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道衍，道衍，道衍！（四）
於是，在妙雲子瘋狂的目光中，秦天手中的那道亮點放大。
正如秦天在對待那些已然毀滅的生靈境一樣，放大了。
「碰！」
「斬！」
雙方的距離本就極為近，再加上妙雲子乃是道天境，其速度更是快到不可形容，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雙方便轟然相撞，爆出陣陣撞擊之聲。
於是，因為二人的相戰，虛空中再次出現層層崩塌，這崩塌比之生靈境時所造成的還要強上不知多少倍。
戰場中心，首當其衝的乃是妙雲子。
「哼，不管你是誰，死吧。」
妙雲子身後的巨劍劃破長空，帶著一股無敵之勢劈向秦天。
在他看來，不管怎麼樣，秦天還只是一名生靈境罷了，而自己可是道天境，根本沒有理由畏懼秦天。
其實，秦天被人奪舍之事，以他的眼力多多少少也猜測了一些，只不過他根本不信。
因為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他就不相信他會碰到一個。
倘若不是的話，那麼擊殺秦天所帶來的好處何等巨大？就憑這一點，便可以讓他去賭了。
故而，妙雲子出手間便是自己的最強一擊，他要速戰速決。
想到這裡，他看向秦天時，越發的不屑了。
「小小道天，怎敢如此猖狂！」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秦天面對自己的最強一擊，僅僅是輕蔑的一笑之後，便舉起了他右手，食指指向巨劍，看其樣子竟是要徒手去接！
「呵呵，不知死活的東西！」
妙雲子見狀，冷笑之意更濃了，他可是道天境，別人他不敢說，若是秦天的此舉的話無疑是找死，之前他妙雲子憑藉著這一點，不知擊殺了多少強敵，從而成就了自己的威名。
秦天再怎麼強，也比不上道天境吧？敢徒手去接，這已經不是託大而是與找死無異了。
「嗤嗤嗤！」
「叮叮叮！」
於是，在妙雲子不屑的目光中，雙方轟然交戰在一起。
秦天的指尖是柔軟的，根本不可能接住自己的這一擊，至少在妙雲子看來是這樣的。
但是直到二者轟然碰撞在一起發出碰撞之聲后，他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這，，，這是什麼，怎麼可能這麼強！」
妙雲子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他看到了令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巨劍呼嘯，掀起陣陣靈力風暴，宛如咆哮的巨龍，更似天道之威，從天而降，其勢如無敵一般狠狠的向秦天而來。
在這巨劍，面前，秦天好似一隻飄蕩在風暴中的螻蟻，隨時可在這巨劍之下覆滅一般。
這是秦天抬起手指時，他看見的一切。
但是，當他看到秦天的指尖在面對自己呼嘯而來的巨劍時。
畫風變了。
在他眼中，那帶有無敵之勢，欲要斬天的巨劍就這麼被毫無徵兆的被秦天夾住了！
關鍵是，這是多麼的離譜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用盡全力的一擊，竟然就這麼被秦天破滅了，看其樣子分明是沒有盡全力好似閑庭散步一般，這教他如何接受？
瞬間，他的臉色蒼白無比，看向秦天時，不再是先前的輕蔑，而是帶著畏懼。
此刻，秦天單手破劍的形象，在他腦海中形成一道陰影，不斷放大，讓他的內息為恐懼所佔據著。
與此同時，秦天向他看了過來，那是怎麼樣的一雙眼睛啊。
此刻秦天的眸子好似有萬千星辰，藏匿著無敵之勢一般，僅僅是看了自己一眼他便駭然的發現，自己的右手化作虛無飛散了。
這是內部的情況。
而外部則是，從遠遠看去時，雙方交戰的中心已然為狂暴的靈力佔據著，形成一陣陣靈力之霧宛若水波般向著四周四散蕩去，遮擋住層層視線，令觀戰著看不清其發生的情況。
「這，，，這他真的只是生靈境么？」
天意子感受到雙方傳出的靈力波動，心驚不已，喃喃道。
天意子忽然間有點不看好妙雲子了，因為心中的直覺告訴他，妙雲子註定是失敗的，這個感覺起初是不強烈的，但是他越看戰場中西越是覺得不對勁，於是呼，這個感覺也越發強烈起來，並且漸漸的佔據了其心緒。
