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寒川蝕心 情人交杯
韓遠煙卻在此時想到了一件事,“那個,蘇婧她現在怎麽樣了?”
“她小產的時候大出血,一直在醫院住著,聽說她的父母都拒絕來照顧她,覺得她丟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說她當初要是拿了我們的錢走人,哪能落到今天這樣身敗名裂的下場?說來,她也是個笨女人,給秦墨這麽利用。”
蕭北哼了一聲,“給人利用那也是因為她自己有所求,要她能守住本心不想攀求富貴,就憑著我們對他們的歉疚,他們也會在公司裏過的很好。倆個人職位都不低,一年的收入加起來怎麽也有一百多萬,在這裏買房也不會那麽難。”
“可是見識了富貴生活誰又願意過苦日子,蕭北,就說我們,要不是因為出身好,現在說不定也跟他們一樣。”
他很讚同她,“所以我們不能再無所事事的玩下去了,我們還要努力賺錢讓孩子們過得好一些,對不對?”
她笑著點頭,“嗯,我們加油。”
倆個小冤家攜手出現在蕭家,家裏老人的心才放下。
就是覺得他們好像出了問題,倆個老人怕問了被反感,一直壓在了心裏。
現在看著倆個人好的蜜裏調油的樣子,蕭媽媽總算放了心。
飯後,倆個人手牽著手出去散步。
此時剛夕陽落山,天邊一片紅霞,美的跟油畫一樣。
他們到達湖邊的時候發現有人,一個穿著米色褲子淺藍條紋襯衣的男人坐在長椅上,正對著湖水發呆。
聽到聲音,他轉過臉來,蕭北和韓遠煙都是一愣。
韓遠煙認識這個人,就她結婚第二天自拍的時候他笑那個。
現在再仔細看這人,韓遠煙都覺得臉熱心跳,怎麽可以長得這麽好看?
她不是個沒見過帥哥的人,韓家人都好皮相,蕭北長得也帥,還有個皮囊好內心肮髒的秦墨。
但比起這個人,總覺得差了那麽一丟丟。
精致的五官,白的幾乎沒有瑕疵的皮膚,還有那種憂鬱的氣質,真像裏形容的謫仙。
看到韓遠煙癡迷的目光,蕭北氣的想去打爆那個男人的狗頭。
男人的目光從韓遠煙落在了蕭北身上,“蕭北,好久不見。”
蕭北咬牙切齒的說:“好久不見,趙子雲。”
韓遠煙瞪大了眼睛,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趙子雲?
趙家在京都算不上世家,他們後來居上,而且靠女人上位。
趙家的生意做得也不入流,那些不見光的生意都要插上一腳。
可有一點,趙家的女人都漂亮,男人們也不講究的養了一堆情人,情人都是貌美如花的,再生出的女兒更是青出於藍。
可是沒想到,趙家的男人也如此好看。韓遠煙記得見過趙家的幾個長輩,也是一般。
今天見了他,她算是明白為什麽隋心總是對他念念不忘了。比起那個整天黑著臉就差寫著別靠近我的傅寒川,真是天差地別。
趙子雲笑著站起來,“蕭北,一回來就聽說你結婚了,恭喜。”
這個人,就算笑著,也是很敷衍的樣子,笑不到達眼底,卻不讓人覺得虛偽,反而有種心疼的感覺。
蕭北恨不得捂住韓遠煙的眼睛,因為她對趙子雲的關注,他連最起碼的客氣都沒有了,“謝謝你,不打擾你了,我們去那邊。”
說著,他拉著韓遠煙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趙子雲看著他們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韓遠煙被他拉著快走,她的身體其實還很虛,很快就氣喘籲籲。
蕭北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停下來看著她。
“對不起。”
“你幹嘛,要拖死我嗎?”
他一副我醋了的模樣,“我再不拉走你,恐怕你的眼珠子都要黏在趙子雲身上了。”
“我哪有?好吧,我那是好奇,隋心這麽多年對他念念不忘,我好奇看看不行嗎?”
“不行。”他霸道的拒絕,“他那副模樣你不覺得惡心嗎?再想想他們趙家那些女人,聽說都是拿助興藥養大的,想想都要惡心的吐出來。”
這個韓遠煙覺得倒是誇張了,不過趙家的女人確實是勾人的狐狸精,舉手投足都透著床的氣息。
不過這個趙子雲完全不像呀,他就像不沾染人家煙火的神仙,要多出塵就有多出塵,跟趙家的那些女人完全不搭邊兒。
但她又想,能迷惑住隋心,恐怕真不單單是有外貌,恐怕……
“他們的事你別管,也別跟隋心說他回來了。省的她又鬧,到時候還煩二哥。”
她點頭,“嗯,我知道。”
雖然嘴上這麽說,韓遠煙心裏頭卻打鼓,就算她不說,京都就那麽大,倆個人不是遲早要碰麵嗎?
