印象里，陳薇是個圓臉杏眼看上去很有福相的女孩子，跟她同歲，特別喜歡找她說話，在她先後歷經「落水溺病」、「小腿骨折」的大半年時間以來，就這個陳薇對她最關切，不但送禮，還來過府中探望。
傅雪辰對這位原主的閨蜜挺有好感的，可她不是原主，面對原主的閨蜜難免心虛，以致近來疏遠了不少。
崔曉月則是經過了上次春蒐，才迅速熟悉起來的，在那之前，崔曉月作為文人圈子裡的文二代，跟她這樣的武勛貴女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很少交往。
因而崔曉月給她下的這份邀請帖，連丫鬟芙蓉都覺得稀奇。
傅雪辰考慮半晌，還是沒把握面對原主的閨蜜陳薇，便先行模仿著原主的筆跡和語氣回帖婉拒了陳薇的邀請，言稱腿傷愈后再回請對方過府玩耍。
崔曉月這邊算是文人圈子的二代貴女首次對她這位武勛後代拋出橄欖枝，還真不好一口回絕，可傅雪辰自己知道，崔曉月能請她，多半是沖著她會唱新鮮曲子來的，論詩詞上的本事，她去跟這些文二代的女孩子們混，八成要丟臉。
左思右想，傅雪辰最終借口已接受武勛圈子貴女的邀請，分身乏術，回帖婉拒了崔曉月，並歉意的表示再有下回，必定有請必到。
芙蓉拿著她寫好的回帖，一陣無語：「小姐這兩日都不出門了么？」
我能有什麼辦法？傅雪辰也鬱悶，女子出門都要跟家裡報備，收到的邀請帖就是憑據，管家會根據邀請方的身份和聚會地點，給她配備出門的車馬，路遠一點的，還會配給家丁護衛，貼身丫鬟會跟隨，甚至還要帶嬤嬤。
在這個女孩子單獨出門特別不安全的時代，有錢人家對家中女孩的保護性措施就是這些，能夠最大限度的防止女孩們被拐、被劫、被騙。
這就是為什麼傅雪辰留戀可以光明正大頂著傅玉辰身份隨意出門的那些日子，不用帶上那麼多的跟班累贅，說出門便出門，借口隨便找。
傅雪辰想出趟門，但不是去玩，而是去看看自己的書鋪，這些天她已經寫出了仙劍奇俠傳第一部的具體情節綱要，順便也從來稿中發現了兩個新的好苗子，要不是如今恢復了女子的身份，照以往的習慣，她早就用著傅玉辰的身份直接去書鋪了。
想到書鋪，想到了傅玉辰，傅雪辰坐不住了，喚著芙蓉幫自己重新梳妝，穿起丟在衣櫥里的男裝，重新扮成了傅玉辰。
傅傳義在書房裡，正借著閑暇擺棋譜殘局自娛，就見到「兒子」一陣風般，闖了進來：「爹！我想出門一趟，您放我出去吧？」
「你不是一早就出門去了？」
傅傳義詫異說完，抬頭才發現，眼前笑吟吟看著他的，哪裡是傅玉辰啊！分明是傅雪辰又在女扮男裝，幸而這一回不是進宮伴讀，傅雪辰沒再刻意仿妝傅玉辰了，五官眉眼有了些許差別，更顯俏美秀氣，傅傳義才能認得出來。
傅傳義頭疼：「你又在搞什麼？事情都結束了！你還打扮成這副模樣想啥呢？」
「爹，我不是出去玩的，我有正經事兒！」
傅雪辰便將自己打算去處理一下書鋪後續經營事項的出行目的給父親說了一遍，雖然她才是書鋪真正的新東家，但一直以來出面的都是「傅玉辰」，想改換過來需要時間緩衝，並且以女東家的身份突然接手書鋪，在端午節這種繁忙時刻很是不妥。
她說的有理有據，傅傳義又習慣了她作為傅玉辰那兩個月都沒出事的成功，加以受不住她再三請求，最終還是同意了。
「你想這般出門辦事也可以，但一定要帶上小廝，並且盡量辦完了事情就回府，少在外邊閑逛。」傅傳義叮囑：「正好還是讓傅安跟著你吧！玉辰今早出門，帶的是他另外一名跟班，傅安原本今日歇息，說不得只能先不讓他清閑了。」
「知道了！」傅雪辰連連點頭，開心道：「我就知道爹疼我！」
傅傳義無奈的瞪了她一眼，果然讓人喚來傅安，交代了他幾句，不外就是讓他多看護著點小姐等等，傅安自是全部鄭重答應。
臨出門，傅雪辰讓芙蓉拿出賞錢給了傅安：「難得有個休沐的日子，還讓你因我而跑腿受累，這些賞錢你就拿著吧！算是給你的補償了。」
「謝小姐賞！」傅安笑應著，並沒有半點不情願的樣子。
他是兄妹互換的知情下人之一，兩個月來跟著傅雪辰一起行大不韙的欺君之事，反而習慣了家中這位小主人，甚至因為欽佩、被信賴、自感責任重大的守護等等原因，他內心中對傅雪辰還要更加喜愛些。
這種感覺相當複雜，複雜到他都曾經想過，將來傅雪辰出嫁，若是點到了他這個家生子作陪嫁，只怕他非但沒有不願意，反倒還會暗地裡高興。
「走！去書鋪！」傅雪辰將所有的話本稿子都讓傅安拿上，有那麼點意氣風發的、開開心心出了府門，跟以往不一樣，這次府里許多人都知道自家小姐女扮男裝出門巡視名下鋪子的事兒，路過見了她，無不臉上帶笑，不是暗地好笑，就是哭笑不得。