就在他感慨時，交戰的雙方再次傳出了驚天的碰撞之聲，天意子連向戰場中心看去。
便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
只見秦天手指夾著一柄巨大到足以斬天開地的巨劍，他的身形本就是瘦小無比，此刻被他夾著的那柄長劍單是劍尖就比他本人還大上不少。
就把他這麼夾著了，看上去是顯得那般突兀，那般的不協調。
而被秦天夾著的巨劍的劍尖竟是開始了碎裂開去，很快，這碎裂便隨著劍尖向著劍身蔓延開去，短短的時間內，就蔓延遍了整個劍身，看上去宛若一隻即將破碎的鏡面一般，只需一口氣，便會碎裂。
此刻秦天一襲黑袍長發無風自動，再加上指尖夾著一柄即將破碎的巨劍，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既視感，他就是這麼站在那裡，也讓人不敢直視。
與之相比的乃是他面前的一名白髮老者，老者臉色古稀，滿頭鬚髮皆白，依稀間還可看出其仙風道骨之樣。
與秦天的淡定不同的是，老者此刻那張古稀的臉龐上蒼白無比，一身的白跑早已為鮮血所浸染，看上去宛若一個從血池中撈起的老者。
他此刻一隻袖袍已空蕩了，面色慘白，嘴角儘是鮮血，滄桑的眸子中看向秦天時，滿是驚恐，不敢與秦天對視，彷彿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很明顯，從二人的外形對比上，便能看出方才的戰鬥誰勝誰負了。
妙雲子不愧是道天境，在他這個境界便可以掌握虛空，天地間的靈力也會為其所利用進行戰鬥。
此刻，妙雲子站在虛空中怒視著秦天，在他看來敗給生靈境是恥辱的。
所以他即便是失敗了，在看向秦天時，哪怕是不甘也被他強行忍著，怒視著秦天，似是要通過怒火來泄憤。
但是他好像忘記了操控秦天的意識，那可是青銅主燈，就倆鴨霸也會忌憚的存在，且還是令人羨煞不已的道統，怎會是他一個小小的道天境能夠撼動的？
所以，這一次的交手雖說只發生了短暫的瞬間，但是勝負卻是從妙雲子向秦天出手時，便決定了他是失敗的。
而這失敗所要付出的代價便是生命的隕落！
「你敗了。」
秦天一襲黑袍飄飄，手指一甩，頓時那滿是裂縫的巨大的劍身瞬間如同鏡子般破碎了去，從虛空中化作片片殘影，飄向了地面。
道衍世界內，無論是道衍古殿還是星空世界，隨著眾人的離去，轉瞬間，又恢復了那萬古不變的幽靜時刻。
在這裡，寂靜無聲，彷彿是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生命，於這黑暗中，顯得是那般空洞，除了那依舊回蕩的悲哀，和殺意外，怕是無人再可證明此間天地的存在了。
星空嗚咽，不斷地回蕩著喃喃道悲哀之意，那是屬於他的世界還是屬於死亡的世界，無人知曉，但是在多年以後，或許會回蕩著屬於他的傳說也說不定！
曾經，有一人，一己之力硬抗億萬生靈境死屍，哪怕是他已經失敗了，可那也成為了他的永恆！
其消亡隕落之時，億萬死屍跪送！星空嗚咽！雷霆為其敲響喪鐘！
使之成就了這一方世界的傳奇！
更有一代紅顏願為其香消玉殞，奈何時不我待，未曾達到，便被其祈求道衍之主，將其帶走。
在這道衍世界星空的大深處，依舊是昏暗無邊的地方。
在這裡，是一片黑暗，是一片平靜，四周的星辰之光閃爍間，不知凡幾。
忽然間，一道金色的光影打破了這平靜。
「啊啊啊，小秦子，我還沒有允許你死啊，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我還沒有讓你死，你豈敢如此啊！」
這道聲音打破了這片空間的平靜，打破了這萬萬年不知多少悠久歲月的平靜，更是打破了所有的寂靜。
只見，在這道聲音響起后，那道金色的光影宛若流星，直破開了虛空，再次出現時，是在這片世界之中。
那是一道金色的光影，也是一道為悲哀之意充斥著的光影，隨著它的出現，有著不知多少歲月的悲哀從其內濃濃的散發而出。
「啊啊啊，小秦子，，你，，，這麼可以死啊。」
又是一聲悲哀的大憾，震撼了星空，震撼了世界，更是震動了星辰。
隨著一陣陣星空扭曲，緩緩的浮現出了它的身影。