她的猜測很快就成了現實,第二天晚上她在家跟父母哥哥嫂子吃飯,就接到了隋心的電話。
她的電話裏聲音嘈雜,好像在夜店裏。
韓遠煙嘴裏塞著蕭北給削的蘋果,含糊的說:“心心,有事嗎?”
“大煙兒,在哪裏,出來玩呀。”
韓遠煙當然拒絕,“我在我媽家呢,不出去了。”
“切,你這個沒義氣的。對了,大煙兒,我問你個事兒。”
韓遠煙早就忘了見過趙子雲,笑著說:“什麽事兒呀,你說的那麽鄭重。”
“你是不是見過趙子雲了?”
韓遠煙差點給蘋果噎住,不停的咳嗽起來。
蕭北趕緊給她拍背,又把她嘴裏的蘋果給摳出來。
“大煙兒,你幹嘛呢?”
“噎著了。心心,我不認識趙子雲。”
“我知道你以前不認識他,不過現在認識了。我聽說他住的地方跟你婆婆家很近。”
這都打聽清楚了,韓遠煙不好再隱瞞下去,不過她說的很有技巧。
“那你是不是已經見過人了?要不也不可能知道的這麽清楚。”
“沒,隻是聽熟人說的。他竟然回來很久了,卻沒有見我。你說,我這些荒唐行為,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韓遠煙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覺得自己荒唐不是因為傅寒川一次次的阻止,而是因為趙子雲的歸來。
這大概是愛跟不愛的區別。對於愛的人,她總是想要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麵,而對於不愛的傅寒川,她甚至連掩飾自己的缺點都懶得。
掛了電話,韓遠煙心情複雜,總覺得要發生什麽。
在夜店裏,隋心對於身邊的男孩,興致缺缺。
她手摁著額頭,隻覺得頭疼欲裂。
小男孩很會察言觀色,他對隋心說:“姐,你頭疼,我給你按按吧。”
隋心點頭默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小男孩的手法不錯,她覺得頭部的脹痛好了一點。
一個男人走進來,他塞了一疊錢給男孩,然後換了位置。
細長略帶著冷意的手指一接觸她的皮膚,隋心的心頭就顫了一下。
跟著,她聞到了熟悉冷香味,慢慢的浸潤了她的鼻腔,滲透到她身體裏。
她睫毛顫了顫,卻不敢睜開眼睛。
雖然知道這樣熟悉的氣味隻屬於一個男人,但是她怕,怕失望。
就跟午夜夢回多少的親密糾纏一樣,睜眼不過是看到涼寒的黑夜。
他走了,不要她了。
忽然,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男人朗潤好聽的聲音傳到了她耳朵裏,“睜開眼睛,看著我。”
小小的聲音,卻在她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五髒六腑都在顫抖,耳朵裏更是嗡嗡直響。
她不敢,她怕。
男人一聲歎息,輕輕抓住了她的手。
“心心,張開眼睛,是我,趙子雲。”
她密長的睫毛用力顫了顫,才打開厚重的滯澀感。
眼前,男人的俊臉就出現在她眼裏,那麽清晰那麽認真。
她唇瓣顫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伸手去抱她,“心心,我回來了。”
下一瞬,她卻用力推開了他,“你回來了,你早就回來了。趙子雲,你回來幹什麽?”
她像個瘋婆子,一聲怒吼用盡了身體所有的力氣。
他不顧她的抗拒,把人給緊緊抱住,“心心,對不起,有些事情要處理。”
“你這個混蛋,你回來幹什麽呀。”她捶打著他,哭的淚雨滂沱。
他任由她的捶打,對她滿臉寵溺。
最後,她終於累了,緊緊抱住了他。
他們倆個人這些動作,在重金屬的掩蓋下沒引起多大的注意裏,雖然在場的人幾乎都在看著他們。
陪著隋心一起來的栗可嘴角勾起陰毒的笑容,隋心呀隋心,你既然這麽愛趙子雲,為什麽還扒著傅寒川不放?
