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道衍，道衍，道衍！（八）
冷血和馬長風等人離去后，現場便只剩下秦天和鴨霸以及那億萬死屍。
當然，還有一隻掩藏在黑暗中的炎熏。
「呵呵，計劃成功，接下來沒了秦天的道衍你，不知能否敵得過本座呢？」
炎熏笑著看向死屍中的秦天，隨後視線移向道衍古殿，嘴角溢出一絲冷笑：「道衍，你和本座鬥了這麼久，也該是時候了結了吧。」
炎熏其實一開始就不是自己身體，這解釋起來有些麻煩，總之就是一開始時，炎熏的確是炎熏，只不過後來因為秦天的出現，這才導致了在道衍古殿內，被秦天封印的那人也就是那個域外者。
在和衍熏溝通並且付出一定的代價后，這才讓衍熏交出了自己的靈魂，並且將其奪舍！
所以說，現在的衍熏既是自己也非自己，身體是衍熏本人，靈魂則是早已換了另一人。
「呵呵，魔域珠的味道，，錯不了了，沒想到你再次現身了，如此說來，這片大天時代也會再次陷入混亂么？」
炎熏看著死屍人海中的秦天，露出追憶之色，好似在他的記憶中出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不時間，衍熏那張絕美的面容上還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仔細看去的話，會發現只有這絲掙扎的神色才是屬於炎熏的本來面目。
此刻的炎熏神色極為掙扎，面色扭曲著，好似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我找到你了。」
她看著星空中，不斷放大的秦天，露出了戲謔，更帶著仇恨，那是對於他的仇恨，更是對於秦天的怨毒。
「小秦子，本大鴨終於找到你了。」
億萬死屍中，鴨霸看著近乎隕滅的秦天，它笑了。
「這一次，我終於還是找到你了，我等於這星空中，面臨絕境，又是再次恢復相見，小秦子，你可知，本大鴨為何一直與你不離么？」
鴨霸收了身後的巨大金身，看著早已昏死過去的秦天，鴨眼露出了心疼。
於這億萬死屍中，它看到了他們的未來，那是屬於他們的未來，更是一份對生的渴望的未來，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此刻的秦天全身上下已然找不到絲毫的完整之處。
但見他一襲黑袍早已破損不看，稀稀疏疏掛在露出在外的肋骨之上，滿頭白髮亦是為鮮血所染紅，看上去就像是從血池中撈出一般。
他現在的身軀損失了大半，在他四周還有不少的死屍正咆哮著開始吞噬他的身體，若非鴨霸的出現，恐怕現在他的身軀已然為死屍所吞噬。
無手無腳，無身軀，只有一顆頭還在轉動著，但他的意識還在。
這份意識成為了秦天最後的驕傲，更是一份屬於他的驕傲。
秦天的目光獃滯，有些看不清他的所想，但是可以知道的是，此刻的秦天即便是只有一顆頭顱，他所散發出的戰意依舊無比衝天，那是要戰盡一切天下的意志，是戰遍所有寰宇的意志。
這股意志之強，即便是現在只有一顆頭顱也無法阻擋！
那是他的驕傲，那是他的一切，更是他的傲骨！
既已決定一戰，便再無退路，便再無後退的意志，他的這份驕傲不允許。
「其實，於是而言，此戰便隕落了，鴨子，莫要為我悲傷。」
只剩下一顆頭顱的秦天，似是看到了焦急的鴨霸，面色極具慘白，他此刻嘴唇嗡動著，好似在說著什麼，若是外人的話，必定是無法看出的。
鴨霸與他相伴數十載，自秦天踏入修行伊始，便一直相伴，有時只需對方的一股眼神便可知曉對方的想法，自然此刻它看出了秦天的所想，也正是因為如此，鴨霸才搖著頭，緩緩的走向秦天而去。
「吼吼吼。」
四周依舊是死屍如海，洶湧間直接撲向二人，許是看見了一具完整的身軀，他們痛苦的神色上恍然間，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不斷的向鴨霸襲來。
僅僅是不足三息的時間，在它的四周便已然聚集了萬餘具死屍，且這個數量還在不斷地攀升當中。
何為屍山血海？何為殺戮漫天？這，便是了。
奇怪的是，每當他們即將接近鴨霸時，它的身上便射出奪目的金色之芒，極為耀眼，這些死屍莫說是靠近鴨霸了，便是遠遠的看見了后也會不由得速速退去。
彷彿這道金光在他們眼裡代表了神秘、代表了至高、代表了毀滅！
根本不敢靠近絲毫！
這道金光雖是弱小，渺茫，即便是在這漫天星空中，也好似是一道風中燭火，隨時可熄滅的那種，但就是此刻的這道燭火，驅散了黑暗，保證了鴨霸的安全！
「該死，竟然是那隻鴨子！該死的，該死的。」
