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緣由
江如風完全喝不來咖啡,擱多少糖和奶都不成。
他們明國有無數種美味的飲子,冰的暖的,任君挑選,怎麼會有人還願意喝苦藥湯。
「姑娘,我實在是沒辦法,侄兒得了怪病,醫藥費特別高,就動了歪心思,不過,我又還回去了,你應該知道的,你那個朋友的東西,我可沒碰!」
穆青雲輕笑,沉吟片刻:「放心,你偷東西這個事,沒抓現行,所以沒有證據。」
江如風頓時鬆了口氣,表情鬆弛許多。
穆青雲心下這回真開始嘆氣了。
連她都知道,江湖人要心夠黑臉皮夠厚,這小子實在太年輕,自己還沒問,就心虛氣短,把什麼都說出來,真要是想怎樣,他口中的都是罪證。
穆青雲無奈,敲敲桌子,「我現在問,你聽著就好,不必回答。你和江笙,還有這位明康醫院的——」
說著把雜誌和報紙翻出來,看了看招牌和名字,「柳飛,柳醫生之間有特殊的關係?是師兄弟?」
江如風一怔。
穆青雲面無表情地道,「看來是了。」
「我看看,柳飛柳醫生,一直也在做研究,隸屬明康研究所,在楊博士的小組從事研究工作,半年前楊博士關於『海氏綜合症』特效藥的研究被緊急叫停,董事長認為這項研究耗費的資金太多,回報率堪憂,更傾向於對常用藥的深入研發。」
「楊博士半個月前旅居海外,出了國,小組也被解散,各個研究人員都進入其他部門工作。」
「柳飛本職是醫生,就回了醫院,半年以來他卻很關注自己的研究,一直沒和研究人員們斷了聯繫,數次給公司高層寫信,託了很多關係,似乎他和他們小組的研究員都認為,他們的研究大有可為。」
江如風神色凜然,盯著穆青雲,目光有些凶。
像一隻飛機耳的小凶貓。
穆青雲嘆道:「我想,柳醫生一定做了很多的努力,只是有時候,努力改變不了什麼。」
「柳醫生心裡知道,他是新葯研究的參與者,新葯的專利就在明康公司,即便他想另起爐灶,再找下家來投資,都不可能把以前的成果帶走,唯一能挽救他的成果的人,就是明康葯業的高層。」
「王董事長自然是關鍵中的關鍵。」
「可柳醫生他們和王董事長一點交情都沒有,而且,這個姓王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生意人,當然不能說人家是人渣,人家正兒八經地做生意賺錢,理所當然,但若想用什麼理想,信仰之類的來打動他,純粹是做夢。」
「一般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也只能認了命,命苦而已,但和其它面對命運,無能為力的人不同,柳醫生是個習武之人,不光有師門,還有一幫願意為他兩肋插刀的師兄弟。」
穆青雲幽幽一嘆,盯著江如風的眉眼,「居然讓我猜對了,還真是很巧。」
江如風:「……」
穆青雲無奈:「你非在帝都火車站外偷東西,還偷到了我師哥頭上,讓我看見了你的身手,偏偏前不久,我剛剛摻和了巡檢司一樁案子,從偷巡檢車,到明康葯業那位王總差點被殺。」
江如風面上帶出濃濃驚恐,看穆青雲的表情,像看到了個妖怪。
穆青雲無奈,沉默半晌嘆道:「雖然法子笨了些,但柳醫生大概是百般努力之後覺得,除了這樣的蠢法子,再也想不出其它了。」 「在會場,各國醫生研究者專家學者都有參加,媒體記者都在,正巧又是柳醫生比較容易能順利接近王董事長的地方,這時候要是發生點聳人聽聞的大事,比如說王董事長被人殺掉之前,他奮不顧身,拚死相救,最好再受點傷。」
「別管王董事長是感激之下,答應重啟罕見病的研究項目,還是在眾多媒體關注中不得不有所表示,反正,柳醫生達到目的了。」
江如風鼓著臉瞪穆青云:「你,你,你——」
「我胡說的。」
穆青雲笑道,「放心,我又沒證據,暫時也沒想查證據。」
雖然她現在是巡檢司的顧問,可辦案子的事,她不說挑挑揀揀,至少,如果眼下這狀況的確像她想的那樣,真的只是為了某項在他們看來非常重要的研究能持續下去,穆青雲覺得自己裝聾作啞一番,一點都不心虛。
穆青雲看了看時間,把自己的咖啡端起來慢吞吞地喝掉。
正喝咖啡,玻璃門外兩個渾身都是泥沙的小年輕忽然過來拍窗戶。
江如風頓時縮頭,裝作沒看到他們。
結果這兩個人直接闖進門,眼裡根本沒有穆青雲,一把拽住江如風。
「哥,小睿醒了,聽古醫生說最近有一批葯到醫院,我們要定就得儘快。」
「你也知道,全帝都得這糟心病的也就五十來個,醫院平時都不進葯,進一批可不容易。」
「現在就是錢的問題。」
兩個小年輕皮膚被曬的黝黑,看臉看手,還有衣服上的痕迹就知道,他們都在工地幹活賺錢。
江如風使勁朝倆師弟使眼色。
這兩個白痴愣是什麼都沒看出來,白著臉小聲盤算:「哥每天去偷東西,結果就偷個百十來塊,根本不夠用,我們要是實在沒辦法,只能,只能做票大的了,我聽說最近有個紈絝公子,姓王的,為了他小女朋友過生日……」
「咳咳咳咳咳!」
江如風怒咳。
穆青雲笑起來:「嘴上說一說不犯法,真做的話就等著吃牢飯吧。」
咖啡喝完,穆青雲起身出門準備回學校,江如風本能伸手去攔,剛一伸手,胳膊就和煮熟的麵條一樣軟下來,他登時額頭冒汗。
穆青雲輕笑,出了門便覺得痛快了一點,這個故事,她已經了解全貌,算是有個了結。
走了兩步,她回了回頭。
江如風立在玻璃窗里眼巴巴地看著她,一臉的憂心忡忡。
穆青雲莞爾,這江家倒還是老樣子,家中子弟團結和睦,只是從家主到下頭的兒孫弟子,都有些莽撞,很多時候腦子都有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