她率先鼓掌,四周的人都跟著起哄,要喝一杯慶祝趙子雲跟隋心破鏡重圓。
這些人有趙子雲不認識的也有他認識的,拜隋心所賜,他的大名大家可都知道。
他們還鼓動,讓趙子雲跟隋心喝交杯酒。
倆個人都沒拒絕,趙子雲挽上隋心的胳膊,星眸裏點點含情。
隋心給他看的心神蕩漾,酒杯就要送到嘴邊——
忽然,包廂的門被人大力踹開。
傅寒川穿著黑色西裝,一身寒氣的走了進來。
隋心一哆嗦,立刻擋在了趙子雲身邊。
這個男人拳頭有多硬她沒試過,但是看他打過的人就知道了。
跟上次在黑馬會所不一樣,這次傅寒川沒有上前來拉開他們,也沒揮拳,隻是站在門口默默看著。
隋心在他的注視下莫名心虛起來,甚至有跑到他身邊的衝動。
他的黑眸裏,儼然有受傷的表情。他那麽站著,有種遺世獨立的孤單,而這種孤單,是她給的。
大概足足有一支煙的功夫,就這麽對峙著,包廂裏沒有人說話,連那撕心裂肺的音樂也停掉了。
傅寒川冷煞的黑眸終於恢複了正常,他淡淡的說:“隋心,你爺爺進了醫院,已經到了最後時刻,想要見見你。”
“爺爺!”她一下站起來,就往外頭跑。
趙子雲也跟著站起來,在門口卻給傅寒川攔下。
兩個男人高度差不多,胖瘦也差不多,一黑一白,一溫潤清雅一冷肅漠然,真是針鋒相對各有千秋。
很多女人都跟栗可一樣的心思,憑什麽,隋心那賤人竟然會有這樣倆個卓絕的男人喜歡?
倆個人誰都沒說話,傅寒川轉頭就走。
趙子雲卻沒跟上去,慢慢的走出包廂。
外麵,夜空黑如墨染,正是長夜當時。
在車裏,傅寒川撕扯著隋心的衣服。
隋心掙紮了兩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傅寒川,你還是人嗎?我爺爺要死了,你還對我做這種事。”
傅寒川扒掉了她身上暴露的黑色亮片裙子,扔給她一件中規中矩的白色連衣裙,“是呀,你爺爺要死了,你卻在跟你的舊情人喝交杯酒。”
隋心看著他手裏的衣服,有些尷尬,是自己誤會了他。
她濃妝豔抹穿著暴露,這樣去醫院不僅是爺爺,連爸媽也要給她氣死。
顧不上那麽多,她趕緊把裙子換上。
現在是晚上,車上又貼著後膜,可傅寒川的身體還是前傾,替她遮擋。
可這樣,她的一切都沒法遮攔的落在他眼裏。
這具身體,他看了何止千百遍。
可是看到那如細瓷般白膩的肌膚,那起伏優美的曲線,還有……,他的眼睛就忍不住發熱,身體也在不斷膨脹。
怕自己失態,他把目光轉向外麵。
隋心越是急就越忙亂,半天都沒拉上裙子的拉鏈。
這裙子的拉鏈在腰側,按理說應該很好拉。
傅寒川轉過頭來,黑眸看不透情緒,在她臉上停留幾秒後,他說:“我幫你。”
她沒等拒絕的話說出口,就給他扶住了腰。
他人冷手熱,大手按在她腰上,就像烙鐵一樣炙熱。
她臉一紅,竟然不著調的想起昨晚上。
昨晚她沒出來,乖乖的在家陪著媽媽,就睡覺的時候睡不著喝了一杯紅酒。
她酗酒,最近正在戒酒。
傅寒川一回來就親吻她,嚐到她嘴裏的酒味後就覺得她不乖,要懲罰她。
他懲罰的方法羞死個人,把半瓶紅酒倒在他身上,讓她一點點給喝幹淨。
他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以後她再敢喝,就這樣喝。
隋心開始百般屈辱,可到了最後卻也享受到了。她又恨他又恨自己,事後簡直想殺了他再自殺。
可誰知道這個法子竟然那麽管用,今晚她在夜店,從頭到尾都一口酒沒喝,一聞到那個味道就想到昨晚她……
當然,最後看到趙子雲她完全失態了,眼看著就要喝下那杯交杯酒,可是他出現了。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他把腰間的拉鏈拉好,然後捧住了她的臉。
隋心的臉是古典的鵝蛋臉,雖然人瘦但臉總是肉肉的。這讓她很苦惱,不是時下流行的錐子臉,還想過要去磨下巴。
但是家裏人不讓,傅寒川更是不讓,他說過各種嚇唬她的理由,最怕的就是臉垮了。
他拿了一瓶礦泉水,把紙巾弄濕,給她擦臉。
紙巾上五顏六色,很快把她臉上的那些東西給擦幹淨。
他捏著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這樣就好了。”
好個屁,紙巾摩的她臉皮疼,還皺皺巴巴的發幹,他真是吃飽了撐的。
但是,今晚因為趙子雲的事她沒敢跟他正麵剛。
不過也是奇怪,到現在為止他沒提起趙子雲,難道剛才他沒把人給認出來?
