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握手照拍完，理工大的隊員們還沒來得及把賽前受的嘲諷還回去，觀眾團和啦啦隊就紛紛圍過來，像簇擁著凱旋的英雄一樣，差點把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給樂暈，尤其是秦央，說相聲似地開足馬力復盤剛才的比賽，嘚瑟得差點就跟系花告白了。
只有伊銘澤對眾人的稱讚追捧毫無留念。
他下場擦汗整頓之後，徑直走向林小滿，直到在林小滿面前站定，林小滿才愣愣地轉過頭，看向他，小臉煞白。
伊銘澤心臟像被什麼揪了一下，他伸手去揉林小滿的頭髮，可林小滿卻下意識別開了頭，神色有一瞬的驚慌。
但很快，林小滿想起伊銘澤喜歡聽話給rua的小奶狗，又乖乖把頭伸了回去，但伊銘澤沒再摸他。
林小滿抬起頭，對方正定定地看著他，表情有些複雜。
伊銘澤無事發生般將右手垂了下去，想插到兜里，發現比賽穿的球褲沒有口袋。
「我們贏了。」伊銘澤說。
「什麼……」林小滿這才如夢初醒，立刻抓住伊銘澤的胳膊確認了一句，「你說，我們贏了？？」
伊銘澤點頭道：「嗯，我最後投了個三分球，比分反超。」
林小滿睜大眼睛，天，這千載難逢的一幕他居然錯過了！
要不是於向文……都怪那個陰魂不散的人。
想到這裡，林小滿驚喜惋惜的表情又蒙上了一層陰霾，被一直在觀察林小滿表情變化的伊銘澤看在眼裡。
那邊，校隊準備拍合照，吳教練喊伊銘澤和林小滿要他們過去，說他們躲在那唧唧歪歪些什麼，其他人都紛紛起鬨給吳教練解釋，說他倆就那樣，別一般見識。
伊銘澤道：「走吧，合影去。」
他說完，見林小滿還一副傻乎乎的遲鈍模樣，便直接拉著林小滿往隊伍里走去。
吳教練也是個急性子，伊銘澤剛把林小滿拽過來，他就按下了快門，伊銘澤還沒來得及放開林小滿的手腕。
之後的自由休整時間，大家緩衝體力之後要麼去換衣服，要麼坐在觀眾台跟妹子們吹牛，只有林小滿像個孤單的小狗在角落裡小範圍踱步，不時往場館大門外眺望。
剛才的一切太突然，他甚至都忘了路過的那群人穿著什麼顏色的球服，只記得那張酷似於向文的笑容燦爛的臉。
他希望那個人不是於向文，但他又想親自找到，從而確認。
他說不清自己想要什麼，但肯定不是現在這種鍘刀不上不下的磨人感覺。
伊銘澤換好衣服后，問林小滿怎麼了，林小滿沒答，吞吞吐吐地說想去找人，然後問伊銘澤有空嗎。
林小滿也沒說具體找誰，只說是一個外校的參賽人員。
伊銘澤和林小滿一塊進隔壁場館的時候，這邊還在比賽，林小滿直接走到一個穿隊服的替補面前，緊張地問：「同學，請問你認識於向文嗎？」
對方搖頭，林小滿緊張的神色褪去幾分，但依舊惴惴不安。
這就意味著他還要懷揣著這樣的忐忑去問第二個人。
他咽了口唾沫，回過頭，伊銘澤就在他身後，高高大大的站在那。
他心中的抵觸和懼意頓時消散了不少，抓著伊銘澤直奔下一個場館。
小組賽是分成好幾個場館進行的，伊銘澤耐心地陪著林小滿挨個場館找，挨個詢問別的學校認不認識「於向文」，在這個過程中，伊銘澤還被人索要了微信，不過他的關注點都在林小滿身上，連個禮貌回應都沒有。
伊銘澤心情還挺複雜。
林小滿不看他打球，倒是對別人的比賽挺積極的。
伊銘澤嘆了口氣。
最終，兩人回到了比賽的場館，和其他隊員會和，然後一同往停車場走去。
十二月的江市氣溫偏低，林小滿穿著圓滾滾的白色羽絨服，把臉埋在棕色圍巾里，低頭的時候只露出柔軟的發頂，被夕陽染成透明的琥珀色。
林小滿打聽了一圈，也沒問到於向文的存在，或許是他看錯了吧，這麼多年沒見，記憶難免出現偏差，即便於向文前段時間說他在江市，也不一定就是在江市上學。
他臉上露出了慶幸和彷徨兩種不該同時出現的表情。
伊銘澤和隊友們說完話，看到不遠處的林小滿垂著頭，不知道一個人在那想什麼。
這麼千載難逢的大喜日子，林小滿難得不圍在他身邊嘰嘰喳喳。
他向來不喜歡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如果是秦央他們，他早就威逼利誘讓他們有屁快放了，別像個悶瓜蛋子，但對方是林小滿，一個像小兔子一樣軟乎乎的小孩，磕了碰了都挺造孽的那種。
何況還是逼問一個林小滿明顯還不想說的東西。
但他希望有一天，林小滿能親口對他說到底怎麼了，以及，於向文是誰。
林小滿還在心不在焉地想著什麼，感覺到身後有人的時候，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很快反應過來是伊銘澤。
「還是那句話，有什麼困難就跟伊哥講，別自己瞎扛。」伊銘澤說完，就一個人走到前面去了。
林小滿愣愣地望著伊銘澤高大寬闊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突然降臨。
對啊，他現在還怕什麼呢？
有伊銘澤這麼可靠的人在，就是十個於向文他都不怕。
從初中被校園暴力開始，一直以來，那些在乎他的人，譬如他爸媽、陳文琪，都要他面對困境堅強一些，只有伊銘澤要他別那麼硬撐著。
停車場人聲鼎沸，林小滿心頭突然湧起強烈的情緒，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喜歡。
他趁所有人不注意，衝上前去用額頭狠狠撞了一下伊銘澤的後背，然後一溜小跑著上了中巴車。
一米九的大個子冷不丁被頂了一下，有點懵比，他看著那個竄得比兔子還快的身影，揉了揉肩膀。
別說，力道還挺足。
上車之後，伊銘澤第一句話就是問林小滿撞疼沒有，林小滿說沒有，然後取下圍巾，仰頭沖伊銘澤傻笑。
伊銘澤順勢坐在林小滿身邊，有點不信，畢竟他肩胛骨現在還有點痛，也不知道小孩的腦門兒是否真的還好。
人員到齊之後，車子發動，由於贏了比賽，整個車廂都鬧哄哄的，各種藐視科大那群目中無人的傢伙。
林小滿把剛才的校隊合影發到朋友圈裡，很快，陳文琪來了消息，就是他剛發的那張合影，她還專門用紅圈把伊銘澤握住他手腕的地方圈了起來。
無價小陳：不會吧不會吧，都到這一步了？？？
林小滿本來想解釋，但看到陳文琪那一串問號，虛榮心開始作祟，便發了個模稜兩可的小狗表情包過去，果不其然看到她更大的震驚，又看到她由衷地誇伊銘澤確實大帥哥，連這種合影都能跟其他人分出壁。
他嘴角止不住翹起。
頭頂突然傳來聲音：「傻笑什麼呢？」
林小滿把手機往大腿上一扣，道：「沒什麼沒什麼！」
伊銘澤面露狐疑，顯然沒有相信，不知怎麼的，又想起林小滿剛才拚命尋找的那個叫於向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