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跨越兩城的愛戀> 你的笑,看起來很苦

你的笑,看起來很苦

  爸爸和媽媽被人勸了回去。

  林家美一個人在屋檐下坐了好久才回家。

  爸爸又回到他的房間里,把自己鎖在裡面。

  小不點並不懂大人的煩惱,他想爺爺的時候,就來到爸爸的房門口。

  蹲在門旁邊的那個小狗洞,側著頭往裡面看,一聲一聲地喊著:「爺爺。」

  林家美接受不了家裡突如其來的變故。

  接受不了那麼健康的爸爸,丟了往日的模樣,瘋瘋癲癲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就連和他說上一句話,都無法正常地溝通。

  「媽,爸爸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林家美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

  林媽媽的語調低低的,透著些許哭腔。

  「我也不知道,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好幾天都不吃也不喝,我怕你們擔心,就沒有告訴你們。」

  有人說。

  爸爸是因為撞了邪,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鄰村誰誰誰,之前也是這樣。

  請道士來化解了之後,病就好了。

  抱著一點希望,大家都信以為真。

  也願意試一試。

  媽媽安排了嬸嬸們去問仙姑,去問仙姑的人回來說,爸爸心神不明,雜神纏身,指的是髒東西(鬼)。

  而且掉下天羅地網,魂都困住了。

  要保爸爸的平安,就要請道士來開壇作法把雜神趕走,才能安然無恙。

  家裡又是一頓忙碌。

  林天佑去請來了道士,晚上備好開壇所需要用到的一切東西,只等道士開壇作法。

  道士穿著作法用的長道袍,頭上戴著道士法帽。

  之後便是長時間的敲鑼打鼓,佛音連連,念完一遍又一遍。

  直到凌晨十二點。

  在旁等候著的嬸嬸們,一人手捧一個作法時密封的壇罐(代表鬼已經封在壇罐里)。

  排著隊跟在道士後面,一路往外面走去,說是去送雜神離開。

  晚上作法事本來就是一件讓人心生恐懼的事。

  大門已經被媽媽關上,現在大廳里只剩下林家美一個人。

  她看著一下子安靜下來空曠曠的屋子,牆上掛著作法時用來抓妖魔鬼怪的各種道具。

  暗淡的燈光,照不到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由於從小就夢見另一個世界的生物。

  夢見爸爸的房間里有鬼。

  她突然的就膽怯了起來。

  因為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

  她並不是一個膽子特別小的人。

  可是她對爸爸的房間,從小就有了陰影。

  每一次單獨靠近,都會莫名地感到緊張和害怕。

  進房間拿點東西都會跑著進去,又跑著出來,就像有鬼在黑暗的角落裡看著她一樣。

  所有人都以為,請了道士作了法,爸爸就真的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可是爸爸的病,並沒有痊癒,他還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只是比往日安靜了些,不再像之前的那樣衝動急躁,也沒有拿刀。

  卻一直抗拒著看醫生,並且強調著說他自己沒有病。

  安靜下來的爸爸,偶爾還能正常地和她對答幾句。

  說得更多的都是擔心她,放不下她之類的話。

  但是很快又會像驚弓之鳥一般,神經緊繃,總是說有人要害他,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地說些瘋言瘋語。

  姐姐(林可人)來看了爸爸,又回她家去了。

  其間也少不了心痛的落淚。

  林家美請的假期轉眼已至。

  為了家裡的生計,她不得不含著眼淚離開父母,依依不捨地離開還在病中的父親。

  臨行時,小不點一直纏著對她說:「小姑,我捨不得你。」

  林家美也捨不得家裡的每一個人。

  回到海川。

  她不再是那個愛笑的女孩。

  就算笑,也不盡眼底,只是皮肉扯出的那一抹牽強。

  背對著人轉身過後的收斂,那一抹瞬間消失的笑容,都一一地落入何銘恩的眼底。

  他說:「你的笑,看起來感覺很苦。」

  我的心,也跟著苦了起來。

  微風吹拂著她烏黑的長發,透著淡淡的清香。

  他站在她的身後,憐惜地看著她。

  眼眸底下湧現著太多的情感,流露更多的是心疼。

  「是嗎?」

  林家美微笑著回眸。

  淡淡地回應,嘴角劃過的那一抹笑容,依舊帶著淺淺的苦。

  她不想別人知道她的故事,看清楚她的內心。

  哪怕笑得很難看。

  哪怕笑得不盡眼底。

  哪怕笑得那樣牽強。

  她依然扯著皮肉配合著所有的場合想笑就笑。

  哪怕不是發自內心的。

  至少。

  她在別人的眼裡。

  她還是那個愛笑的女孩。

  而不是愁眉苦臉悶悶不樂的樣子。

  原來。

  除了她自己之外。

  還有一個人讀懂了她的心,看清了她佯裝的快樂。

  「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銘恩滿臉關切。

  林家美神色黯然,眼眸底下閃過一抹濃濃的憂傷,像是平靜了又再掀起的浪潮。

  「我爸病了。」

  他得了一種很嚴重的病,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不知道還熬不熬得過去。

  因為她真的很害怕,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就聽到爸爸去世的噩耗。

  因為大伯打電話來和她說:「你爸可能不行了。」

  聽到這句話,她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從家裡回到海川才沒多久,為什麼就快不行了呢?!

  她真的很想馬上回家,想陪在爸爸的身邊,好好地照顧他。

  可是大伯叫她不要哭,也不要想那麼多,勸她好好地工作,家裡有什麼事他再打電話告訴她。

  因為家裡的生活已經捉襟見肘,入不敷出。

  哥哥一直在家照顧爸爸耽誤的時間太長,包工頭已經找了其他人來頂替他的位置。

  他本來就沒有積蓄,現在又失去工作沒有了收入。

  他的房租,還有寶寶的奶粉錢,有時候都需要她資助。

  她不可以回去,想回也不能回。

  冒著見不到爸爸最後一面的可能,她含著眼淚在海川硬撐著。

  何銘恩又問:「你爸爸得的是什麼病?很嚴重嗎?」

  林家美垂下眼帘:「挺嚴重的。」

  想起爸爸的病就有點想哭。

  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爸爸那種可怕的病情。

  也不想讓別人知道爸爸是個瘋子。

  而她,是個瘋子的女兒。

  她真的無法接受『瘋子』這個名詞。

  就像有一根刺扎在心底,每次想起都痛徹心扉。

  「家美,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你可以和我說,我會幫你的。」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和你分擔所有。

  「銘恩。」她由衷地說:「謝謝你!」

  她看著這個靦腆的男生,他的身上彷彿有一種治癒悲傷的能力。

  每次與他訴說,她的苦悶與愁雲都會消減幾分。

  慢慢地。

  她開始依賴何銘恩這個朋友。

  除了爸爸的真正病因,她幾乎什麼都與他訴說。

  輪到她幫程爺泡茶的時候,她也不再像往常那樣,進去的第一眼,就是去看程爺正在做什麼。

  現在她只是例行公事地泡好茶,然後悄無聲息地撤退。

  而程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那雙睿智的眼眸,總是不經意地多看她幾眼。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