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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厄里坦

  大塊隕石劃過恆星,刺眼的光芒折射至殘破的戰艦身上,裸露的輸電線路和燃燒后的滾滾濃煙顯示出這支艦隊曾經經歷過多麼可怕的戰鬥。

  拉斯莫比揚號的船員們看著漫天的殘骸,絕望的淚水無聲地從臉頰上滑落。

  從雙方交火開始計算,艦隊已經連續作戰了一天一夜。卓雅掌握了指揮后,不在一味奢求援軍的到來,而是緩慢向後撤退。路過補給艦殘骸時,艦隊停下來進行了一番打撈工作,從殘骸中搶救出了一部分燃料,這給幾近崩潰的艦隊提供了一絲希望。

  隨著離前線基地的距離越來越近,船員們本來已經準備好歡呼了,直到他們看到前線基地已經化成了漫天的殘骸。

  卓雅的全息投影也開始變得模糊,即便是微腦,也無法經受住如此高強度的作戰,好在戰列艦的裝甲遠比巡洋驅逐要厚得多,所以她並沒有失去對戰艦的控制。

  「少將,可還冷靜下來了?」卓雅換回緩和的語氣,用機械手剪斷了繩子。

  「怎麼?無法接著打下去了,就想起要我來幫你收拾這爛攤子?」少將被幫了那麼久,身體都麻木了,可還是不忘反唇相譏。

  「將軍說對了一半。我讓您重掌指揮權一來的確是因為我的中央處理系統需要冷卻,在冷卻過程中我無法做出足夠的計算來保全艦隊,二來我的決定也是符合標準的,根據星際艦隊條例,微腦可以在最高指揮官恢復理智后交還指揮權。」

  「唉,好吧,我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喪命,既然你沒有信心,那就交予我來處理吧。」少將望著窗外剩下的戰艦,心裡也清楚卓雅已經做得相當完美了,若是自己指揮,即使是在最理智的時候也無法做到這種程度。

  「所有戰艦全部停止運動,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在殘骸里找找有沒有可以利用的東西,一分鐘后,所有戰列艦在外圍成一圈,驅逐艦和巡洋艦在裡面排好陣勢。」

  「將軍,您不能這樣做,旗艦不能貿然直接面對攻擊,這是……」卓雅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被少將打斷,然而這一次她卻不能抗命,因為她的檢測結果顯示將軍現在非常冷靜。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卓雅。沒錯,旗艦在艦隊最中心位置,防止旗艦被擊毀后艦隊無人指揮而陷入混亂,這是常識。可你沒發現蠍子的進攻無法對戰列艦造成實質性傷害嗎?這種情況下倒不如用戰列艦保護其他艦船,這樣倒還能保存最大的火力。」少將隨手甩了甩胳膊,重新坐回指揮椅上。

  熾熱的引擎逐漸熄火,前線基地距離下一個恆星系有八光年之遠,此時再想要一步一步挪回自家地盤顯然已不現實。倒不如就地停下,將剩餘的燃料全部供應給其他設備,這樣可能支撐的時間還要更久一些。

  「將軍,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的援軍到了。」由於卓雅進入冷卻期,掃描工作便交由艦橋上的操作人員來完成,可沒想到剛把掃描器打開,關於周圍磁場發生變化的警示音便瘋狂鳴叫起來,經驗豐富的操作人員當然明白這是蟲洞開啟的前兆,只不過……這蟲洞數量也太多了些。

  少將皺著眉頭看了眼掃描儀,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嚴重。

  「快看!蠍群撤退啦!」不知誰喊了一聲,船員們立刻一窩蜂往舷窗邊涌,「真的欸,沒影了,蠍群都不見了,我們勝利了!」

  歡呼聲響徹整個艦隊,少將沒有理睬周圍人的熱情擁抱,在他看來蠍群沒有任何理由後退,反而應該趁勝追擊才對,那麼究竟是何原因導致它們撤退的呢?

  少將捏著下巴來回踱步,最終還是將目光移向了掃描儀,只有蟲洞這唯一一種解釋了,難道總部真的願意排除如此大規模的援軍來救區區一個整編艦隊嗎?

  「將軍,我們周圍空間被不明情況封鎖住,我艦隊無法進入躍遷狀態,也無法開啟蟲洞。」

  「什麼?」少將被這一消息驚得從思考中回過神來,一瞬間,一切的因果聯繫都明了了,蠍群後撤並不是因為兵力不足,而是為了躲避蟲洞產生的引力。從蟲洞中鑽出來的一定不是自己人,而是更多的蠍群。

  「所有人員立刻進入戰鬥位置,立刻進入戰鬥位置。」少將奪過擴音器,對著話筒大聲吼道,凄厲的警報聲也開始響起。

  少將話音剛落,船員們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眼尖的人已經看到窗外發生的異變——數十個蟲洞在艦隊周圍開啟,一種全新的球形生物出現在船員們面前。