傅寒川開車,倆個人再就一言不發。
等到了醫院,果然外公的病房裏都是人,連表哥韓遠煜都和他的妻子宋妱一起來了。
看到隋心,隋媽媽扯了她一把,“快去,你爺爺找你。”
隋心上前,看到爺爺瘦的一層皮貼在骨頭上。
她心裏難受,卻沒敢哭。
其實,她對爺爺沒什麽特別的感情,隻有懼怕。
聽媽媽說,爺爺重男輕女。因為家裏沒兒子,爸爸又是幹部不能違法生二胎,他曾經想過要父母離婚,自己跟著媽媽,然後讓爸爸再娶生兒子。
不過爸爸給拒絕了,覺得爺爺太荒謬,父子倆個差點鬧翻。
後來,他也就接受了事實,對自己慢慢好起來。
但其實他更喜歡表哥一些,但因為他覺得是表哥的爸爸害了姑姑,所以對表哥也很嚴厲。
這個老頭子,一輩子大概覺得沒一個兒女順他的心意。
但不滿歸不滿,她還是很愛爺爺的。
不說別的,當年她和趙子雲鬧的那麽厲害,爸爸要打死她,是爺爺替自己擋了爸爸扔過來的花瓶。
他就是一個愛永遠不說,苛責大於表揚的那麽一個老人。
現在,他頹敗的躺在床上,再也沒有了平日裏教訓人的氣勢,隋心難受的要命。
她後悔,平日裏沒多陪陪爺爺,整天惦記著自己和傅寒川那點破事,天天鬧。
也許,爺爺不是不知道,他的病大概也有被自己氣的成分。
想到這裏,她的眼淚終於抑製不住,吧嗒吧嗒的落下來。
老爺子抬抬手,想要跟她說什麽。
隋心忙抓住他的手,“爺爺,心心在這裏。”
老爺子已經說不出話來,他又去抓傅寒川的手。
等把倆個人的手放在一起,他拍了拍,被痰堵住的喉嚨裏模糊不清的說出一句話,“好好的,在一起。”
說完,他頭一歪,閉上了眼睛。
“爺爺,爺爺……”
傅寒川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心心,爺爺走了。”
病房裏,一片哀慟。
隋大舅隋唐哭了兩聲就止住了,他忍著悲痛吩咐去辦老人的後事,大家都忙了起來。
韓遠煜讓宋鎮把宋妱送回家,跟著韓遠烽也來幫忙。
韓旭和隋楊正在路上,估計明天就能回來。
現場氣氛壓抑卻不慌亂,隋心躲在角落裏哭。
爺爺活著的時候覺得他嚴厲,現在人沒了,卻想起他平日裏的慈愛。
隋心聽媽媽說,他把家裏的人都見了,對於還沒回來的姑姑隻字未提,卻一直等著她和傅寒川。
想起臨終時候他把倆個人的手放在一起,是希望她和傅寒川好好過下去。
傅寒川是家裏最忙的那個人。
他是外姓,嶽父又年紀大了,跑裏跑外的這些事他去做最合適。可就算這麽忙,他還抽空給隋心送了一杯熱咖啡。
捧著手裏的咖啡,隋心抬頭看了他一眼。
傅寒川倒是沒看她,繼續去忙碌了。
她心裏打鼓,他這是因為家裏的事一直壓著趙子雲的事兒嗎?
她不管了,反正這次一定要離婚,等外公的喪事過去。
外公出殯那天,很多的賓客都來拜祭。
她和一幫親人一起跪坐在靈堂裏,等著答謝。
可是她怎麽都沒想到,趙子雲竟然來了。
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胸口的口袋處別著一朵白花,幹淨溫柔的眸子裏蓄著淺淺的悲傷,恭敬的在靈前鞠躬。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很多人的臉色都變了,隋心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