紅塵書鋪，店內一片人頭攢動。
整整一個月不斷出來的精彩話本，不知不覺中在文人圈中打出了它的知名度，舒適的書店環境，更是引得喜好書籍的文人們有事沒事就喜歡上門逛逛。
每當同系列的經典話本有新的一集擺上書架，這就等於再開啟一輪文人們快樂的搶購風潮，甚至這種快樂已不僅限於文人，連其他各地的書商、以及在茶館茶樓靠說書為生的說書人，也都知道了有這麼一間主打特色話本的書屋，頻頻上門求購。
而街頭佔地面積更大，裝潢更氣派的所謂「第一書樓」，卻漸漸門庭冷落，裡頭的掌柜和夥計們，時常只能呆在人流量日漸稀薄的店裡，坐困愁城。
就很解氣！傅雪辰甚至都接到了自家書鋪劉掌柜的建議，可以開始準備資金，圖謀吃下這家「第一書樓」了。
在古代要怎麼操作才能併購別的書鋪，傅雪辰不太了解，好在作東家的，她也不需要懂，這些東西統統可以交給信賴得過的手下執事掌柜去辦理，她只需要學會看帳查賬以及提供資金和重大方向的決策就好。
滿意的看到書鋪經營正常，充滿勃勃生機，傅雪辰稍微巡視一圈，便穿過一樓後門直接進了樓后的院子。
院子經過重新修繕和打理，也已煥然一新，這裡有棵大棗樹，樹下擺著一整套桌椅和茶具，陽光當頭，這樹蔭下便成了一處跟客人談話本生意的好所在。
掌柜劉赦將店中事務交給侄兒暫為處理，自個兒顛顛的跟進院子，積極的張羅著給傅雪辰重新換上乾淨的茶盞，又泡了上好的新茶。
傅雪辰也不廢話，從傅安手裡接過篩選出來的新話本稿子，遞給了劉赦。
「這兩份新稿子都很不錯！你可以找他們簽下契書了。」傅雪辰說道：「新的話本要儘快付印……其他的稿子都不如這兩個，可擇其部分單簽話本，不急簽人。」
劉赦才是這些新稿子的第一審閱人，他接過稿子一看瞭然：「果真是這兩人，其實這兩人都不算新人了，話本界中，這兩人都小有名氣，只是他倆蹤跡頗為縹緲難尋，因而未嘗聽說過他倆有固定合作的書鋪。」
哦！也就是說，這倆人是聽到了自家書鋪的名聲，所以慕名試探投稿來了？
「能簽下人來么？」傅雪辰不禁疑問。
劉赦也不敢打包票：「單簽話本完全沒問題，但簽人……只有七成把握。」
傅雪辰再次看向手中兩份稿件，其中一份類似推理破案的，背景是京中普通市民，因為種種巧合被捲入一樁案子中，數次被逮捕、審訊，又因證據不足而釋放，各種反轉燒腦，最終案件真相大白。
另一份類似聊齋與白蛇傳的融合，既有鬼狐靈異，又有傳統的家長里短，以及一份讓人深思回味的感情。
傅雪辰比較喜歡的是那個寫推理的，他的文筆比較直白，全靠劇情架構巧妙獲勝，書鋪早先簽下的周重文筆都沒他那麼淺白，但就是他那樣淺白的文筆，反而更為接近後世的大部分網路小說，不扯虛的，直接上故事。
至於那位寫感情的，文筆就比較優美，讀來有種迴腸盪氣的感受，可同時他的文章架構就甚為傳統，有些地方的遣詞造句難免生僻晦澀，沒點文字水準都看不懂。
傅雪辰便在那篇推理破案的稿子上著重敲了兩下，道：「盡量簽下這位。」
「明白了！」劉赦答應，倒是笑道：「這位能夠簽下合作契約的把握就高達九成，類似這般文筆淺顯的白話文，恐怕除了我們，別家都不敢輕易跟他簽合作。」
又問：「需要指定他們的筆名，並委託創作么？」
傅雪辰搖頭：「不用了！筆名隨他們取，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們想寫什麼，想什麼時候寫，都隨他們，反正保底月薪只發三月，他們不繼續創作便沒後續月薪了。」
傅雪辰又拿出仙劍一的細綱：「將這個交給何辭，讓他寫這個。」
「老奴省得了！」劉赦小心接過稿件，鄭重收了起來。
傅雪辰隨口閑話：「《白蛇傳》上月月底全書完結，何辭最近都很閑吧？」
「是有些閑。」劉赦笑道：「前日何先生還來鋪里問過，有沒有新的任務下來，當時老奴還說尚未有新消息，何先生略表失望來著，不過這兩日端午來臨，何先生忙著參與組織話本師文會，這任務最快也得等後日才能交託給他了。」
「話本師也有文會？」
傅雪辰詫異，這個時代別看話本遍地開花、大受歡迎，話本師的地位卻非常低，雖然也有不少秀才、舉人或為了興趣或為了錢樂意親自下場寫話本，卻沒有誰肯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紛紛都是用的筆名。
這種情況下，還能有話本師文會？這些藏頭露尾寫話本的文人，也敢組織文會拋頭露面了？不怕被人知道真實身份看低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