遠處，炎熏在看到屍山血海中道兩道身影，暴怒不已。
因為太過於憤怒，他此刻那張扭曲的神色上，不斷地變化，隱隱間還可以看見另一張面孔浮現而出，細細看去的話，便會發現這張面孔乃是屬於炎熏的！
這，赫然是一具軀體中，承載了兩個靈魂！
「你這該死的靈魂，給本座鎮壓是你的福氣，此刻你怎敢如此猖狂，欲要奪回身體！
這怎麼可能，那隻該死的鴨子不是已經迷失在輪迴中了么？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遇見它！該死的！」
炎熏一邊仰天怒嘯，一邊看著億萬死屍中的秦天和鴨霸怒吼連連。
言語間，儘是充斥著對秦天的怨毒以及對鴨霸的忌憚！
怒吼后，她看著死屍中的那道金色身影，又陷入了沉默，雖是沉迷，但那忌憚鴨霸的表情卻是任誰都看得出來。
「沒想到，居然是你，連你也來到這大天時代了，看起來似乎時光長河那邊的戰況並非是那麼美好啊。」
炎熏此刻那眸子不再明亮，轉而變得滄桑，在那雙滄桑的眸子間，閃過一道追憶之色，似是在回憶著什麼，喃喃道。
「罷了，隨他去吧，天道輪迴，也不見得繞過了誰，這悠久的歲月中，本座也是看清了，況且那黃泉路上，也未見得不會有人陪著本座，你說是吧？道衍！」
炎熏再次閃過一道厲色，隨後不再理會秦天，化作一道光影消失在星空中，往那身後不遠處的道衍古殿急速趕去。
「我說過，除了我，無人可以奪走你，任何人都不行。」
鴨霸看著被眾多死屍拋棄的秦天頭顱，嘴角溢出笑意喃喃道。
這是它自從踏入這片星空一來，第一次現出的笑意。
此刻，在鴨霸四周，那些死屍儘是朝著他洶湧而來，面對此，鴨霸卻是笑了笑，頓時身上金光大盛。
「吼吼吼！」
死屍依舊瘋狂，好似不知疼痛，急速朝著它撲來，可是鴨霸的這道金光便是連那強悍無邊的域外者也是忌憚不已，此刻這些死屍又是怎麼可能不懼怕？
瞬間，在接近它的身體后，那散出的金光直接將這些死屍震飛數丈，上千，上萬！直至十萬！
這些死屍何其多也，說是過江之鯉也不為過，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怕死，更不知疲倦，所以當第一批被轟飛后，第二批就會緊接著而上，樂此不疲，根本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吼吼吼！」
鴨霸的四周，金光大盛間滿是神秘古老滄桑的氣息徐徐而出。
莫說是接觸這道金光了，就是連一看見這道金光便會身形震退，好似遇到了什麼大恐怖一般。
憑藉此，鴨霸在接近秦天時，難得的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但是它身上的這道金光雖是強悍，卻也不是太多，故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出現了一些滯緩。
而鴨霸往前邁出的步子雖是依舊邁得出，細細看去的話，就會發現這邁出的步子，竟有些不穩！
「小秦子，快了。」
金光內，鴨霸再次恢復了那副猥瑣的模樣，這才是秦天熟悉的模樣。
但是這些死屍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即便是以鴨霸是的神秘和強悍，依舊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在距離去還有三步的距離時，鴨霸的身上的金光已然乾涸散盡。
「吼吼吼！」
「吼吼吼！」
「吼吼吼！」
隨著鴨霸身上的金光散盡，那些死屍彷彿是看到了希望，開始如同潮水般，湧向鴨霸！
剎那間，在鴨霸的四周，已經再次聚集了瘋狂的死屍，這數量之多，更是達到了上千成萬！
「快了，等著我！」
鴨霸絲毫不理會四周咆哮而來的死屍，看著只有一個頭顱的秦天，輕笑道。
鴨霸的這般模樣，儼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渾然未將那些死屍放在眼中。
「咚！」
跨出一步，鴨霸的身體失去了一小半，似是察覺到了自己失去的身體，鴨霸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只不過臉皮微微有些抽搐，許是承受了不小的痛苦。
此時的它距離秦天還有兩步距離。
「咚！」又是一腳踏出，這次鴨霸的身體缺少的更多了，已經達到了一半。
「吼吼吼！」
緊接著，外面那些死屍的吼叫聲更加的厲害了。
這次，它的身體顫抖地更加厲害了，便是連站立都戰不穩，似有傾倒的跡象，鴨霸強撐著，眉頭未曾皺一下。
