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何愁沒有王猛來投
來到明朝這麼久，程世傑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享受生活。這一次受到挫折以後，他反而靜下來心，決定好好享受享受生活。
帶著女兒、朱微媞、楊芸娘以及帶著幾名僕從丫鬟，走在街上，程世傑這才發現，作為遼東的政治中心，金州的房價在短短四年多的時間內，已經變得高得嚇人了。金州的房價比起後世，自然還要低得多。可問題是，放在明朝，已經高得非常離譜了。
程世傑在東直門的府邸，雖然是沒有花錢得到的，可是事實上，那裡的房價大約差不多五十兩銀子一間房子，當然那已經算是豪宅了。
可是現在的金州平均每間房子一百兩銀子還是有價無市，商鋪更貴，別說買就算是租，一間門面房子都要二三十兩銀子，作為金州最早的一批移民，他們分到的房子，自己住下一半，出租一半，憑藉著每年不菲的房租，日子也能勉強過得去。
程世傑好奇的問道：「金州的房價為什麼這麼貴了？」
「大……相公，你可知現在金州多少人？」
「五六十萬人？」
「一百萬都不止了！」
楊芸娘比朱微媞更熟悉金州，她向程世傑解釋道：「自從去年開始，大量江南的有錢人開始湧入金州，他們手中拿著大量的銀子，紛紛購買房產，所以金州的房價，一天一個價，直到這幾天，才算有些回落！」
程世傑可以理解金州的房價為什麼高了，因為漠北大雪四十餘萬蒙古大軍南下，有錢人害怕，他們只能逃跑，特別是隨著太原陷落，整個太原幾乎被夷成白地。在這種情況下，越是有錢的人越是怕死，他們指望不上明軍，只能希望寧海軍可以保護他們的安全。
在明朝與後世不同，金州的城牆雖然經過三次擴建，可以第三次擴建之後，就停止擴建以後，城內的面積是有限的，特別是像軍隊、管委會和寧海軍高級將領以及管委會委員們，擁有了大面積的宅子。
程家悅的精力還是非常旺盛的，在朱微媞負責程家悅的教育以後，她對程家悅採取的可是皇家精英式的教育，程家悅有十四名私教老師，除了禮儀、教程家悅算學的就有四個，讓朱微媞非常意外，程家悅的詩詞歌賦這些知識，可以說是慘不忍睹，繪畫勉強算是入門，反而是算學天賦不錯。
在朱微媞想來，憑藉著程世傑的身份，程家悅肯定會嫁於高門為大婦，需要執掌偌大的家業，這些知識都是必備的。在教導程家悅學習的同時，朱微媞還從外面找來一百多名八至十二歲的女孩，這些人跟著程家悅一起學習，採取淘汰制，跟不上學業，或者是課程的也會淘汰，將來她們都是陪嫁丫鬟。
可以說，程家悅感覺比後世的學業還要繁重，好不容易可以跟著程世傑出來，她就彷彿像是一隻逃出牢籠的鳥兒。金州的商業氛圍非常濃厚，特別是有很多皮具店。因為銀幣的流通，遼東百姓多少都會帶著一個斜肩的錢包，類似於後世的那種斜肩包，男女款式都有。
最讓程家悅喜歡還是各種泥人、面人、糖人以及花鳥魚蟲之類的玩意，小孩子的體力是有限的，上午還生龍活虎，到了午時，程家悅就感覺累得不行了，程世傑感覺自己也吃不消，就走進一家裝飾還算不錯的茶樓。
這時候時間剛剛好，客人還是挺多的，走廊里的桌子上都坐滿了客人，程世傑進來的時候，正巧也有一行人衝進茶樓。為首的幾名儒衫裝扮，這是讀書人的標識服裝。
店小二看著幾名讀書人進來，臉色馬上就變了：「對不起，客官，小店客滿了，請到別處用茶！」
程世傑聽到這話，正準備轉身離去，他並沒有特權階級意識，依靠身份把店裡的客人驅趕出去。
沒曾想，店小二卻來到程世傑身前道：「客官，裡面請！」
那幾名讀書人馬上就不樂意了：「怎麼，他來就有位置，我們來就客滿了？」
「非常抱歉，但是我們不能招待這幾位客官，這會影響到我們客人的胃口。」
客人也沒有出來仗義執言的，聽到店小二的話都在哈哈大笑。
這幾位讀書人哪裡受得了這個，氣得手都在發抖，滿臉漲紅說不出話來。
程世傑也沒有過問，徑直來到大廳的一張桌子前坐下來。
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道：「現在你還有機會悔改，向我道歉，我可以饒恕你對我的冒犯。」
大明的讀書人已經特權階級，貴族之所以是貴族，就是因為無處不在的特權，雖然這些讀書人或許無官無職，但是他們是讀書人，高高在上，被平民這樣侮辱，他們有採取一切方式報復的權利。法律也會保護他們的利益，畢竟在這個時代，以下犯上，也包括這個情況。
