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爺啊……」
這短短六個字,是地球聯邦海軍大學的菜鳥們對著那副驚天地泣鬼神的畫作,愣了足足十分鐘后才說出的話。
說是巨型畫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並不准確,因為展現在眾人面前的,並不是二維的景象,但正因為這並非三維,所以給菜鳥們的印象才如此深刻。
一座大型的球形外殼,準確來說,是一座完全由秘蟲蟲甲製作而成的外殼,這個外殼完全將一整個恆星系完全包裹在內部,這也是為什麼學員們從外界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除非伸手觸碰到這個外殼的表面,否則永遠都找不到這顆恆星系的具體位置。而在這麼大個宇宙中,想要靠身體觸碰到這樣一顆中等規模的恆星系,無異於在一大片沙灘上找到那特定的沙子。
按照正常的想法,即便是秘蟲蟲甲,維持自身強悍的隱秘能力也是需要能量的,更何況是如此巨大的一個外殼,不說別的,用這些外殼去造瀚海級戰艦,起碼能造個兩艘出來。
而埃文諾人的辦法就非常簡單了,他們的答案就是——恆星!
因為和大部分恆星不同,拉謝爾星系的恆星光芒異常刺眼,而且恆星的活動異常強烈,每秒向外界噴出的粒子是太陽的數萬倍,這就給隱秘外殼提供了相當多的恆星能,可以說,這個隱秘外殼,就是一個自產自銷版的戴森球。
在外殼的表面,有著相當多的識別系統,當確認是己方戰艦時,特定的通道才會打開,如果是蟲子,那不好意思,這外殼說是外殼,可它並不只是一層。
實際上,在最外層的隱秘甲的背後,還有厚達四萬米的裝甲層,這裝甲層裡面各個通道四通八達,無數火力點就隱藏在這裡面,只要蟲子有任何路過的偵察兵,保證會被第一時間擊殺,而且埃文諾人還有專門的機器人來模仿蟲子偵察兵發出的信號,幾乎百分之百能把蟲子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一道柔和的光束射在驅逐艦身上,將幾乎停止的戰艦緩緩拉進星系中,等戰艦進入星系后,外殼處開啟的艙門又重新關上。如果從外面看的話,這裡就像是啥都沒有一樣。
「請各位來自地球聯邦海軍大學的同學,前往第十八號平台集合。」
剛從驅逐艦上下來,學員們就聽到了頭頂傳來的廣播聲,要說這訓練基地,說實話屬實沒排面,就是一座很普通的空間站,論審美觀,太陽系聯邦麾下能掏出一大把比它好看的,至於空間站的戰鬥力怎麼樣,恐怕學員們是沒有機會看到的了。
「全體都有,立正!」克里斯少校將手裡的煙頭掐滅,踩著硬底軍靴在學員們面前走過,「看你們一個個,都像什麼樣子?哪有一點軍人的感覺?也好,後面幾天,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軍人。」
學員們大都昂首挺胸,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要知道,絕大部分人可不像施泰特他們三個人可以不買克里斯的帳,少數幾個來自偏遠星系的學員更是得罪都不敢得罪,他們可就指望著能畢業後分配到參謀部服役,然後把家人接到聯邦核心控制區來呢,要是因為得罪一個教官而導致自己被退學,那可就是追悔莫及了。
「時間不早了,現在解散,給你們每個人一個小時的時間找到自己的宿舍,將身上這套臭烘烘的衣服換掉,我可不想在晚會上被其他文明的人嘲笑!」
「是長官!」
學員們心裡一陣喜悅,沒想到來這裡還有晚會這等好事,大傢伙鬧了這一路,大多數人肚子都已經咕咕叫了。這邊克里斯解散的聲音剛落,學員們就一溜煙跑沒了人影兒。
楊景仲點開手腕處的微腦,寢室號已經發到了每個人的微腦上,但學員們需要自己去尋找具體的位置,因為埃文諾人並沒有把導航一併發在微腦里,學員們需要自行尋找宿舍。
他和青木川上、邢炳炎對了下宿舍號,好巧不巧,三個人的宿舍恰好是連在一起的,於是三人就踏上了在這諾大的空間站尋找宿舍之旅。
二十分鐘過去了,三人終於明白為什麼克里斯給他們一個小時這麼長的時間來準備了,這光找個宿舍都是要死要活的嘛,最可氣的就是這空間站,從外面看還感覺不了有多大,可真在裡面走才發現,好傢夥這裡面簡直就是十八彎歪歪腸子,加上比地球稍重一些的重力,三人差點命都走送了才在一個大型的蘑菇頂居民生活區找到自己的宿舍。
好在,宿舍雖然不大,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宿舍,無需和他人分享,而且宿舍裡面各項生活必須的設施都有,這俗話說得好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十五分鐘后見啊兩位。」楊景仲和兩人道了個別,便走進了房間。
「找到宿舍了?把門關嚴實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楊景仲嚇得渾身一哆嗦,大腦也是一瞬間放棄思考,直到身體不由自主地將門鎖好才終於回過神來。
「王八蛋!你能不能穩重一點,為啥就要嚇我呢?」楊景仲翻了翻白眼,右手狠狠在胸前撫摸了幾下,「張局長啊,我說,明明這條路上這麼危險,幹嘛還讓西甘帶著我們從這條路上走?你知道我們差點都沒命了嘛?」他猛然撲向藍色的身影,卻又毫無阻攔地穿身而過,他這時才想起來,特么的這一次張局長不是親身前來的,而是一個全息影像!