  這種後來被稱為厄里坦(埃文諾語中,厄里坦有巨型球狀物體之意)的生物全身均由大塊蠕動的血管構成,小行星一般的龐大身軀表面遍布著各種大小的洞,無數高速旋轉的小型球形生物從大一些的洞中衝出,環繞在母體附近,小一號的洞中則伸出漆黑的觸手(看到這裡,各國領導人終於知道當初在半人馬星座看到的不明觸手究竟為何物了,一想到這觸手竟然能毫髮無損地穿過蟲洞,可見其堅韌程度之高),如同章魚一般在空中揮舞。

  逃跑的蠍群也重新聚攏回來,看樣子是準備對艦隊發起總攻了。

  「不要慌,保持鎮定!」少將對著驚慌失措的船員們大聲呵斥道。「遠程炮立刻開火,給我瞄準這些噁心的東西打!」

  高能粒子團飛向厄里坦,期望中的粉碎並沒有發生,被擊中的厄里坦僅僅是被打下一塊血肉而已,從厄里坦體內爬出無數小蟲又很快將血洞填補,似乎攻擊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快,近防炮快開火!」少將急得連聲音都變了。

  「不行啊將軍,它們在近防炮射程之外,我們無法造成有效傷害。」

  正說間,蟲群已然擺好陣勢,以蠍子為前鋒,高速旋轉的小球緊隨其後,觸手則跟在小球身後,從兩個相反的方向對艦隊實施了一次複合式攻擊。

  艦隊的近防火力網艱難地將蠍群消滅了大半,但當小球撞上戰艦的那一刻,每個人的瞳孔都被耀眼的光芒所吞噬。

  這些在後來被稱之為震爆蟲的生物依靠著強大的動能突破所剩無幾的護盾,撞進戰列艦的裝甲之中,隨即發生劇烈的爆炸,壓縮在震爆蟲體內的空氣形成的強大衝擊波直接震碎戰列艦的外殼,整個戰列艦的裝甲如同玉米卷一般向外翻過來,露出戰艦的內部結構。來不及躲閃的船員被吸到宇宙之中,全部瞬間死亡。爆炸產生的熊熊大火在戰艦內部肆虐,自動消防系統早在爆炸之中毀於一旦,整艘戰艦很快就成為一座鋼鐵墳墓。

  緊急蘇醒的卓雅控制拉斯莫比揚號戰列艦向左劃出一道半圓,驚險地躲過了旁邊失去控制的戰列艦的撞擊,但這樣一來,位於防禦圈內部的其他巡洋艦驅逐艦就失去了庇護。震爆蟲甚至直接從中間位置撞斷了裝甲脆弱的巡洋艦,僥倖躲閃開的驅逐艦也被震爆蟲自爆后產生的火球所吞沒。等到拉斯莫比揚號回到自己的作戰位置時,艦隊已經全數化為殘骸。

  震爆蟲的攻擊結束后,觸手開始進入戰場對拉斯莫比揚號進行最後的打擊。旗艦的速射激光炮吐出猛烈的火舌,擊斷了數百根觸手。但觸手實在太多,戰艦根本防不過來,只能任由觸手像包裹木乃伊那般將戰艦裹得密不透風。

  黑色的霧氣從觸手中噴出,所到之處裝甲被腐蝕殆盡,生命體瞬間死亡變成一具骸骨,短短半分鐘時間,觸手逐漸鬆開,宏偉的拉斯謨比亞號戰列艦已經連一絲存在的證據都找不到了。

  兩小時后,當勉強突破蟲族防線的增援部隊趕到前線基地時,別說艦隊和基地的殘骸了,連一隻蠍子的屍體都找不到,似乎這裡從來就沒經歷過大戰一般。

  經此一役,蟲族和埃文諾文明算是徹底宣戰了。在往後的時日中,埃文諾高層不斷派出偵察艦隊去尋找蟲族主力,但大都無功而返。蟲族就像游擊隊一般四處遊盪,卻逐步摧毀了埃文諾數十個邊境恆星系,加上它們似乎了解到埃文諾高層急於求戰的心理,故意在一些區域示弱,然後埋下伏兵,一舉吃掉前來圍剿的埃文諾主力艦隊。

  經過數百年的戰鬥,埃文諾艦隊從當初的百萬餘戰艦銳減到四十餘萬,人口從三千億下降到一千億,即使政府想盡一切辦法來鼓勵生育,人口的增長率依舊十分低下。畢竟沒有父母願意看到自己的子女慘死於蟲族之手,連屍骨都找不回來。

  反觀蟲族,憑藉強大的生育能力和進化能力,不僅數量不減反增,個體面對埃文諾武器時的防禦能力也大幅提升。在大多數交手的時間裡,蟲族都能佔據上風,戰火終於一直燒到了埃文諾人的母星:埃文諾首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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