程世傑皺起眉頭，他感覺這個店小二有些過份了，雖然遼東有遼東的獨特之處，但是並不應該歧視讀書人。
然而不久，一名有些富態的店主走了過來：「怎麼回事？」
「讓他給我們道歉，馬上……」
店主了解了情況之後，淡淡的道：「幾位，我不會做你們的生意，這是我的自主！」
「憑什麼？我們沒有銀子給你嗎？」
「要不，你去衙門告我？」
店主非常肆無忌憚。
幾名讀書人還想大吵大鬧，遠處幾名身穿黑色制服，胳膊戴著紅色袖章的城管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
「沒有事，沒事！」
遼東的城管，連治安也管，看著城管出現，幾名讀書人選擇了退讓，灰溜溜的離開了茶樓。
「店家，過來聊聊！」
雖然程世傑坐在大堂里，可是他身邊十數名侍衛，還有一身男裝打扮的朱微媞和楊芸娘，就明白程世傑的身份不簡單。
「夥計，給這桌客官上四碟果脯，我請的！」
店家在程世傑對面坐下：「不知客官貴姓！」
「免貴姓程！」
「那跟程大帥……」
「天下姓程的又不是他一家，我倒想跟他有關係呢，這不是夠不著嗎？」
程世傑：「我洛陽程氏，程大帥可是遼東程氏，五百年前是一家吧！」
當程世傑問及店家為何敵視那些讀書人的時候，店家眼睛就紅了。
原來，這名店家原來是南京人士，姓喬名友，也是經營茶樓為生，育有兩子，長子夭折，次子喬子顯娶了一門漂亮媳婦余氏，，在偶然間的機會，余氏被南京舉人劉三傑之子劉元起看中，經常來茶樓調戲余氏，喬友惹不起劉元起，只能讓兒媳婦余氏不來店裡幫忙。
正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後來，劉元起讓家僕趁著余氏回娘家的時候，將其抓了起來，余氏是一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在劉元起強暴她的時候，抓瞎了劉元起的一隻眼。
大明是一個看臉的時代，眼有殘疾，可沒有辦法當官，劉元起暴怒，命人將余氏活活打死，喬友向官府告狀劉元起，官府收了劉三傑的銀子，反而判決余氏勾引劉元起，勒索錢財等等。
喬友被整得家破人亡，後來被關進監牢，若非程世傑在到處購買罪囚，喬友也不可能被賣到遼東。
起初，程世傑還以為喬友有些過分，現在看來，還真是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凡事都有兩面性，關鍵要看從哪個維度來看。
到了晚上，程世傑就接到了陳國棟的彙報。
程世傑將程家龍叫到自己的書房裡。
「爸爸，我沒有惹事！」 不等程世傑開口，程家龍就急忙解釋。
「我聽說，你想當皇帝？」
「你不願意當，我當怎麼了？」
「你憑什麼當皇帝？你知道當皇帝會有多辛苦嗎？」
「能有多辛苦？」
程家龍淡淡的笑道：「老爸，我讀書雖然不多，但是我也知道，像你這麼玩，咱們爺倆根本就沒有退路！」
「怎麼就沒有退路？」
「你肯定知道霍光吧？」
「老子不用你說教！」
「霍光是漢武帝留下的顧命大臣，為了大漢江山，廢除劉賀錯了嗎？他其實沒錯，他將漢宣帝從郡抵獄救出來，扶持劉詢當上皇帝，他算是對大漢江山，鞠躬盡瘁了吧？可結果呢？」
程世傑沉默了。
後世評價劉詢為什麼要誅滅霍光家族，有的說是霍光家族密謀造反，也有的說是為妻報仇，真正的原因還是扳倒權臣，歷史上唯一一個沒有被清算的權臣，那就只有諸葛亮。
程世傑不是諸葛亮，他想當諸葛亮，崇禎也不是劉阿斗。
程世傑道：「我們可以回去！」
「我們能回去，可是老爸，你想過跟著你的那些人，他們怎麼辦？」
程家龍道：「戚繼光、於少保就是前車之鑒，你想當曹操，做一世漢臣，我可以等，我可以熬死崇禎，等你死了……」
不等程家龍說完，程世傑甩手就是一巴掌：「放屁！」
程家龍摸了摸自己的頭：「你要是不想讓我將來當皇帝，要麼你多生幾個兒子！」
程家龍沒有敢當著程世傑的面，把他心裡的話說出來：「將來我學李世民……來個血染玄武門。」
程世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有些話不用程家龍提醒，他其實更清楚，如果他退讓了，寧海軍的那些士兵，肯定會像當年的戚家軍一樣，被借刀殺人，犧牲在戰場上。