那是一隻通體漆黑如墨，只有一顆鴨頭、一隻鴨翅的身影，在它那隻鴨翅中，還小心翼翼的抱著一顆頭顱。
頭顱已然看不清樣子了，儘是被啃噬過的痕迹，似乎是在隕落前，他遭受了極大的痛苦一般，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這隻鴨子此刻僅剩的鴨眼中，看著頭顱，透出濃濃的悲傷，任誰都可以感受到的那道悲傷之意。
這頭顱的主人依稀間可看出正是秦天，而懷抱著他的漆黑鴨子自然便是鴨霸。
「呼呼呼！」
鴨霸急速前行著，它忽然間悲哀的發現，無論它如何的努力，那怕是它將金光都給秦天全部施展上了，仍舊不見好轉，眼看著他的靈魂就要消散了。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不斷地穿梭在這片虛空之中。
「小秦子，我不會讓你死的。」
鴨霸低頭看了看秦天的頭顱，言語間充斥著不舍。
旋即，似是想到了什麼，再次看向遠方那更為廣闊的星空，急速邁著星空離去。
「我會找到你的，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你的。」
說完，鴨霸離去的速度更快了，夾雜著陣陣破空之聲，快似流星箭步，直取前方遠遁離去。
在它離去時，它不知道的是，盪天宗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
「該死，竟然是他們將遠古仙界的死屍給復活了！」
盪天宗，宗主主峰處，盪天宗的一眾高層看著光幕內發生的一切，別提有多憤怒了。
他們高層從一開始道衍米密藏開啟后，看到秦天的隕落，這中間發生的種種事情他們可是作為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秦天為了救沈浪等人而一人獨戰億萬死屍后，他們對秦天更多的是敬佩。
他們自問，在秦天這個年紀的情況下，遇到這等事後，是無法保持秦天這般清醒的，所以才會對秦天有著敬佩。
再加上，秦天后來為救眾人而慘遭隕落的結局，這一點就更加堅定了他們對秦天的敬佩，同時也加深了對天玄宗和魔煞兩宗的仇恨。
「要不是他們兩宗從中搗鬼，秦天怎麼可能隕落！」
眾人中，最憤怒的莫過於十長老了，他可是從一開始就極為看好秦天的，更是將秦天推介個大長老做關門弟子，雖然說大長老明面上沒有同意，但是從他的表情上，十長老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大長老的想法的。
如果說一開始是因為他想要藉助秦天老加深和大長老的關係的話，隨著道衍密藏的推移，他的這個想法已經改變了很多。
他現在是打心眼裡喜歡秦天，如今看到秦天隕落，他怎麼可能好受。
「宗主，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那該死的兩宗，我等好久沒有出手了，他們都已經忘記了曾經我們帶給他們的恐懼！」
十長老當即站起身來，對唐震天恭聲一拜，義憤填膺寒聲道。
「宗主，我覺得十長老此言有理，他們此番如此進入道衍密藏，進入我宗聖地，若是就這麼算了，於我宗的威信有損啊，宗主。」
五長老也站起身來，拜道。
雪靈兒是她的弟子，秦天當初抱著雪靈兒逃遁的一幕她現在還歷歷在目，作為她的師尊，自然要替秦天說話。
「對對對，我贊成對兩宗用武。」
「沒錯，膽敢如此在我宗門內猖狂，豈不翻了天了？」
「同意！」 ……
一時間，盪天宗的高層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所談論的無非是同不同意對兩宗動手罷了。
有著兩人帶頭贊成，去天玄宗和魔煞宗找回面子，自然就有更多的人同意了，當然有人同意也會有人反對，比如一直和秦天有嫌隙的九長老便是其中一人。
「宗主，我理解現在座各位的想法，但是我認為不妥。」
九長老站起來看向掃視了一眼四周，感受到眾人傳來不善的目光，旋即他深吸了一口氣，向唐震天一拜：
「宗主，並非是我想要潑大家的冷水，而是在這等時候對兩宗動手於我宗不利，
一來，他們的確是對我宗的威信多少產生了一些影響，但是完全構不成我宗對兩宗動武，那樣的話只會讓我宗承受更大的損失！
