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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主內,你主外

  第21章 我主內,你主外 

  鄭朝宗覺得自己應該是遇到了神! 

  當他拿著那把針持,他不由得發出驚嘆,這銀白光滑的外表,這裡面細密的痕紋,不是一般的鐵匠能打造出來的。 

  鄭朝宗的師父曾經照著醫書記載打造過一些針持、鑷子、鉗子,但因醫書記載語焉不詳,所以打造出來的東西簡直了。 

  那時候,鄭朝宗覺得是奇奇怪怪的工具,師父紀如厚也是寧可扔了針持,直接上手縫,弄得雙手血淋淋的。 

  鄭朝宗對這個針持愛不釋手,激動地問安馥珮,「這個針持可以送我嗎?」 

  安馥珮在扎血管,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不能!因為每個手術包的器械都已經搭配好了,如果少了一把針持,整包器械都廢了。可以送你一個手術包。」 

  鄭朝宗的心情就跟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 

  安馥珮居然肯送他一個手術包! 

  一個手術包裡面包含多少器械啊,她居然毫不藏私地送給了他! 

  鄭朝宗此刻真想像陶征山那樣大喊一聲,從此之後他效忠於她。 

  但……還是要顧忌一點宗門。 

  好可惜啊。 

  鄭朝宗感覺到了深深的痛苦。 

  不過,比之於這些他未知的神奇的事物,更更讓他驚嘆的是,那些他本來熟悉的,比如說一些綠色布片。 

  安馥珮說,那叫無菌巾,是經過高溫消殺,保證沒有細菌在上面。 

  在手術的時候,把無菌巾蓋住傷患身體,只露出需要手術的地方,來保證無菌的面。 

  就連打開布片的手法,都需要特別講究,在術者的手經過消毒之前,只准碰外面,不許觸碰到裡面,甚至不是觸碰,連空中跨越都不允許。 

  而術者的手經過消毒之後,就只許碰裡面,不許碰外面。 

  許許多多的規矩和講究,鄭朝宗才發現,不僅僅是各種神一樣的器械,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而是醫學的整個理念不同。 

  澤王曾經跟鄭朝宗提到過,北方有一種魚,身體廣大有數千里長,有一種鳥,背如同山一樣高,翅膀如同雲一樣大。 

  鄭朝宗覺得,這就是在形容安馥珮的。 

  他現在就好像一條很小很小的魚,忽然從一條小河流,來到了大海,他只知道大海很大很廣,卻不知道有多少他未知的地方,需要多久,才能游遍大海。 

  當他在安馥珮的指導下,協助安馥珮完成了小柒的手術之後,鄭朝宗整個人都沁出一身汗。 

  這一次,他是心悅誠服的朝著安馥珮跪下了,很認真地磕了三個頭。 

  「我師父那邊,我會勸他的。」 

  鄭朝宗鄭重地發誓說。 

  「唔。」安馥珮沒什麼特別表情。 

  …… 

  或者說,安馥珮不太知道應該怎麼反應。 

  她發現這個世界的人還是保持著原始的純樸,一旦認定某個人,便會將生死託付,入骨的忠誠。 

  陶征山是這樣。 

  鄭朝宗也是這樣。 

  安馥珮清秀的臉上還是保持著淡定從容,囑咐道:「空下來之後,你可以去找個能工巧匠,照著你手術包的樣子,多打造一些器械,你們藥王谷的弟子應該也有其他想要上進的弟子。」 

  「嗯。」鄭朝宗認真答應,迴轉身時卻止不住哭了。 

  —— 

  另外一邊。 

  澤王騎馬來到城牆下面。 

  天已經完全黑了,城牆上的火把如同一條火龍,沿著城牆蜿蜒成一個不太規則的方形。 

  豎在牆頭的旗幟,被漫天的細雨淋得濕了,笨重地下垂,無法招展。 

  澤王嬴景琰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戲謔地對著城牆上面道,「王副城主,你頂上的烏紗帽戴歪了,何不擺擺正,以免失了體統。」 

  王居里扶了扶頭上的烏紗帽,忽然反應過來,嬴景琰是在嘲諷他。 

  王居里迅速地收起臉上的慌張,結結巴巴地說,「澤——澤王!你——你可是異族女之子,本不該插手朝政。」 

  潯陽城遠離京城,諒王居里一個小小的副城主,如何能知道京城風雲,這些都是易惜兒告訴他的。 

  此刻,易惜兒正站在他邊上,給王居里打氣。 

  「王副城主,您是朝廷命官,現在您是為了潯陽城大計,為百姓著想。而這位王爺他是京城裡面有名的紈絝不務正業,連皇上都看不慣他,不給他任何職務。現在他居然禍害到我們潯陽城來了,王副城主,您為民為國,不懼權勢,小女子真心敬佩您。小女子的夫君,蔡狀元,必為您感到驕傲,百姓——也會感激您的。」 

