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8不合格的試卷

  第59章 58不合格的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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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站得太高了,看不見地上的螻蟻。 

  ——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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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搖曳,黑暗搖擺不定。 

  胡利奧在這樣的壓抑的場景里,一臉的絕望,臉上流淌著很不紳士的眼淚,不斷地絮叨著那些他曾經因為貪婪所犯下的那些愚蠢。 

  而李觀棋則站在他的背後沉默地聽著,血凝固在她的刀上,手上,好像要將兩者永遠地焊死一般的粘連到了一起。 

  可能是因為李觀棋之前殘忍的行為,以及行兇是冷靜的態度,從而導致胡利奧的精神似乎是已經是近乎於崩潰,幾乎是什麼屎尿屁的東西都往外說。 

  很雜,很亂,龐大的信息量聽得李觀棋一臉的厭煩——即便是那其中不乏有一些重要的消息,但鑒於胡利奧在叨逼叨的花了足足有一個半小時去水時間,所以這對一度夢回開學演講現場的李觀棋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 

  特別是在他為他自己不止一次的腳踏好多條船的行為,也開始懺悔時,李觀棋一度好奇這哥們記憶力究竟是怎樣怎樣的一種存在。 

  鑒於即便是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仍舊能精準並完整的的說出,他前任們那至少不下三十個人的名字,李觀棋合理的懷疑這人的前半生一直都在「踏船」,以至於根本就沒有在工作。 

  還真是奢侈的生活啊。 

  李觀棋回味著她之前那社畜一般的高三生活,不由得承認自己的確是有點羨慕。 

  但無論如何,在這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自我懺悔中,胡利奧終於講述完了他那罪惡的一生。 

  「我……我講完了,我全部告訴你了。」胡利奧抽泣著問:「你會放過我嗎?」 

  「不,我不會。」李觀棋搖了搖頭,頓了頓,然後寬慰地拍了拍胡利奧,說道:「但我會結束你罪惡的一生。」 

  「你,你說話不算話!」胡利奧抖如篩糠,他尖叫,尖叫得像個女人,「你明明說過只要我答對問題就放過的……你明明說過!」 

  「不,我說的是——答對了的話,就讓你多活幾秒。」李觀棋蹲下身,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事實上,我讓你活了足有一個半小時……而不是幾秒。」 

  胡利奧嘴唇蠕動:「……」 

  「我聽不見。」李觀棋起身,無所謂地提議道:「你可以說大點聲。」 

  「我,我是說……你就是個騙子!」 

  或許是知道自己今天是必死不可了,所以胡利奧怒從心起,即便是因為倒吊著的關係看不見李觀棋的臉,卻還是瞪著眼,「你這個狡詐的!可惡的!欺詐者!」 

  「唉……多冤枉啊。」李觀棋嘆了口氣,並不在意地回復道:「我可是個老實人。」 

  「有你這麼可怕而又殘忍的老實人嗎?!」鑒於右手上的疼痛直到現在還是那麼的清晰可見,胡利奧驚恐萬分,忍不住失聲尖叫道:「你甚至是毀掉了我的手!我的手!!」 

  唔……可怕而又殘忍? 

  李觀棋聞言愣了一秒,然後立馬就樂了。 

  「那你們可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都對老實人幹了些什麼。」 

  李觀棋回味著她這不到半個月里所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只覺得每一件事都充滿了戲劇化。 

  「先是賭場,我本來是要去搞錢,但卻沒想到第一發就中了頭彩,遇見了變態,先是沒了胳膊腿,再然後則是眼睛……」 

  「好不容易帶著錢出了賭場后和同伴會合,我們又碰見了見財起意的劫匪,這些人有刀有槍,一副不光劫財還要害命的模樣,可真叫人害怕……」 

  「哦,然後還有邊境的那個烏特長官,以及這個宴會,誰能想到過來蹭個飯就要把人生無償贈送給奴隸商人啊……」 

  「而至於殘忍……哈!鬼知道我甚至在半個月之前還是個得過三好學生獎章的守法公民?」 

  說起這些,李觀棋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像是在壓抑了許久,才終於找到了一個傾泄口一般。 

  她花了整整半個小時,將這半個月以來的所有經歷——從賭場玩命到小巷遇險,再到這場血色宴會,甚至是包括死亡讀檔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胡利奧」這個將死之人。 

  「或許對你來說這不過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只是將人拐賣送到了奴隸販子的手裡,沒花費什麼代價地賺了一筆不菲的錢款,也沒殺人,反正販賣奴隸這種事情在你們貴族的這個圈子稀疏平常,法律允許,所以根本算不上是犯罪。」 

  李觀棋說著,拉過一旁裝在水桶里的清水,一邊清洗著凝固在刀面的血跡,一面半歪著頭斜眼看人,「你——知道黑奴嗎?」 

  「……不,不……我不知道……」 

  胡利奧僵硬地搖頭,他面如死灰地看著正在洗刀的李觀棋,已然是被嚇傻了。 

  畢竟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旁觀者,李觀棋嘴裡的那些什麼死亡,讀檔和世界意識,在他聽來無非就是一個瘋子的瘋言瘋語。 

  這傢伙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而只有天才知道他都會對他干出什麼事來!! 

