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紅衣使者
沈家布的是萬人大陣,說到底是一種人陣。
對萬雲而言,這種陣法根本算不得什麼,修真界所用陣法依靠的是靈石和符文。
陣法,萬雲精通的也有一些。前些日在屋外布的幻靈陣就是陣法的一種。
目前,萬雲也學著沈三江的模樣,只是動作有點誇張,拿起一顆白色靈石就放到嘴裡咀嚼起來,待靈氣吸收完結,又一口吐出碎石。
沈三江微微一笑,這困龍陣一旦布好,就算你是一隻猛虎也得卧著;就算你是一條巨龍,那也得盤著。
沈三江又拿起一塊綠晶石,瘋狂吸收上面的靈氣;萬雲也取出一塊綠晶,也吸收著上面的靈氣,不一會兒,又把雞蛋大小沒有靈氣的石頭隨手扔出陣外。
「不好!」
沈三江極為震驚,這萬人大陣一旦布成,別說一塊石頭,就是一滴水也別想出來,可是萬雲隨手就能丟出一塊石來。
「難道他真的可以如此輕鬆破陣,我沈家老少終究逃不過宿命嗎?」
恢復了氣色的沈三江頓時感到巨大壓力,突然間像是想起什麼來了。
「對了,紅白使者之中應當還有一名女子,最擅長暗殺和隱藏,這會去哪兒了?」沈三江東張西望,哪裡有那名紅衣女子的身影。
萬雲也在找苗苗,忽然見一隻小貓在高牆一角,用爪子撲著火苗在玩,不時的換個爪子,見萬雲在看她,喵喵叫了幾聲,又接著逗著火苗玩。
「看來真不能讓這隻小貓吃的太飽,先前在古家礦脈家得到的靈石,將她喂的太飽,且不說騰嬌嬌又送了她好些靈果。」萬雲苦笑著。
雖然斷定自己能夠出去,但無疑要耗費一番周折,剛才和沈三江過招,也被逼的差點靈氣枯竭。如果一個修真者在比斗程中,靈氣完全耗盡,丹田會直接崩塌,最好的結果就是淪為廢人,從此終生不能修鍊。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保留些許靈力在丹田之內,這個號稱萬人陣的困陣,其實是一種江湖陣法,也只有區區三五十名家丁組成,這個家丁或許可以被稱為武林高手,甚至也有一些粗淺的練氣境的底子,但無論如何也不能稱為修士。
只要萬雲不動,陣形也不會發生改變。
萬雲盤膝而坐,在沈家眾子弟的注視下,不斷的吸收靈石上的靈氣,全部是白色靈石。萬雲並不是一個喜歡炫富的人,趁著沈三江在恢復的同時,自己也要抓緊時間恢復。
夜空又變得寧靜,丫鬟們給燈籠里換了一次又一次的蠟燭,萬人陣的弟子也換了一茬接一茬。終於,沈三江完全恢復過來,甚至精氣神更勝以往。
靜,安靜,夜空的靜謐讓人們只能聽到蠟燭燃燒的爆燃聲。
……
恢復后,沈三江從太師椅上坐起,憤怒的看著陣內的萬雲,拿起桌上一個水果,大啃一口,兇猛的咀嚼著,隨後將水果朝外一丟,正欲朝舉劍朝萬雲襲去,卻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悲愴的歌謠,在清涼的深夜,聽起來多少讓有一點頭皮發麻的感覺。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去年城外三千骨,今年城內骨三千;
莫怨紅白在門前,莫哀家中孺子獨;
陰陽豈是我輩談,一曲琵琶兩相望。
……
「誰,是誰,裝神弄鬼的,我們沈家千百年來可曾怕過……?」
沈家一少年大喝,但明顯話沒說全,卻見一道紅線劃過,那青年竟然發不出聲來,然後朝前走了兩步后,腦袋直接與身軀分離,噴出三尺熱血。
「鵬舉,我的兒啊!」沈三江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來人尚未展現身份,沈鵬舉就此隕落,這個少年就是先前在沈三江耳邊的那位。
沈家人見狀,立即四散奔逃,四周的家丁和丫鬟紛紛丟了手中器物,朝各個房間內跑去,就連萬人大陣也在瞬間崩潰。
夜空中傳來一女子的聲音:
「久違沈家家主極為好客,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只是我這個人不喜歡別人插嘴打諢,請家主見諒。」說著,一襲紅衣的少女從夜空緩緩而降,顯得邪惡又詭異。
「是你殺了我兒?你究竟是誰?」沈三江又驚又怒。
「沈三江,我是誰你居然不知道?縱然我在千越國默默無聞也就罷了,可是你的皇兄那日給你所說的話,你當真聽不出來么?還真叫我失望?」
紅衣女子說著,竟專心致志的修剪起指甲來,像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難道你是紅白使者,那,那陣中的人又是誰?」沈三江有點蒙圈。
「在下萬家萬雲,此番前來只是想調解騰沈兩家的關係而已,不曾想沈家竟然如此排場。」萬雲不輕不重回了一句。
「搞了半天,原來你不是紅白使者,你怎麼不早說?」沈三江差點暈了過去。
「家主可曾給過我開口的機會,倒是那少女,出手便殺一個沈家的人,沈家倒顯得極為客氣。」萬雲一邊嘲諷一邊修鍊。
