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伊銘澤朝中巴車最後排走去，林小滿的笑意愈發濃了起來，等他走到林小滿跟前地時候，直接變成了「嘿嘿」的傻笑。
「你還挺有佔座經驗的。」伊銘澤說。
「嗯嗯！」林小滿驕傲地點頭，「幫陳文琪佔座練出來的。」
「陳文琪是誰？」伊銘澤問。
「我最好的朋友。」林小滿答。
「男的女的？」伊銘澤又問。
「女的，是個超級漂亮的大美女，性格也特別好。」林小滿道。
在說起陳文琪的時候，林小滿明顯來勁了，一臉還想說更多的模樣，不過，伊銘澤並不想和他再繼續討論這個叫陳文琪的大美女，剛坐下沒多久就被上車的吳教練喊去談話。
後排就剩林小滿一個人，他托腮望向窗外，突然感覺身邊多了個人，回頭一看，是孟東，正坐在伊銘澤的位置上。
「你前天流鼻血，沒事了吧？」孟東問，手臂不經意間靠在林小滿肩膀上。
「沒事沒事，吃了清火藥就沒事了。」林小滿笑著說，稍稍錯開了肩膀。
「那就好。」孟東說完，林小滿又笑了笑，兩人就沉默了。
然而過了十多秒，孟東都沒有要走的意思，林小滿不由自主地朝前方伊銘澤的背影看了好幾眼。
「對了。」孟東突然開口道，「我一直挺好奇，你和老伊是怎麼認識的？」
林小滿不明白孟東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他和伊銘澤相識的真實情況肯定不能說，只能泛泛道：「就是偶然認識的，怎麼了嗎？」
「因為你們看上去不太像同類人。」孟東似乎著重了「同類」二字，目光爬上林小滿的鎖骨，纏著他頸窩的兩顆暗紅的小痣。
林小滿感覺身上好像被什麼東西黏住了，下意識往角落裡挪了挪。
孟東卻在同時將身體傾斜了一點，距離再一次被拉近。
他又問：「你知道一個小眾交友軟體嗎？」
林小滿心臟「咯噔」漏了一拍，佯裝鎮定道：「什麼交友軟體？我好像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啊，沒關係。」孟東語調緩慢，像故意逗弄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把林小滿細微的慌張盡收眼底，再慢慢欣賞。
伊銘澤和吳教練講完，回過頭來發現位置被孟東佔了。
不遠處，孟東正屢屢逼近林小滿，而林小滿眼神躲閃，靠在角落進退兩難，顯然是不想和孟東說話。
伊銘澤眉心一擰，胸口騰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怒氣，快步走了過去。
感受到頭頂的壓迫，孟東抬頭道：「怎麼了？」
「東子，這是我的座位。」伊銘澤也不拐彎抹角。
「你和孫隊朱隊他們坐一塊吧，正好你們三大主力可以聊聊戰術。」孟東往後一靠，沒有要挪窩的意思。
「伊哥。」林小滿下意識小聲喊了一句，好像生怕伊銘澤答應孟東。
「要走的是你吧。」伊銘澤不容置喙地吐出幾個字，聲音不大，語氣卻有些發沉。
空氣突然發生了急劇又微妙的變化，林小滿也沒想到會這樣，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吳教練說：「哎哎，你倆怎麼回事？待會兒就比賽了，注意團結。」
「區區一個座位而已嘛。」作為二人室友的秦央連忙圓場道，「老伊你也是的，要我說你就坐我旁邊，第一排視野開闊風水好，窩在後面多不吉利。」
「得了吧老秦，我什麼時候信過風水？」伊銘澤說話的語氣像半開玩笑，但孟東卻感覺自己彷彿踩中了猛獸的尾巴。
他站起身，把位置讓給了伊銘澤。
「再聊啊，小滿哥。」孟東說完，去了前排。
伊銘澤坐下，縮在角落的林小滿立刻滿血復活，貼了上來，他剛要說什麼，伊銘澤就把眼罩戴上了。
「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伊銘澤說。
