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煞尊密辛（三）
草堂內昏暗陰冷，猶如處於黑夜之中，看不到絲毫的事物。
在秦天踏入其中后立時一股寒意襲遍全身，頓時他感到耳邊猶如厲鬼呼嘯，冤魂凄叫，令他後背發寒，秦天心中一驚，旋即運轉靈力慌忙抵擋這股寒意。
緊接著，秦天發現這股寒意即便是他使勁了渾身解數也無法抵擋分毫，再次僵持數息后，秦天果斷的放棄了抵抗，任憑這寒意遍即全身。
說來也怪，當秦天放棄了抵抗后，這寒意所形成的厲鬼似是消失了，或許連他都沒有察覺到到因為自己的放棄抵抗，當這寒意進身後，秦天體內，那些久經傷痕的軀體緩緩恢復。
「天兒，好久不見。」
正在秦天沉默時，一聲親切的聲音悠悠飄來，好似跨過了時空的彼岸，回蕩在整座草堂內，迴響在秦天耳中，宛如春風，令人和煦，在秦天的腦海中是那麼的熟悉，這是他父親秦林海的聲音。
「父親。」秦天沉聲道，他寬大的袖袍中，秦天握緊了拳頭，更是暗自將假道天的修為盡數運轉，整個人如同一隻準備離弦的箭矢，隨時準備爆發出最強的一擊。
「哎，天兒，我們父子難道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當真要如此么？」
那道聲音變得輕嘆不已，秦天自是聽出了聲音中的無奈、痛心和哀傷。
「為何？」秦天的拳頭握得更緊了，黑暗中，秦天渾身顫抖，聲音沙啞無比。
此刻，之前他積蓄的靈力瞬間被他壓了下去，什麼假道天，什麼修為，什麼修道，這一刻，秦天都不在乎了，他只想知道為什麼，父親秦林海要這麼做，為何當初那個不懂修鍊，只做秦家家主的秦林海會變成一個令青銅主燈和鴨霸都畏懼的存在，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秦天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何一向在他心中敬畏有加的父親，會變成這樣，遙想起當初，秦林海待自己的感情，他只覺的心痛如絞。
似是察覺到秦天的心緒，黑暗中，秦林海也陷入了沉默。
就這樣，父子二人在此次相遇中，彼此沉默了。
秦天長舒一口氣，緩緩平復了心情，他掃視著四周，欲要找到秦林海的位置，半晌卻是不得分毫。
秦林海依舊在沉默。
許久，二者的沉默終是為秦林海打破。
「哎，罷了罷了，天兒，你想知道什麼。」
這句話，也算是秦林海變相的妥協，對面站著的終究是他的兒子啊，恐怕除了秦天，就只有他這個做父親的最清楚秦天究竟背負了什麼，究竟失去了什麼。
秦天不知秦林海的心中所想，見秦林海妥協，他依舊平淡道：「為何。」
秦天想的很簡單，他只想知道這一切為什麼，是不是如他心中所思慮的那般。
在問出這句話時，他的心中還是有著一絲希冀的，但秦林海接下來的話令他的希冀化作了崩塌。
「你既已知曉，又何必再問！」
秦林海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便再次沉默了，他知道以秦天的聰慧，再加上之前的所想，一句話足夠了。
「嗯。」
秦天淡淡的回了一句便鬆開拳頭，向秦林海一拜轉身循著來時的路離去，既已找到了自己的答案，那麼留在此處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心中，秦天的心早已碎成了無數片，他只感覺喉嚨好像被什麼堵住一樣，苦澀難受。
在聽到秦林海的答案后，秦天的世界已經崩塌了，瞬間，他想到了自己經歷的一切，那些最美好的記憶不見了。
「柳師姐……」
秦天雙目空洞無神的走出草堂，腦海中儘是經歷的記憶，對他來說，是幻境也好，是現實也罷，其結果如何，這都是他的記憶啊，更是早已成為了他的世界，為了心中的世界，秦天是那麼的珍惜，也是對世界的堅持，讓他走到了現在的地步。
如今，當他最尊敬的父親告訴他，這只是虛幻只是夢境時，他的世界崩潰了。
這麼久的堅持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這麼久的修鍊到底又是為何？他的一切既已是不存在，那麼為何留給他一份最珍貴的回憶？
這是何等的不公！
自己花光一切努力的堅持，到頭來就是一場夢，好生令人諷刺啊！
草堂外的陽光明媚刺眼，落在秦天眼中又是那般諷刺。
在這陽光之下，秦天失魂落魄的行走著，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行走著。
「呼呼呼。」
微風輕起，拂起秦天的的長發，在這微風中，秦天頓住了。
「既是虛幻，由他去吧。」
秦天微微一笑，這一笑，與這和煦的陽光一般，顯得是那般的溫暖。
他畢竟是沉睡了三十年，三十年的時間已經可以他對虛幻或是真實這件事已經看的不是那麼重要了，至少沒有之前看的重要。
微笑中，秦天的身形漸漸的與四周重疊，最後定格於天地間，成為永恆。