二來，那秦天已然隕落，這點我想在座的諸位是看在眼裡的，如果我們現在就這樣對兩宗動手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借著秦天隕落的名義發動的戰爭，於大義上站不住腳。」
九長老的話音剛落，頓時便引來了眾人的思索。
不得不說，九長老說的倒是極為在理，正如他最後說的那般一樣，他們這麼做的確是想要藉助秦天的隕落動手。
可是如此一來的話，就會造成己方在大義上站不住腳，說不定還會落下一個找場子的名聲，作為修鍊大宗，他們可是對於名聲極為看重的。
「千旋老鬼，你幾個意思？你要是畏懼了那兩宗大可直說，我可不怕！」
十長老對九長老的話，當即就怒了，自己如此看重的秦天就這麼隕落了，他心中自是憤怒不已，同時也對於九長老的做法極為憤怒，在他看來，九長老這是畏戰的表現！
所以，他才會如此的憤怒。
「隨你怎麼想，我只是實話是說罷了。」
九長老理都不理會十長老，看著四周沉默的眾人，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就自然的不會有什麼照顧九長老的想法意思。
「你，，好你個千旋老鬼，竟然敢如此對我說話，你怕是活膩歪了，有本事出去一戰！」
十長老當即吹鬍子瞪眼，大怒不已。
他與九長老的實力本就相差無幾，如今，他被九長老如此安排，不暴怒才是怪了。
「走啊，真的以為我怕了你了？」
九長老本就不是什麼善茬，如今被十長老如此挑釁，當即也是怒了。
「哼！」十長老不甘示弱，轉身便要離去，眾人眼看著即將演變成一場大戰，紛紛搖頭苦笑，絲毫沒有什麼人出來阻止，彷彿這一切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眼看著大戰就要被激起，那坐在首座的唐震天搖著頭，出聲道：「二位消停點吧，傳了出去教人笑話啊。」
「宗主，我.……」
唐震天的話，讓十長老好像是找到了發泄處，連出聲道，卻為後者抬手打斷他的話。
九長老看中這一切只是冷笑無語。
「不知大長老對此番是如何看待的？」
唐震天轉頭看向大長老，詢問了一句，眾人聞言紛紛將視線移向大長老，就連鬥氣的九長老和十長老也不列外。
在場的都知曉，大長老在宗門高層中話語的重要性。
可以說，只要他不同意的事，那麼即便是就等於是否定了，但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忘記一點，那就是大長老之前可是有意收秦天為弟子的啊，那麼現在他話中是否會偏袒秦天，這一點誰也說不準。
「等！」
但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大長老僅僅是目光深遂地看著光幕內的黑暗處，良久后吐出一個字。
眾人聞言，包括唐震天，紛紛皺眉，卻也弄不明白大長老所說的等到底是什麼，只得紛紛坐回原地，耐住性子，看著光幕陷入沉思之中。
恐怕連秦天都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竟然會造成對盪天宗的這般動蕩。
當然，即便知道了，他也無能為力，因為他已經隕落了。
「為什麼找不到啊，小秦子，我不想你死，怎麼辦啊。」
「哈哈哈，我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啊。」
「死了，死了，你死了，他死了。」
「找不到了啊，找不到了啊，找不到了啊！」
鴨霸此刻不斷地穿梭在這片星空中，將意識全部散發出掃視著，似乎是在找什麼。
可是如此往複循環了不知多少，鴨霸依舊無法找到它口中說的那些。
只能在這星空中不斷飄蕩，宛如一隻沒有靈魂的遊子，飄蕩於天地間。
時而認真，時而執著，時而憤怒，時而咆哮，時而怒吼，時而慘笑，時而安靜。
但無論是什麼表情的變化，總會帶給人一種極度悲傷的感覺。
時而癲狂的鴨霸，在癲狂之後又是瘋狂，瘋狂之後又是沉默，最後便是失落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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