「哦哦，好。」林小滿乖乖道。
車子緩緩開動，伊銘澤起伏的胸口平穩了下來，聽到身邊林小滿悄悄嘆氣的聲音。
他猜到林小滿剛才有話想問，但他也不知道怎麼跟林小滿解釋剛才他和孟東之間反常的氣氛，就像秦央說的，一個座位而已，的確沒什麼，如果林小滿想和其他人坐一起也罷，但在他看來，林小滿是不願意的。
況且，他很早之前就覺得，孟東有時候看林小滿的眼神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就在剛才，甚至喚醒了他很少出現的直覺。 -
下車之後，林小滿默默觀察伊銘澤和孟東的情況，發現他倆交談還挺自然的，關係似乎沒受什麼影響，終於放下心來。
他和孟東說話時的那點不自在也在一路上散得差不多了，只是那句「小眾交友軟體」讓他不免有些多想，不過，市面上的異性交友軟體多如牛毛，他當時其實不必那麼緊張。
大學生冬季籃球賽是江市的傳統，已經有近二十年的創辦歷史，市裡十分看中。
作為市級比賽，贊助商不少，比賽用的場館周圍也四處懸挂著廣告牌，里裡外外全是人，市電視台的記者也來了，觀眾席早已經坐滿了一半。
林小滿他們往更衣室走的時候，正巧和第一場的對手科大狹路相逢。
前排隊員看到被簇擁的林小滿的時候，擺出一副誇張的神情，「我去，這是你們今年的新隊員？」
他說著還故意去比林小滿的身高，手要碰到林小滿頭頂的時候，被伊銘澤擋了回去。
林小滿道：「你好，我是理工大校隊的經理。」
「經理？？」另一個科大隊員震驚道，「我記得你們去年好像連後勤都沒有，今年怎麼用個男的充數啊，也太草率了吧哈哈哈。」
林小滿聽罷一陣窘迫，這話說的，好像他做經理給校隊丟人了似的。
朱立遠橫眉冷對道：「男的怎麼了？你日漫看多了？看再多你也當不了流川楓。」
某個領隊模樣的人制止道：「行了，嘴炮有什麼意思？他們反正是輸，誰打球誰後勤都一樣。」
這句完全是赤裸裸的挑釁，秦央在後邊憋了半天的脾氣終於上來了，「靠，你他媽誰啊，這麼大口氣！」
他比著中指剛要走上前繼續罵，就被孫隊按了回去，對方前半句說得沒錯，嘴炮毫無意義，況且江理工的賽績一直很差，去年好不容易有個參賽資格，結果小組賽三連輸一輪游，也不怪別人看不起。
一路上，兩個隊的隊員們都斜著眼睛看對方，只有伊銘澤淡定地嚼著口香糖，耳朵里塞著耳機，給林小滿也塞了一隻。
理工大和科大是江市最好的兩所大學，地理位置也隔的不遠，兩邊學生出了名的不對付，科大素來在籃球上力壓理工大一頭，自然抓緊一切機會嘲諷。
伊銘澤從更衣室換好球衣出來，見林小滿抱著自己的背包在門口徘徊，表情氣呼呼的，便問他怎麼了。
林小滿憤憤地嘟囔：「剛才那些人也太沒禮貌了吧。」
伊銘澤不以為意道：「沒事，等會兒伊哥在球場上教他們做人。」
「嗯嗯，幹掉他們，落花流水！」林小滿說著做了個揍人的手勢。
林小滿瞬間鬥志昂揚的模樣太好玩了，伊銘澤笑著用大拳頭在他的小拳頭上碰了一下。
在這人來人往的喧囂場館中，林小滿突然踮起腳，湊在伊銘澤耳邊道：「等下要加滿滿的油哦。」
隨即又補充了一句：「這是給你一個人加的，和前天發到群里的不一樣。」
濕濕熱熱的氣息在毫無防備的時候噴洒在耳際，伊銘澤半邊頭皮都麻了，彷彿被按了一針腎上腺素，一陣突如其來的熱意在血管中翻湧奔騰。
似乎很難排解。
如果不能通過別的途徑發泄，只能馬上去球場解決。
恰在這時，不遠處傳來秦央的聲音：「老伊快過來集合準備啦，打完回家再跟小滿哥咬耳朵。」
秦央嗓門巨大，周圍一圈陌生人都聽見了，紛紛往林小滿的方向看去，搞得還踮腳攀在伊銘澤右肩上的林小滿直接原地紅臉。
不過好在場館內空調開得很猛，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泛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