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的世界
毫不誇張地說，這一瞬間，林小滿心臟都快跳停了。
而後無聲尖叫了十幾秒。
伊銘澤身高腿長，胸膛寬闊，完全把林小滿罩進懷裡，他大手握住林小滿的左手，往前伸。
「手指張開，大拇指翹起來。」
「不要整個手掌貼桌面。」
「這隻手握桿。」
林小滿後背陣陣冒汗，耳邊嗡嗡作響，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大腦也停止運轉，只能跟著伊銘澤的牽引，一點一點地做動作，比機器人還僵硬。
伊銘澤低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了又響，薄荷味的氣息吹拂著他臉頰上細小的絨毛。
好癢，癢到心坎去了。
林小滿下意識想用臉蹭一下肩頭，結果蹭到了伊銘澤手臂，像一隻躲在主人懷裡撒嬌的小狗。
伊銘澤：「……」
「嘖嘖嘖，就沒見過我們伊大少對誰這麼耐心，果然尊老愛幼是咱們民族的傳統美德。」程方靠在牆邊喝了口酒，摩挲著下巴稱奇。
漫長又短暫的親密在伊銘澤帶打的一桿球里結束，等林小滿終於恢復自主能力的時候，伊銘澤已經站到了一旁，「基本動作就這些，你打一桿試試。」
「哦……」林小滿點頭，握桿的手心全是汗。
其實，伊銘澤剛才說的每個字，他都用力地在聽，甚至倒背如流，但他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打球技巧，而是伊銘澤胸腔的顫動，如同一簇洶湧的火，從他的後背燒進心裡。
他圍著撞球桌走了半周，遲遲不敢下桿。
伊銘澤在旁邊提示道：「4號。」
林小滿徘徊了幾步，一鼓作氣，俯下身，用4號球把白球打進了洞。
「……」
「……」
「……」
四周陷入一片短暫的沉寂。
「怎麼樣啊？」林小滿仰頭望著伊銘澤，眼神亮閃閃的，像個迫不及待求小紅花的小朋友。
「準頭不錯。」伊銘澤第一個說話，他拍了兩下手，對四周道，「鼓掌，給新手一點鼓勵。」
程方大力咽下一口酒：「高中生，牛逼！」
蘇雨薇：「震撼。」
姜流：「好活兒。」
大家紛紛拍起巴掌，很快便前仰後合地笑成一片。
林小滿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打反了球，居然還好意思求表揚，他瞬間鬧了個大紅臉，還好楊遇這時候起身走過來，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各位，我得先走了。」他搖了搖手機，示意另有邀約。
楊遇整場都沒怎麼挪窩，存在感不高，但站起來之後海拔少說也有185，整個氣場都不一樣了。
程方一把抓住楊遇的手腕，「你怎麼回事啊，要麼就別來，來了就別走。」
楊遇掰掉程方的手，溫聲說了句「別鬧」，但表情很是敷衍。
楊遇半路赴別人的約，伊銘澤完全沒意見，問他需不需要叫車，他說有人來接他，程方又鬧著要看是誰，男的還是女的，不過對方自然是沒有滿足他這個要求。
伊銘澤見林小滿確實對撞球提不起興趣，便把球杆給了其他人，正好楊遇走了，他打算親自照顧一下林小滿，然而手機這時候突然震動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直接摁掉了，兩秒之後又打了過來，反反覆復，鍥而不捨。
林小滿偷偷瞟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面寫著「伊洪江」，他問：「你不接電話嗎？」
伊銘澤抬頭，臉上突如其來的慍色把林小滿嚇了一跳。
「等我，馬上回來。」伊銘澤說完轉身，疾步出了包間。
會所的走廊上人不多，伊銘澤走到一處安靜的拐角，接通了電話，但沒有先開口。
三秒之後，對面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小宇今天放月假，你也過來吃飯吧。」
說的是「過來」，而不是「回家」，就好像在邀請客人一樣。 -
包間里，再次落單的林小滿又被程方他們盯上了，程方拿著一杯酒遞到林小滿面前，「高中生，咱倆喝一杯？」
程方一口一個高中生，帶著戲謔的口吻，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他並不友善，林小滿直接拒絕道：「不喝。」
「喝吧喝吧。」周圍開始起鬨，帶壞乖乖仔的遊戲讓他們狼血沸騰。
「不喝酒抽煙也行。」不知是誰說的一句，把林小滿嚇了一跳。
他慌忙道：「我不會喝酒，更不會抽煙！」
林小滿的確沒喝過這類洋酒，平時喝點啤酒都能上頭，他望了眼緊閉的包間門，心說伊銘澤怎麼還沒回來。
「連你程哥的面子都不給嗎？」程方說著用自己的酒杯往杯口撞了一下，發出「叮」聲脆響。
……誰是你弟啊？林小滿腹誹。
一旁的蘇雨薇撐著下巴，歪頭笑道：「沒事啦，就跟果汁一樣，女生都能喝好幾杯，你是個小男生，還要做伊大的朋友，這麼乖可怎麼辦哦。」
蘇雨薇一句話戳中了林小滿的心坎，緊接著，他想起楊遇說的話，說他「很不一樣」……
的確，他不是富二代，但他真的很想走進伊銘澤的世界。
看著杯中泛著柔和淡綠色微光的剔透酒液，林小滿信了蘇雨薇的話，「那我只喝一口。」
「只要喝，半口都行！」四周人的目光紛紛興奮了起來。
林小滿毫無防備地嘗了一口，瞬間被辣得口腔都麻了，吐著舌頭把酒杯推還給了程方。
整蠱成功，一堆人哈哈大笑。
伊銘澤打完電話回來，發現程方那小子領著一群人在灌林小滿酒，林小滿嗆得滿臉通紅，求助的目光穿過眾人間隙投來。
他心臟一緊，連忙大步走過去撥開面前的人，從林小滿嘴邊奪過酒杯。
林小滿滋溜一下，趁機躲到了伊銘澤身後，竄得比兔子還快。
「差不多得了啊。」伊銘澤嗓音帶著一絲未盡的薄怒，皺著眉，將酒杯重重擱在桌面。
「？」
沙發上的人面面相覷，都覺得伊銘澤今天實屬反常，這種程度已經不是照顧新人了，他簡直就像林小滿的專屬奶爸，這也護著，那也不讓干。林小滿又不是真的高中生，即便剛滿十八，也是成年人，成年人不會喝酒，生活還有什麼樂趣。
伊銘澤警告地看了程方一眼，回頭對林小滿道：「去那邊坐著。」
他指的是包間角落裡唯一沒人坐的小沙發。
「哦。」林小滿聽話地坐了過去，心中卻戚戚然，像被發配邊疆。
他記得陳文琪說過的許多撩漢小技巧，其中有一條——朋友聚會的時候一定要讓男生有面子。
看來，他不會喝酒給伊銘澤丟人了。
「銘澤過來坐，幫我看看這件裙子怎麼樣。」那邊，夏萌拍了拍沙發，聲音因為羞澀有些發嗲。
哎，還是搞砸了。
林小滿默默嘆息一聲，拿出手機，小臉苦惱地擰作一團。
正當他準備給陳文琪發求救信息的時候，頭頂一道沉沉的聲音響起。
「屁股挪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