未等沈三江開口,紅白使者看著修完的指甲,又用櫻桃小口吹了吹,悠悠的朝萬雲走來,右手輕輕一揮,困龍陣剩餘幾個家丁被嚇的癱軟在地,
紅衣女子卻並不理會那些家丁,卻湊到萬雲身前:
「喲,好一個俊公子呢,還真是不忍心對你下手呢?可是我家的月季花常年得不到滋補,你去陪那些月季花最合適不過。」
女子說完又朝沈三江走去,邊走邊笑,步態極為優雅。如果只從背影來看,絕對會認為這是一個書香世家才會有的女子。
然而,沈三江此時發現,自己竟然很難起身,這是什麼情況,沈家一族紛紛發現呼吸不暢,就是轉頭也倍感壓力。
「居然是築基期顛峰的高手,可惜,一直都是別人手中的殺人工具,真是可悲可嘆,我從未聽說哪個殺手能登上武道之巔,在下奉勸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父親如果還活著,一定不希望看到今天的一幕。」
萬雲毫不示弱的嘲諷著,經過剛才的修鍊,隱隱感到境界經快到練氣四層了,不過與紅衣女子比拼的話,依然無法硬碰硬,兩者境界差的太過遙遠。
「哦,看來今晚有人和沈家家主爭功呢。也好,沈家若干人等,就先多活片刻。」紅衣人悄然轉身,眼神大變,變得極為凌厲,但萬雲仍舊在庭院當中,坐的四平八穩。
「閑雜人等,速速離去,今晚我不想濫殺無辜。」
說完,紅衣人不知從哪弄來一隻木梳,有模有樣的梳起頭來。
剛剛躲進房內的家丁和丫鬟一聽,趕緊又從房內出來朝院門跑去,那些婦人們也紛紛回屋,關緊門窗。
一時間,整個沈家內外,顯得格外安靜,沈家門口,只有倆個舉著燈籠的女子沒有離去,依然面無表情。
紅衣女子嫵媚一笑,一根紅繩已然叼在嘴裡,似笑非笑看著萬雲。
沈家人此時暫時鬆了口氣,剛才紅衣人散發出的威壓幾乎讓眾人喘不過氣來,沈三江坐著的太師椅甚至有一條腿已經裂開。此時他看著萬雲,心裡五味雜陳。
直到現在,他仍然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另外,紅白使者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前面的那個女子又去了哪裡?眼前這位少年是敵是友,實在難以分辯。
萬雲忽然從地上站起來,仔細端詳了一下紅衣女子,露出不該出現的笑容,紅衣人卻依然冷冷看著萬雲。
萬雲從輪迴石內取出一根長笛子,淡淡說道:
「使者剛才唱的歌的確有一番韻味,一根紅繩也能殺人於無形,實在令在下佩服。不過,在下也喜好音律,不如在臨死之前也聽在下演奏一曲,這樣在下雖死而無憾也?」
「哦,即然閣下竟有如此雅緻,無妨無妨,我若聽的高興,或許可以放你一馬。哼,倘若只是玩些陳詞爛調,我保證你會死的極不舒服。」
紅衣女子詭異笑道,然後縱身而起,在東南西北各拉起一道紅繩,最後坐在一根紅繩之上,身形蕩漾,俯視著沈家眾人,更是注視著萬雲的一舉一動。
一曲悠揚的笛聲,出現在沈家大院上空。眾人感覺眼前呈現出一副春天的畫卷。
荒蕪的河灘中,萌發著春天的嫩草,冰凍的河水開始融化,眾人又彷彿看到青山上的百木開始茁壯成長,里裡外外變成綠油油一片,整個大地充滿生機;又看到在一棵大樹底下,一個年輕少女身材優美,模樣楚楚可人,跪在這棵老樹面前,低頭不語。
笛聲又突然變得急促起來,眾人又看到另一副景象。一群士兵來到村子,見人就殺。血,染紅了大地,甚至也染紅了天空。
傍晚,一個很小的女孩趴伏在一個死去多時的男子身前,號啕大哭,接著畫面一閃,還是剛才那棵老樹,少女朝老樹的枝丫甩上一根繩索,打成一個圈,又搬來幾塊石頭。然後踩在上面,頭一伸便套在那個圈裡,然後腳底一蹬。在猙獰的表情之中,生機迅速流失。
笛聲又漸漸變得歡樂,眾人皆眯著眼,看到一個白衣男人,御風而來,又御風而去,只是那棵老樹下沒了少女的身影。畫面繼續翻轉,一條大河,花開兩岸,少女手執一根紅繩,白衣青年在旁邊說些什麼,少女狠狠點頭。紅繩一甩而出,竟然無視風的阻力,筆直穿過大河。然後少女輕輕一躍,站在紅繩之上,朝對岸急速飛駛。而紅繩卻能逆風向前,並無半點脫力的跡像,可見力道之強。那紅繩細軟,要做到這一點絕非易事。
隨後,畫面變得模糊。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一名刺客從天而降,悄無聲息潛入一王府中。一根紅繩出現,在卧榻上酣睡正香的男人已然沒有了生機。殺手悄然出屋后又將紅繩朝天甩去,然後雙足發力,踩著紅繩瞬間消失在天空,隨後,畫面模糊逐漸消失。
一曲終了,而眾人還沉浸其中。
紅衣少女從紅繩上跳了下來,邊走邊拍手:
「笛子吹的好,吹的相當相當好,不過,你是不是用了什麼幻像之術?」少女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