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啊,一艘登陸艦怎麼可能在沒有護送的情況下突破敵人的封鎖線?」
自從楊景仲放棄那條破爛不堪的登陸艦,坐上南非艦隊的塵埃級偵查艦后,士兵們就不停地向楊景仲詢問,那一雙雙好奇的大眼睛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可問題在於,楊景仲也不是沒回答他們啊,那微腦的視頻記錄都給他們放了多少遍了,可這幫老兵油子硬說這視頻是假的,說什麼以微腦的能力設計出一段短視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用煙霧彈那種方法簡直太簡單了,根本不足以令人信服。
問到最後,楊景仲也不願再回答了,去他喵的吧,不信我拉倒。這時一名看軍銜似乎是中尉的軍官撥開人群,走到楊景仲面前,掏出一塊平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番。
「楊景仲是吧?身份是聯邦海軍大學剛入校的學員?」
「啊?你是聯邦海軍大學的學生啊?難怪你能闖過叛軍的封鎖線,哥們兒相信你的視頻是真的了。」
「人才啊!以後你若是發達了,可不能忘了我們這幫兄弟今天救你的情分啊!」
「真的羨慕,像你這種到前線來的高學歷人才已經很難見到了。」
眾人一聽面前這位小哥竟然是來自人類最高級軍事學府——聯邦海軍大學的,一時間各種讚美語言層出不窮,說得楊景仲都感覺非常不好意思了。
「各位兄弟先讓讓,讓我稍微確認一下楊同學的身份。」
「是是是,讓艦長辦完公務要緊。」
聽到艦長發話了,各人自然是要給幾分面子的,當即自覺退到一邊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艦長看周圍人走得差不多了,這才靠近楊景仲:「你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到達時間是幾點?到這來的目的是什麼?」
「額,有必要問得這麼細嗎?」
「那是當然!不仔細問清楚了,怎麼把你往上報?」艦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回答不就好了,怎麼擱這兒磨磨唧唧的,浪費時間。
楊景仲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嗯……我也記不太清了,大概上午九點到的這裡吧,接觸到敵對武裝船隻大概在X-37度,Y-46度,Z-25度這個方向,我從蟲洞中鑽出來的位置應該和這相差無幾,至於目的嘛,據把我送過來的那個貨說是讓我帶領你們南非艦隊突出包圍。」
「什麼?帶領我們突出包圍?」艦長聽到最後一句時忍不住笑出了聲,「雖然吧,你作為聯邦海軍大學的學生,未來前途應該不可限量,但這時候讓你來指揮我們這一支省級艦隊,且不論你實戰能力如何,就我手底下的這幫老兵你都指揮不了,甚至艦載微腦都不會買你的帳,你拿什麼東西來指揮我們?送你來的那位大哥沒和你說清楚嗎?」
「唉,你的這些話我早就和那傢伙說過了,可是你看看,我還不是照樣站在你面前了?」楊景仲兩手一攤,碰上唐菁瀾那種不講理的主,你能和誰說理去嘛。
「好吧,身份核實無誤,我已經把你的消息上報了,應該很快就能有回復。我現在帶你去我們艦隊的駐紮地點。」艦長在平板上隨手點了幾下后,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咱們偵察艦體積太小,活動空間實在有限,你就暫時呆在指揮塔里吧,反正我們駐地並不遠,一會就到了。對了,別忘了繫上安全帶哦。」
偵察艦左側轉向引擎功率調至最大,飛船劃出一道U型軌跡,加大馬力向目標地點飛去。
「咦?艦隊不是停靠在星球表面嗎?」楊景仲看了眼飛船行駛的方向,發現戰艦並不是朝著地表飛去,而是繼續飛向深空。
「不可能去地表的,我們的兵力不如敵方,如果這時候還去地面的話,整個制空權將拱手讓給敵人,到那個時候,艦隊將在沒有反物質護盾的情況下頂著對方的炮火強行升空,那種損失實在難以想象。」艦長一邊說著,一邊點開星圖,「在這個星球的另一面,有一塊隕石群,規模還算可以,我們的艦隊就在那裡駐紮,已經建立起足以應對叛軍一切攻擊的防禦設施。」
「話說艦長,我突然想到了個問題,為啥你們明明處於包圍之中,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悲觀情緒。按理來說,你們現在應該非常驚慌才是。」
「驚慌?為何驚慌?」艦長看向楊景仲的目光中充滿了疑惑,這貨到底是不是正常人啊,連這種事情居然都不知道,「我們的司令官可是格奧爾基將軍啊,他在整個人類太空艦隊里那可是赫赫有名啊,難道你這都不知道?有這種指揮官帶領我們,我們有啥可害怕的?」
格奧爾基?確實沒聽過,反正他也不是這個年代出生的人。
塵埃級偵察艦的速度可比蝸牛般的登陸艦快多了,只花了大概三分鐘,就圍繞著行星飛行了三分之一個圓。
