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不掉的標籤
第二天。
夏雨還是踏上了那條尋找真相的旅途。
林家美也沒有刻意地阻止。
她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
總有她吃虧的時候。
既然規勸不了,就放任讓她去。
讓她的心。
在這一次的旅程中,徹徹底底地死心。
從一開始就欺騙她的人,即使讓她尋找了真相,結局也會讓她很受傷。
雖不忍。
林家美還是選擇放行。
因為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夏雨。
夏雨這個人太衝動。
她執意去做的事情,不會輕易地心死。
林家美阻得了一時,阻不了她一世。
倒不如放手讓她去碰壁。
讓她自己去成長。
傷盡她的心。
她的執念才能放下。
逢人便問路的夏雨,很快就找到位於海川東區,男朋友李文東的家。
而且以他朋友的身份,探望為由,住進他的家裡。
可是李文東並不在家。
家裡只有他父親一人。
對夏雨也是以禮相待,照顧有加。
讓她感到無比的親切,彷彿將她憂傷的情緒撫平。
「小雨,吃點蘋果吧!」
晚飯後。
李爸把削了皮的蘋果遞給她。
他頭髮花白,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皺紋。
那雙溫和的眼睛閃爍著慈祥的光芒,顯得平易近人。
夏雨受寵若驚,一股熱流從心底暖暖地流淌。
她笑著接過蘋果,禮貌地道了聲謝,就咬了一小口。
「蘋果好甜,叔叔您也吃吧!」
李爸面帶笑容,和藹地說:「我就不吃了!你吃多點,你買那麼多東西來,叔叔都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你。」
「叔叔,好的東西,要一起吃才有味道。」
夏雨拿起一片蘋果遞給他。
他笑呵呵地接過來吃,與她有說有笑。
直到夜漸深,閑聊了幾句家常。
大家便各自休息了。
夏雨被安排在他家的一間客房裡。
四周靜悄悄地。
她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心中的感覺五味雜陳,既喜又悲。
這裡的每一條大街小巷,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她感受著他所感受過的一切。
比如他的父親。
對她的那種如親人一般的關懷,看得出老人對她也是喜愛的。
他為什麼不要她?
她的無理取鬧,只是想要他的在乎。
她脾氣火爆,她可以改。
只要給她一個重頭來過的機會。
來這裡已經幾天了,她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無所事事的一天又將過去。
夏雨搬了張椅子,坐在他家的樓頂上曬著太陽。
看著這一片區域的樓房建築,每一棟都別具一格,各有特色。
看得出這裡的人挺富有的。
天邊染上了一抹彩霞。
夕陽輝映下的景色很美。
放眼望去,蜿蜒曲折的水泥路,彎彎曲曲,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長繩,一直延伸開去。
她深知,再在這裡逗留,也尋不到她想要的結果。
老人家對她再好。
但他不要。
這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豁出一切,也求不回她想要的那個結局。
是時候要走了。
不甘心的也要甘心。
當初執意地要來這裡,無非是想讓自己的心好過一些。
現在。
就讓這一段夭折的感情,隨著漸死的心一起埋葬吧!
欺騙與否,都不再重要了。
她的愛情,再也要不回來。
她終究要從這條路來,再往這條路回去。
除此之外,再無出路。
從起點到終點。
再由終點回到起點。
兜兜轉轉。
剩下的僅有她一人停留在原地。
為這一段逝去的感情嗟嘆。
她望著那條蜿蜒的水泥路上,突然多了五顏六色的身影在蠕動。
像河流一樣,往她的方向慢慢地流淌,靠近。
那是一群騎著自行車歸家的學生。
孩子們哼著不知名的歌曲。
很快便從她的眼皮底下穿越而過。
她走下樓。
李爸在廚房煲著湯,說他們家的彩玲今天回來。
彩玲在海川市中心任教的中學教師,平時在學校留宿。
周末才能回家。
夏雨以為。
他口中所說的彩玲,是他的女兒。
因為李爸談及她的時候,言談中總會透著無形的驕傲。
卻沒想到。
這個女人,給了她這一生從未有過的侮辱。
她心中對李文東所有的眷戀與不舍,也隨著她的出現而破碎成沫,灰飛煙滅。
甚至在往後的歲月里都不願提起。
因為那是一段不齒的過往。
「爸,我回來了。」
彩玲停好摩托車,抬頭便瞥見與李爸一起走出來的夏雨,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不顧形象地指著她喝罵。
「你這不要臉的,來我們家幹什麼?」
夏雨的心突地猛烈一跳。
臉刷的一下紅到耳背,顯得一臉無辜。
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更不知道她如何招惹了眼前的這個女人。
「我……」
夏雨無辜地看向李爸。
李爸也完全懵住,略顯尷尬地說:「彩玲,她是文東的朋……」
「爸,您怎麼這麼糊塗。」
彩玲直接打斷他的話。
「她就是您兒子在外面養的情婦,是插足我們婚姻的第三者,是名副其實的小三,是害死您孫子的罪魁禍首。」
這個女人的臉,就算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
在海川繁華的街道上,她念著大家同是女人。
即使遇見她和自己的丈夫勾肩搭背地在一起,親親膩膩,也曾心軟地放過她一馬。
現在,她居然厚顏無恥地直接找上門來。
如果沒有她的出現。
如果沒有她犯賤的勾引。
李文東就不會和她撕破臉。
她腹中的胎兒,也不會胎死腹中。
就是這個賤人,害死她的兒子。
她就是間接的殺人兇手。
「如果彩玲說的是真的。」
李爸沉沉地拉下了老臉,目光冰冷,毫不客氣地說。
「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不是這樣的!」夏雨流著眼淚,哭了起來:「他明明說過……」
他未婚,一直都是單身一個人。
想說的話,終是無法再言語。
再怎樣解釋,也撕不掉小三的標籤。
彩玲氣勢凌人:「我也是個女的,長這麼大從未見過像你這種犯賤得理直氣壯的女人,天下的男人那麼多,你為什麼非要去搶別人的男人?破壞別人的家庭你就很爽嗎?」
「不是這樣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夏雨臉色蒼白,無力地蹲下來,抱頭痛哭。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他是有婦之夫。
我絕對會離得他遠遠的。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別人。
我再不堪,也有自己的尊嚴。
怎麼會那麼卑微地去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彩玲恨得咬牙切齒。
「你不要在這裡裝可憐,天底下最該死的,就是你這種人!為了自己的私慾,將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為了得到,不惜用一切手段去破壞。你以為你來到我們家,就如願以償了嗎?」
「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休想再踏進李家半步。」
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讓李文東這個負心漢,如願以償。
「這種人,怎麼這麼不要臉找上門來了。」
「現在的小三都猖狂得很。」
「換了是我,直接拿尿出來恭送這種賤人,敢來踩我的地盤,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人也真是的,年紀輕輕,幹嘛非要去做別人的小三,破壞別人的家庭,這可是最缺德的。」
圍觀看熱鬧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地指指點點。
每一字,每一句,夏雨都聽得清清楚楚,如針刺一般刺痛著她的心。
我才是那個最無辜的受害者!
身心都受到了傷害!
為什麼所有的人,把一切的罪責都指向我。
罪魁禍首不是我啊!
是那個用盡一切謊言欺騙我的李文東。
最該千刀萬剮碎屍萬段的人。
是他!
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