「呵呵,年輕人就是容易急躁啊。」張舒材虛幻的身影抖動了幾下,滿臉笑意地看著一頭撞在牆上,這會兒捂著額頭滿床打滾的楊景仲,「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艦隊護航呢?」
「切,你們要是護航了,我們能碰上那麼多蟲子嗎?或者要是能及時救援,西甘艦長也就不用受那麼重的傷了。」楊景仲用毛巾接了點冷水,敷在額頭上,額頭傳來的刺痛感讓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呵,你以為我們納維克的艦長就是那麼好當的嗎?我告訴你,西甘受的傷還不算重呢,從鬼門關里逛了一圈的,他西甘連排名都排不上!」張舒材不知從哪弄來個杯子,坐在那像個資深教授一樣教訓著面前的年輕人。「而且,誰告訴你我們沒派艦隊支援的?Emmm,好吧,雖然這是秘密,但你是我們選出來的,也不算是外人,只要你不對外說就行了。」
接下來,張舒材把相關的事情全部和楊景仲解釋了一遍,因為時間太緊了,他只能加快語速,這樣的結果就是楊景仲只聽明白了兩件事:一,的確有艦隊先行清掃了一遍這個區域;二,西甘艦長的這次活動完全是納維克高層特意製造,有意考察的。
「要說這一次的行動有什麼失誤嘛,可能就只有沒想到蟲群這次會下血本,把所有殘餘兵力都集中在賈瑞斯號上,我已經接到消息,另外兩艘巡洋艦沒受到一點攻擊。好在西甘那臭小子還算能幹,總算是有驚無險吧。不過你自己倒是不用擔心,我不是把那艘登陸艦的控制權給你了嘛,實在不行你自己跑就是了。」
「行行行,反正我們現在平安抵達了,你咋說都有理。」楊景仲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要是真到了賈維斯號無法抵抗的那個時候,他也決不會放下朋友自己一個人撤退!「說吧,你又來幹啥?別告訴我你就是突然發現自己沒事幹故意來找我聊天的。」
「哈哈哈,你看你這岔給我打得,我都忘了我來這裡的正事了,」張舒材收回笑容,略顯嚴肅地看著楊景仲的眼睛,「據我所知,這次的戰鬥出現了母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你蘇醒后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真實的母蟲吧?怎麼樣?有什麼收穫沒有?」
「還好我機智,我倒是的確有這麼一段錄音。」楊景仲打開微腦,將聽到的聲音又播放了一遍,「沃爾夫說,這個聲音是他從我的大腦中提取出來的,並不是他自己接收到的,我看過其他人的反應,沒有人接到過這條消息。所以我覺得這應該就是那隻母蟲的自言自語吧,不過現在的我也只能斷斷續續聽到這麼幾個字而已。」
「嗯,你做得很好。」張舒材放下水杯,緊皺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這段聲音我已經記錄完畢,你可以把你的那一份刪除了。在你大腦內的儀器完全解鎖前,我會儘力破解這條信息,但你也得趁著這次訓練的機會,儘快找到解鎖的方法,我們和蟲子僵持的時間太久了,現在有希望的突破口就只剩下你了。」
「咚咚咚!」
張舒材話音剛落,門外想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楊同學,你在寢室里嗎?我說來送訓練服的。」
「唐菁瀾?她怎麼干起這種雜役了?」楊景仲條件反射地猛然一回頭,門外那略顯做作地聲音絕對是唐公主的,放在平時他也許會覺得那嗓音還挺好聽的,但現在這嗓音對他來說無異於催命曲,「張局長,你快藏起來,讓她發現你在這裡就完了!張局長?張……」
楊景仲記得滿頭大漢,可等他收回目光的時候,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