  易惜兒離開杏子林之後,又恢復了往日的白蓮樣。 

  她甚至還湊空回家換了一身乾淨的雪色畫竹節的長裙,畫了個心機咬唇妝,更顯得自己柔柔弱弱、楚楚可憐,卻又還帶著一份不服輸的堅持。 

  她迷濛的小鹿眼,噙著一點淚,只要是對著她的眼睛看上一看,多少男人會為她感動,激發出無限的奮鬥激情,覺得能為她赴湯蹈火,是天底下最正確最值得之事。 

  王居里一聽,果然腰杆子硬了很多,胸也挺得更直了。 

  「澤王,本官勸你,還是回到京城中安享富貴。哼!我這潯陽城可不歡迎你這種-——哼,仗著皇子身份,卻不做好事,不務正業之輩!」 

  嬴景琰並沒有顯出惱怒的樣子,反而哈哈一笑,「王副城主,本王來到這裡,本來是有一事要請你幫忙,你何必拒絕那麼快。」 

  王居里袍袖一甩,雙手背於身後,仰頭朝天,很高傲的姿態,「你想要讓下官開城門,萬萬不能!」 

  嬴景琰笑道:「開城門?王副城主莫開玩笑了,本王又不是來攻城的。」 

  王居里訝異,手扶著女牆往下探了一探,只見澤王身穿錦袍風度翩翩立馬坡邊,一頭烏髮用紫金冠束著,髮絲絲毫不亂,高貴的姿態離傳聞中的狂浪之徒相距甚遠。 

  王居里問道:「那你-——帶著這許多災民聚集城外,所謂何事。」 

  嬴景琰充滿自信地道:「眾所周知,在所有的皇子之中,皇帝陛下最是疼愛本王。但是到底有多疼愛本王呢,本王也不知道,所以本王想測試一下。」 

  王居里好奇心頓起,他也很想知道皇帝有多疼愛澤王。 

  畢竟是皇帝寵子,王居里只是個遠離京城的一座城的副城主,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為好。 

  嬴景琰笑聲爽朗,「本王想殺了你,看看陛下是會降罪於本王呢?還是保下本王?王副城主,本王的這個方法好是不好?」 

  話聲未完,澤王的箭已然射出,快速地向城牆飛去。 

  利箭破空之聲,格外聲響。 

  然而這箭並不是奔著王居里去的,而是射向易惜兒的。 

  因為嬴景琰知道關閉城門的主意,出自易惜兒,所以他射箭的目標就是易惜兒。 

  至於跟王居里說的那些,全是惑敵之計。 

  …… 

  易惜兒沒想到利箭竟會撲著她丹田飛來,情急之下,連忙就近拉過王居里,擋在自己的身前。 

  王居里是個文官,還沒有想明白嬴景琰的話是什麼意思,忽然胳膊一緊,身子不自主地被人拉去,而箭離他的身體咫尺之間,一旦射中,竟是要-——要射穿他的子孫廟! 

  嬴景琰沒想到易惜兒如此歹毒,竟拉了王居里當她的肉盾。 

  疾運真氣再用力另射出一箭。 

  後面一支箭急速飛行,追著前面一支箭,「撲」地一聲,將前面那支箭射釘入王居里身後城樓的柱子上。 

  王居里此時才後背驚出冷汗,雙腿顫抖不已,手扶著前面的女牆,身體的驚惶,幾乎要順著牆倒下去。 

  嬴景琰救了王居里一命,卻輕聲嗤笑,「王副城主,勸君交友需謹慎,千萬莫交無義人啊!」 

  王居里回頭看了易惜兒一眼,似乎此時放才真的明白過來,剛剛是發生了什麼。 

  易惜兒眼淚墜落,委屈巴巴道:「王副城主,小女子-——小女子從未經歷過這些,一時間亂了神,您千萬不要責怪小女子。」 

  陶征山於百忙之中抬頭看了看易惜兒,「這女人,可真丑啊!」 

  旁邊一個疫民也仰頭看去,「丑嗎?那是蔡狀元的愛妾,據說是翰林的千金,你看她那花朵般的模樣,水汪汪的眼睛,仙女也沒有這麼漂亮吧!」 

  陶征山一捋鬍子,生氣地反駁:「蠢貨,樣子美醜,不在臉蛋。懂嗎?像我陶征山這樣的,才能稱為天仙!」 

  疫民看著陶征山的一臉大鬍子,搭配上野人一般蓬亂彷彿十多年沒有打理的亂髮,實在看不出他有何美之處!還天仙! 

  小伍抱著女嬰在旁邊嘔吐,「陶壯士,我說,讓你誇一句安神醫,真的就那麼難嗎?」 

  陶征山鎮定地:「我就是這個意思!」 

  疫民看了看城牆上的易惜兒,又往不遠處的草棚看了看,恍然大悟,「現在,我也覺得城牆上那個有點丑。」 

  小伍:「恭喜,你的瞎眼,終於復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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