  「我……我沒聽說過那個……跟我沒關,沒關係的……」 

  胡利奧顫抖著,要不是因為被倒吊在了架子上,他簡直恨不得離李觀棋越遠越好。 

  「啊,這我知道,但性質上跟你乾的事情也差不多。」 

  李觀棋轉開了頭。 

  「雖然現在已經不存在了,但在那個國家,這種類似的事情曾經卻確確實實地發生並持續過上百年,以至於被人記錄在教科書上流傳至今。」 

  「哦,他甚至還被拍成了電影,即便是在放映時剪切了很多【殘忍】而【真實】的鏡頭,卻仍舊能讓人即便是擱著屏幕也能夠那撲面而來的血腥與絕望,恨得讓每一個旁觀者都咬牙切齒。」 

  「可……可……可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呢……」胡利奧顫抖著:「我可沒有買賣過你說的那,那個,那個黑奴啊……」 

  李觀棋:「……」 

  李觀棋沉默,並在沉默中洗凈她的刀。 

  胡利奧受不了這樣的壓抑,試探著出聲:「你……」 

  「我不在乎那個,至少現在還不在乎……」 

  李觀棋在黑暗中苦笑,即便是那苦笑中帶著血腥的味道,但她仍舊是在苦笑。 

  「而之所以會說這麼多,則是因為我想告訴你,我知道大多數奴隸的下場是怎麼樣的,並且還非常的了解。」 

  李觀棋閉上眼睛,一瞬間滿腦子裡都充滿了血肉橫飛的場景,以及電影里黑奴們在種植園裡沒日沒夜地幹活,直到那紅艷艷的鮮血將每一支潔白的棉花都染上了猩紅的顏色。 

  黑皮膚的人們帶著鐐銬躺在地底下尖叫,白色的棉花擰緊卻能流出鮮紅的液體…… 

  種植園、九尾鞭、鬣狗的狂吠的聲音在紛亂的尖叫聲中是那麼可怖且震耳欲聾…… 

  「我太了解奴隸的下場了,所以作為一個老實人,沒錯,尤其是作為一個老實人……」 

  李觀棋拿著刀,一步一步地從火光中走到了陰影里,神情晦暗不定。 

  「我實在是太害怕你這種人能夠活在這個世界上,以至於在你喘氣的每一秒里都讓我寢食難安,嚇得我對活著這件事情都有著下意識的厭惡。」 

  「可,可我是貴族!」 

  胡利奧面如死灰,但有一種求生欲卻促使著他做著臨死前最後的掙扎,即便那掙扎,愚蠢得可以被完美地形容成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但他依舊掙扎著。 

  「殺了我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法律會制裁你!你的下場只能會是吊死在絞刑架上!」 

  胡利奧尖叫著威脅,事實上,鑒於他此刻的表情是那麼的驚恐,所以李觀棋有些分不太清他究竟是在尖叫還是在威脅。 

  特別是在恐懼、彷徨、憤怒、絕望、憎惡與僥倖等好幾種情緒匯聚交錯地集中在同一個人的臉上時,李觀棋只想讚歎一下這個「統計圖」的牛逼,而不是真的去幾成幾地為其做好分類與規劃。 

  「只要殺了我,你的下場絕不會比我好過!烏特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你死定了!」胡利奧還在大叫著,棍里夾糖地耍著他那愚蠢的小聰明,「但只要你放了我,我是說……放我一條活路的話,我發誓今晚這事我不僅既往不咎,甚至是還能許諾你一大筆錢財。」 

  李觀棋:「……」 

  李觀棋沉默。 

  「看吧,我就知道你也不想背上一個貴族的性命,畢竟你是這樣的年輕,不是嗎?」 

  或許是李觀棋的沉默給了胡利奧一種這事其實還有得談的錯覺,所以他吸了吸鼻子,想要讓自己看上去優雅一點,循循善誘地諂媚道:「但只要你放了我,這些罪孽你不僅不用承擔,甚至是還能……」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完,只是用著期待而又諂媚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去打量李觀棋的表情。 