「吼吼吼！」
「吼吼吼！」
「吼吼吼！」
死屍還在咆哮，那數量，湧入的更多了。
「咚！」
最後一腳踏出，鴨霸的身體已經顫抖到了極致，它原本還剩下的一般身體，因為失去了金光的保護，此刻又失去了一小半。
此時的鴨霸還有那顆鴨頭以及一隻鴨翅，其餘的皆是為那些死屍給吞噬了。
雖不流血，只冒著黑氣，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鴨霸的虛弱。
即便如此，它此時的面上依舊充滿了希冀，看著秦天時儘是雙眼透出心疼。
這次，它只剩下一小半身體身體終於來到秦天唯一的那顆頭顱之處了。
鴨霸忍著渾身失去了一半的身體傳出的疼痛之感，看著秦天的頭顱再次笑了。
「這次，我終於找到你了。」
「鴨子，不值得啊。」
秦天看著鴨霸，搖著頭，苦澀一笑。
鴨霸對他的好，他都知道，也看在眼裡，秦天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他看著鴨霸為了他陷入如此絕境，他只恨自己的實力太弱小了，否則又怎會讓的雙方都如此絕境。
「哈哈，這次我們湊齊了一對，哈哈哈，都是沒有身體的咯。」
鴨霸看著秦天，打趣道。
一邊說著，一邊鴨霸還將自己的身體極限放大，頓時在它身後，又聚集了很多死屍，在吞噬著它的身體。
秦天僅存的意識知道，這是鴨霸為了保護他，若是鴨霸不如此的話，那麼二人將會被順間吞沒，只是因為鴨霸此刻放大了身軀，所以才吸引了那些死屍的目光。
但是如此一來的話，等待鴨霸的就只有被吞噬的結局。
「鴨子，我累了。」
秦天看著鴨霸，雙目緩緩陷入渾濁之中，原先的靈動之光，已然開始渙散，多了些死氣，多了些陰霾。
「小秦子，你不許睡，不許睡啊。」
鴨霸一邊強行忍受著身體被啃噬的疼痛，一邊伸過鴨翅小心翼翼的將秦天的頭顱撿起抱在唯一的一隻鴨翅中，急聲道。
經歷了這麼多，鴨霸都沒有著急，這一刻，在聽到秦天的這句話后，它崩潰了，徹底的崩潰了。
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為了什麼？都是為了秦天啊，如今自己看到的秦天竟然要隕落了，它只感覺到自己這麼久以來堅持的信念統統坍塌了，不剩絲毫，它只感覺到自己失去了想要努力的目標，內心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鴨子，莫要難過，我只是太累了，想要睡會。」
秦天的那顆頭顱看著鴨霸，意識越來越模糊，雙眼也越發的朦朧。
頓時，秦天只感覺到自己眼前一黑，彷彿有一片汪洋之海，向他襲來，將他吞沒。
這片汪洋海洋的強悍超乎了秦天的想象，他想要掙脫，想要將其一切都走脫，無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緊接著，秦天看到了汪洋大海內不斷閃爍的記憶，在這裡有瀚海城、有萬獸山、有虎子、有煞尊、也有父親秦林海！
這些以及不斷地閃爍過秦天的記憶，不斷地讓他失去。
「我要死了么？」
秦天低聲喃喃，意識越發的模糊了。
最終，秦天在一片識海中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一襲白衣黑髮，踩著一柄長劍，面容冷峻，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冷冽之感。
這道身影正是秦天的記憶深處，最重要的一道身影，也是最重要的記憶，那是兒時的一枚丹藥引起的緣，更是如今自己花光了所有的意識回想起來的美好。
「柳師姐，能夠在意識即將消散時，還能遇到你，真好。」
秦天輕笑，在看到這道身影時，他的眼角終是浮現出了一抹笑容，那是對自己的笑容，更是對這道身影的笑容。
這一笑，就代表了過去，代表了他對過去的承認。
自己的心，終究是放不下她啊。
「啊，小秦子，我不允許你睡啊，你怎麼可以睡！」
在秦天的意識完全消失時，他似乎聽到了鴨霸焦急的大喊聲。
似乎，後面還有什麼，但是他都聽不見了。
「鴨子，打不起了，這次終究是不能陪你走了啊。」
秦天在迷失了記憶之前，輕嘆著，隨後，消失了。
「啊，，，小秦子，不，秦天，你給我活過來啊，你怎麼可以如此輕易便將我丟下，你怎麼可以啊！我不許你死！不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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