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該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第7章 你該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難吃。


  夏明對明南煙親手做出的烤肉，如此直截了當的評價道。


  明南煙眼裡那絲小小的期待頓時化作失落的傷心。


  「怎麼，以為我在騙你嗎，那你自己吃吃看。」


  明南煙拿起手中插在樹枝上的烤肉，嘗試著咬了一口。


  好乾！好柴！

  真的一點都不好吃。


  其實，早該有所預料的。


  這是她第一次烤肉，怎麼可能像熟練的廚師一樣掌握得好火候，勉強能吃都已經算她合格了，怎麼還能妄想第一次動手就能做出人間美味來？


  與其說她是在妄想這件事，不如說她其實是渴望聽到夏明即使明知口中的烤肉難吃，也改口說好吃並誇獎她的聲音吧。


  然而夏明並沒有讓她如願。


  「對不起，夏明先生，我做出了這麼難吃的東西出來……」明南煙哭喪著臉。


  「那你現在還想去死嗎？」


  「誒？」明南煙表情一愣。


  「明南煙，看起來簡簡單單的烤肉，真正做起來實際上並不輕鬆吧？」


  「是……是的。」


  「人不吃飯就會死，伱看，你不過是想填飽肚子而已，你手邊既有現成的食物，還有現成的柴火，即便如此，你還是費了好大的辛苦才勉勉強強做出一頓烤肉，還這麼難吃。」


  明南煙抬起頭來，看著夏明的眼睛。


  「夏明先生，你想說的是……」


  「我想說，你的故事聽起來確實悲慘，我也對你很同情，但是這世上還有很多人光是為了能獲得填飽肚子的食物都要拼盡努力拚上性命，他們的生活條件甚至遠遠比不上現在露宿在荒野的我們，吃著更難吃的食物，即便如此掙扎，他們依舊沒有放棄希望，努力活下去。」


  「我不是這裡評判你的苦難與他們的苦難相比誰更悲慘，我只問你，你現在還想去死嗎？」


  夏明直起身來，無比認真嚴肅的凝視著她。


  他的眼睛在火中灼灼閃著光，那光像是一道射線猛地刺進了明南煙冰冷寂然的內心，激活了那被絕望和黑暗淹沒的小小火苗。


  「我……我……」


  明南煙沉默著，顫抖著，手掌卻不自覺握緊，握成拳頭的形狀。


  「你的父親，明氏家族這樣對你，難道你就沒有一絲不滿，一絲怨恨嗎？」夏明又問她。


  「難道……你就真的甘願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荒獸口中，一點都不想報復回來嗎？」


  怎麼會沒有呢？


  她是多麼渴望得到明家人的接納，得到父親的關心與重視。


  她努力去完成父親的一切要求，忍受著每次檢查身體時被注入藥劑的痛苦，她本以為已經好起來了，然而到最後才發現原來那一切都是虛假。


  怎能不恨呢？

  明南煙攥緊了拳頭。


  如果說先前，她因為重大的打擊幾乎失去了生的意志。


  那麼現在，在夏明的話語治療下，她重燃了對生的渴望，因為她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標。


  「夏明先生，我……我想要……」


  少女低頭看著自己緊攥的拳頭，這拳頭是那樣弱小、無力，但毫不妨礙她下定決心。


  「我想要把一切都報復回來，我要回到明家，奪回一切！」


  少女轉過身，看向城市的方向，那裡是二號城，那裡屹立著龐然大物般的明氏。


  火光只照亮她的背面，她的面容在夜色籠罩下，一片漆黑。


  「好，我精神上支持你。」 夏明拍拍明南煙的肩膀，把她的身體轉回來，指了指一旁的烤肉說道。


  「復不復仇隨你的便，不過至少在復仇成功前不能先把自己餓死吧，肉要冷了哦。」


  明南煙仰起頭，第一次鼓起勇氣直視夏明的眼睛。


  「夏明先生，謝謝你！」


  「我只是不想自己救下的人轉頭又去送死，顯得我的好心白費，做了無用功一樣。」


  夏明三口兩口吃完手上的烤肉，拍拍手說道：

  「更重要的是，我可從不做虧本生意，我還沒想好你的報答是什麼，從你這裡要走報酬呢，你怎麼能去死？」


  明南煙只感覺心中一陣暖流淌過，拿起烤肉朝夏明淺淺一笑道：


  「夏明先生請放心，在沒有完成你的報答之前，我一定不會主動尋死的。」


  她知道夏明先生的一片苦心，剛剛之所以那麼不近人情的讓她一個人去割肉生火烤肉，還用言語各種打擊她，都是為了讓她化悲痛為動力，為了讓她重燃生命的意志，好好活下來。


  這是一種從父親身上感受不到的與眾不同的溫暖。


  那樣真摯、細膩、潤物無聲。


  其實，就算夏明先生不說最後那段話，不激起她對明家和明遠誠的怨恨，她也不會再萬念俱灰的去尋死了。


  因為除了完成復仇這個目標之外，她找到了另一個支撐她活下去的目標。


  明南煙偷偷抬眼看了眼靠在大樹邊休憩的夏明，心中流淌的暖意越來越濃。


  她努力而迅速的咽下難吃的烤肉，然後來到夏明身邊，小聲的說道：


  「夏明先生，靠在樹榦上休息應該休息不好吧，我的大腿可以繼續作為枕頭……」


  夏明睜眼眯了她一眼，隨即嫌棄的撇了撇嘴，指著她黑一塊白一塊的臉蛋和髒兮兮的身體說道。


  「你不幹凈。」


  「我不想和不幹凈的女人一起睡覺。」


  「啊，對……對不起！」


  明南煙驚覺起身，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為了做出一頓能吃的食物把自己弄得有多臟。


  夏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指了指遠處說道：


  「走吧，不遠處有條小溪，足夠你用來清潔身體了。」


  前方一片漆黑，但有夏明陪伴在身邊，明南煙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只是……


  「夏明先生，只是……只是清潔身體的話，不用特地用靈能把這裡照亮吧？」


  小溪邊，明南煙羞赧的捂住胸口，猶猶豫豫沒有下水。


  在她身邊，夏明正睜大著眼睛，把靈能化作一顆燈泡似的光球將眼前這片區域照亮。


  「我這還不是為了方便你，不照亮的話，你又怎麼知道身上哪裡髒了哪裡沒臟呢？」他一臉認真的看著明南煙說道。


  看著夏明義正嚴辭一臉認真的表情，明南煙的內心動搖了。


  或許……夏明先生真的就是這樣想的？


  「如果你害怕有人偷窺，放心，這裡是荒郊野外本就沒有人煙，而且我也會再額外布置一層靈能障壁以防萬一。」


  「還是說……」


  夏明有些受傷的看著她。


  「你懷疑我會偷窺？」


  我的靈能可是被叫做正義之光，所行所為皆為正義，你怎麼能懷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