「NF號,我已將人帶到,傳送介面已打開。」
「了解,傳送正在進行。」
當光點在身邊環繞時,楊景仲知道接下來就要先閉上眼睛了。
腦子稍微暈眩了一下,再次睜開眼睛時,面前的不再是身穿銀白色軍裝的艦長,而是一張背對著他的黑色大靠椅,裊裊煙氣從椅子中輾轉而上,一股刺鼻的煙味和酒精味撲面而來。
「報告,聯邦海軍大學大一新生楊景仲,前來報到!」
雖然沒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除了剛才那位艦長口中的格奧爾基,恐怕沒人敢在軍隊中,尤其是這種戰鬥還沒結束的時候喝酒。
「奶奶的,老子還以為來的是援軍呢,怎麼就你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過來了?」
「啪!」
楊景仲急忙向右邊一閃,躲過飛過來的砸將過來的酒瓶。酒瓶砸在身後的牆壁上,頓時化為漫天碎片,鋒利的碎片劃過脖子位置的皮膚,撕出數道血痕出來。
「小子啊,我在這罵你,你是不是很不服?」格奧爾基瞟了眼楊景仲脖子處流出的血滴,露出一口不甚整齊的大黃牙,嘿嘿地笑著。「老子告訴你,這裡是老子地地盤,不服,就給爺憋著!」
楊景仲感受著脖子上針扎般的刺痛,一股無名火不斷在心中蔓延,只是理智還能勉強控制住這種負面情緒罷了。
格奧爾基拿起還剩一半酒水的酒瓶,扶著桌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睜著隨時都要閉上的眼睛,醉醺醺地走進楊景仲。
「小子啊,我看你有些面熟啊,有點像那個……那個誰來著?哦,對了,叫穿梭者是吧?」
格奧爾基喝了一口酒,幾乎貼著楊景仲的臉說話,嘴裡的酒氣全噴他臉上了,嗆得他狠
狠咳嗽了幾聲。
「是,我是最後一個穿梭者,前幾天剛剛在月球蘇醒。」楊景仲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息下來,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意氣用事,別看他是個醉醺醺的酒鬼,可對方肩上可是扛著兩顆將星啊,是中將啊!要是自己把一個中將給打了,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前途還要不要啦?眼下的情況也不是絕對忍受不了的,為了自己的未來,現在就暫時忍他個一手風平浪靜。
「我說呢,怎麼看你這麼眼熟,」格奧爾基往地上啐了一口,「不是我瞧不起你們這些穿梭者,你們這幫人是真沒幹啥好事,包括你,唐菁瀾那小妮子說讓你來你就來啊?你咋這麼沒出息呢?是不是看到個美女就走不動路邁不開腿了?」
楊景仲一聽這話,登時哭笑不得,自己確實不像他說得那樣,明明是唐菁瀾把他楊景仲一路綁架過來的,那從頭到尾就沒給他反悔的機會。這和好色應該掛不上什麼勾吧?
「小子,我告訴你,不要輕信女人的話,尤其是唐菁瀾,這小妮子工於心計,其心機之深沉連老爺子我都招架不住,更何況你這種沒什麼社會閱歷的年輕人,你若把信任交給她,她能把你和你的新人打包起來扔進垃圾桶。我不知道這小妮子為何把你派過來,但我知道的是,如果再沒有援軍到來,我們可就全完蛋嘍,也包括你,縱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死神的手掌心。」
格奧爾基這一番話可把楊景仲說糊塗了,自己剛剛在塵埃級偵察艦上,那艦長還一點都不擔心呢,怎麼這會兒在格奧爾基面前,整個艦隊彷彿瀕臨崩潰似的。
「將軍,我在來的路上看到您的士兵並沒有悲觀的情緒,為何您反而憂心忡忡呢,你們的防禦設施不都基本齊全了嗎?」楊景仲主動發問了,與其自己在那瞎想,倒不如直接問出個結果來。
「那些都是些底層軍官,真正的問題他們曉得個屁。」格奧爾基隨手把喝空了的酒瓶扔在辦公桌上,酒瓶搖搖晃晃了好幾下方才穩定下來,「現在我們雖然有了所謂的防禦,可飛船的燃料,士兵的糧食,傷員的藥品,這些都相當緊缺,跟隨艦隊的補給船不是被擊毀就是整條船的物資所剩無幾,估計再遲個兩三天吧,我們就不戰自敗嘍。」
「可您不是名將嗎?那些士兵可都是很相信很擁戴您的啊!」楊景仲一急之下,直接大聲喊了出來。
「名將?那不過是一些人傳人的虛名罷了。」格奧爾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啦行啦,我要先睡會兒。康拉德!」
「到!」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一名全副武裝的戰士筆直地站在門前。
「送我們這位乳臭未乾的學生去下面逛逛,省的他來煩我。我要先睡會兒了,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
格奧爾基剛說完,響雷般的呼嚕聲從椅子那一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