只是，這道永恆顯得是那般的孤獨和蕭瑟。
「秦天，大炎海域的遠古遺迹即將開啟，我等是不是現在就去。」
秦天轉頭，便見一道白色的倩影擔憂的看著他。
「嗯，現在出發。」
仰天一聲大笑，秦天身形一閃，便踏上虛空與那道白色倩影相站在一起，後者看向他，正欲說什麼。
「我的答案找到了，現在走吧。」
秦天抬手打斷了她的話，隨後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那白色倩影想到了什麼，向草堂躬身一拜，便踏著虛空向那黑色流光飄然離去。
「秦天，我雲落的記憶好似被人修改了，對你我不知如何，但是內心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是我的敵人。」
秦天就這麼離去了，和雲落離去了，什麼也沒有留下，什麼也沒有帶走。
而在二人離去后，秦府上下已經看到了虛空中破風離去的那道身影。
「秦少爺走了，還會回來么？」一名侍衛喃喃道。
在他身旁，又一名侍衛對他不屑道：「少爺定會回來，而且我還相信不久后我們便可看見了。」
「哈哈哈，那就借你所言吧。」
與此同時，秦府內，草堂中。
那昏暗的草堂里，在秦天離去后，緩緩的有一抹亮光在搖曳，這道亮光好似風中的殘燭，隨時可熄滅。
在這殘燭中，隱隱約約間浮現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佝僂著盤膝打坐的身影，透過燭火之光只見他面容枯朽，皮膚干皺，披頭散髮，雙目充滿血絲，好似是從棺材中爬出的一樣，面目猙獰可怖。
從那乾澀的面容上依稀可以看出張臉的痕迹與秦天有些相似。
再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竟是秦天的父親秦林海！
現在的秦林海和之前判若兩人，很明顯若不是仔細觀察的話極難將二者聯想在一起。
「天兒，父親為了你儘力了。」
秦林海看著秦天離去的方向，滿是血絲的雙眼浮現出一抹心疼和不忍，喃喃道。
「嗚！」驀然，一聲嗚咽之聲響起將秦林海思緒拉回了現實。
「天兒，若是這一世你再隕落，那為父一定去崩滅輪迴的意志，再換你一世為人！」
秦林海看向聲音傳出的方向，一股濃濃的悲哀之意傳出，瞬間讓此間天地籠罩在哀傷之下，剎那間，此間天地萬物皆為他的情緒所染，古樹搖曳，湖水嗚咽激蕩，靈氣紊亂不通，紛紛以自己不同的方式表達出自己的哀傷之意。
秦林海的這般模樣，大概便是詮釋了何為一念意志，一念天地，一念萬物吧！
「天兒這一世終究是要覺醒了，難道這便是天意么？」
秦林海再次看向秦天離去的方向，嘴中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
在秦林海說完后，草堂內他盤膝打坐的不遠處，一口枯木井正冒著黑色之氣！
它，竟是出現在秦天夢境中的枯木井！
方才那道嗚咽之聲，就是這枯木井傳出，也是這枯木井在夢境中第一次為秦天發現了不對。
恐怕，連秦天都不知道，他夢境中的東西竟會成真吧？
不提其他，此時的秦天再次出現時，是在一座礁石上。
在秦天身旁，是絕代佳人云落。
這座礁石方圓十丈大小，不是很大，容納兩人卻是足以。
因為瀚海城為瀚海所包圍著，秦天要去大炎海域就只得橫跨整個瀚海，這樣一來就導致了秦天的靈力也會有枯竭之時。
在這茫茫瀚海，秦天尋了半天也就只找到這麼一座礁石。
秦天站在礁石的一端，目光看向瀚海城的方向佇立良久。
身後，雲落沉默的看著秦天。
「嘩嘩。」
「嗤啦啦。」
腳下，海水不斷湧起，拍向礁石處，這幅畫面，襯托著二者，仿若溶於天地間。
秦天神情淡漠，看不出絲毫表情，唯有那海風不時間吹起他寬大的袍子讓他看起來有了那麼一絲活氣；在他身後的雲落那三千髮絲為海風吹拂，配上那絕美的容顏，端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尤物。
「哈哈哈，人生若只如初見！人生若只如初見！」
佇立良久，秦天忽然仰天大笑，口裡道了一句。
這時的秦天顯得有些癲狂，桀驁，面色不再是那般冷漠，轉而多了一些生氣，多了一些心酸，好似道盡滄桑。
言語間，透出的儘是悲涼，看上去顯得那般孤單又悲戚，讓人不住的一陣心疼。
看著秦天，雲落心中忍不住一陣失落，靈魂深處，她從秦天的表現中看出了自己的記憶怕是被修改了，不知為何他恨秦天又對秦天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總之這一切在秦天說出那句話后，就煙消雲散了，看著大笑的秦天，她心中湧出一陣心疼。
「人生若只如初見，如果有當初，我寧願你不救下我。」
人生若只如初見，嗚嗚嗚，好感動，不行了不行了，長安要去洗把臉，壓壓感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