程世傑望著深深的夜空，他知道他不能退，必須堅定的走下去，要不然跟隨他的人會死，而且會死的非常慘。
他非常希望，崇禎皇帝可以別再作了。
可問題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額仁達布散淖爾，皇太極的王帳之中。
燭火搖曳，燭影落在皇太極的臉上，這讓皇太極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范卿，本汗必須要登基嗎？」
皇太極現在也是拿不定主意，畢竟，大金國的國都，剛剛被寧海軍一鍋端了，雖然說他提前早有準備，撤離了王公貴族的家眷，也撤退了留下在瀋陽城的財物。
這是，這是一計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皇太極的臉上，在這種情況下，他若是還要登基稱帝，豈不是貽笑大方？
范文程一臉認真地道：「汗王，您只有登基稱帝，我們大金國才有唯一的活路，否則，我們大金國會被大明一點一點絞殺，我們放棄了遼南四州，他們得到了遼南四州，並沒有滿足，隨後佔領廣寧，再奪遼陽，然後就是瀋陽，我們現在已經退到額仁達布散淖爾，難道真要跑到漠北吃沙了嗎？汗王您甘心嗎？」
「本汗，不甘心！」
皇太極微微皺起眉頭：「本汗只是擔心，這是大明的陰謀！」
「汗王盡可放心，他們其實比咱們還著急！」
范文程苦笑道：「程世傑若是一般的大臣，他就算是想當曹操，他們肯定會配合，大不了換一個主子，江山姓朱也好，姓程也罷，他們那些人還是高高在上的貴族，還是手握權柄，可問題是，程世傑玩的太大了，他要顛覆千百年來形成的以文御武的道統，還要打破獨尊儒術的格局，這是他們所不能忍的！」
「他們想讓本汗當靶子，吸引程世傑的注意？」
皇太極搖搖頭道：「就算在漠北決戰，程世傑只需要率領五六萬大軍，本汗……」
「汗王，他們其實想的是蠱惑崇禎御駕親征，把大明數十萬精銳，送到漠北來送死，就像當年一樣，其實這些兵馬，只要出了京城，根本就不用咱們打，他們會自己斷掉這支軍隊的糧道，到時候，九邊乃至京津都虛不設防，汗王可領兵南下，直撲京城，入主京城！」
范文程急道：「汗王，不要猶豫了，沒有退路了！稱帝還有搏一回的機會，不稱帝，大金最終灰飛煙滅了！」
皇太極嘆了口氣道：「本汗從來沒有猶豫過。只是現在大金困難重重，實力跟以前相比也略有不如，此時稱帝，入關之後真有能得到天下英雄的認同？」
「汗王放一百個心，稱帝之後，只要能揮師入關，必然有大批人才爭相來投！那些所謂的人才啊，微臣早就看透了，他們根本就不在意用他的人是不是異族，他們只在意這個主子能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利益，能不能讓他們一展所長，名垂青史！」
范文程道：「他們不怕主子是異族的，就怕主子沒有野心，如果沒有野心，哪怕那個人再怎麼高風亮節，他們也絕不會投靠的。」
范文程的蠱惑下，皇太極意動了。
崇禎九年，三月，皇太極號稱獲得了：「所謂「歷代傳國玉璽」。同時，統一族稱為「滿洲」
群臣以漠北降服及獲得「傳國玉璽」為由，請皇太極「早正大號」，皇太極推辭。
多爾袞以八旗旗主以「早正尊號」，皇太極再辭。
消息傳到寧海軍總參謀部，李信苦笑道：「皇太極要稱帝了，還玩三辭的鬼把戲！」
新任寧海軍總參謀長張裕皺起眉頭：「大明危險了！」
李信望著張裕道：「張總參謀長，你可知，南北朝時期的關中名士王猛為什麼拒絕了東晉名將桓溫的力邀，寧可歸隱林泉也不肯為桓溫出力，輔佐桓溫收復長安，最後卻投靠了前秦符堅，幫助符堅一統關中和中原，險些就滅掉了跟他同文同種的東晉？」
張裕搖搖頭道：「王猛早就看出桓溫不能打？」
「不是因為桓溫不能打，而是因為桓溫沒有稱帝的野心，所以無法讓王猛為他效力！天下間不得志的人才何其之多，大帥要是早露出野心，何愁沒有像王猛這樣的人才來投！」
李信的話，落在張裕耳朵中，他嘆了口氣道：「可惜大帥也沒有野心！」
「誰說本帥沒有野心？」
程世傑走了進來。
他想了很久，想了兩個多月，終於想通了，這個天下最終還是需要他來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