  「哦。所以你說完了?」 

  李觀棋體味著胡利奧那種並不真誠的諂媚,奇怪地瞧了瞧胡利奧,一副「老子讓你活這麼久都是給你面子,你還敢狗叫」的表情。 

  「貴族的命……嗯,你覺得我在乎那個?」 

  「……什,什麼?」胡利奧的期待與諂媚全部都僵硬在了臉上,形成出了一個滑稽的表情,「我,我……」 

  「其實要我說,王朝的腐朽早就應該中道崩殂了,所以像你這樣的王族貴胄死了又有什麼所謂?」 

  李觀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壓榨人民,奴役人權,蔑視生命……哈,臨死前還是改革改革您那迂腐的思想吧,大人。要知道,現在的流行趨勢可是革命者們的塔塔開。」 

  李觀棋舉起刀,比量了一下大概位置后,乾淨利落的劃破了胡利奧大腿上的大動脈。 

  「你,你們,或許是第一個死的,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李觀棋拿出一條繩子將其綁緊滯緩一下出血的速度,以至於胡利奧會死,但又不會那麼快地死去。 

  胡利奧看不見李觀棋的動作,只能感覺到大腿一痛,然後濕潤的感覺從上而下地蔓延過他的身體,路過他的後背,接著攀爬上他的脖子、最後:則一滴一滴地落入到被李觀棋安放在腦袋底下的水桶中。 

  噠、噠、噠…… 

  那聽上去真是像極了死神的腳步。 

  「世上沒有後悔葯的,大人。」 

  李觀棋把手中的刀扔到了一旁的水桶里,然後蹲下身,對著胡利奧繼續道:「我保證,如果情況需要,那些其他跟您一樣不長眼睛的王族貴胄我也會一起揚了,好讓你們在地獄里泡油鍋的時候,還能組成個足球隊找找樂子。」 

  胡利奧:「……」 

  胡利奧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是剛剛開口的一瞬間,他突然注意到了李觀棋的身後,那個穿著好似老管家的那個人,因為在李觀棋之前來回的走動所干擾,在不知何時已經由背對著他的姿態,變成了一個朝向著他的視角,得以讓他看清了對方的臉。 

  是老管家沒錯……只是,從他那已經完全灰敗了的臉色,和睜大了的滿是血絲的瞳孔,以及滿臉的血跡,和脖子上那條猙獰的傷口,都不難判斷出此人的死因,以及那已經涼了有一陣子的現實。 

  這時胡利奧才突然意識到,周圍的人其實並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樣,都陷入了昏迷。 

  而是他們所有人早在他醒來之前就都已經死……只剩下他一個活人! 

  老管家是他的親信,幾乎是從小就陪伴著他的成長,如父親一般照料著他的生活起居,所以對於他的事情可謂是了如指掌。 

  以至於就算是有些事情是他背著老管家去做的,但老管家也能能夠憑藉著對他的了解猜測出一個大概。 

  所以在對他的問話開始之前,李觀棋其實就已經問到了她想要知道的那些情報,以至於在詢問他的時候,幾乎是不用思考就能夠立馬就判斷出他的回答是真是假。 

  惡魔!這傢伙就是一個惡魔! 

  「他,他們……」 

  胡利奧顫抖著聲音,面容扭曲,心態在崩潰的邊緣來回地反覆橫跳。 

  「怎麼了?」 

  李觀棋低頭輕笑,「看見孟婆她老人家端著湯站在奈何橋上等你了?」 

  胡利奧:「啊……啊……」 

  胡利奧說不出話來。 

  當頭一棒。 

  那一瞬間,那笑聲猶如一條冰冷的毒蛇,沿著他的身軀纏繞而下,冰涼的鱗片攀爬著他的脊髓,使恐懼束縛著他的靈魂,讓人喘不上氣。 

  剎那間,胡利奧全身的血液都迅速冷卻了下來,牙齒忍不住打顫的同時,遍體生寒。 

  死寂一般的沉默…… 

  …… 

  「我,我後悔了……真的……」 

  許久后,才在恐懼中緩過神來的胡利奧,發出了一聲好笑而又響亮的抽泣聲,「我不該那麼做的……我是說……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 

  胡利奧終於不再尖叫了,他現在的聲音很平靜,即便是那平靜的聲音里滿是絕望。 

  「我想要改過自新……」 

  他悶悶地說,帶著點顯而易見的哭腔,滿懷真誠地開始後悔。 

  「我知道那是不對的……我只是,被金錢迷得鬼迷心竅了……我是知道的,我不該那麼做的……求求你了,我是真的不想死……我可以把我的錢都給你,我以後也會去當個好人……只是,求你……」 

  李觀棋:「……」 

  「唉,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在認錯,但我希望你是……好吧,我就當你是真的在認錯,可是這實在是太晚了。」 

  李觀棋又嘆了一口氣,「反悔是可以的,但你不能等人沒活路的時候再反悔呀,造大孽了,怕死誰都有,但是做人要有擔當……」 

  李觀棋幾乎是溫和地跟胡利奧說道: 

  「我是說,你得去死,這事沒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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