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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此愛朝朝 一杯牛奶

  周日,蘇日安在家休息,想起上次買的胎教書扔到了辛隨安書房裏,就去找。


  她挺喜歡辛隨安的書房,到處都是書架,各種各樣的書都是他親手擺放上去的,特別有條理。


  她這個人是沒什麽條理,又不會收拾,在家的時候往往衣服扔一床,都是老媽收拾。


  所以婚後她很幸好來他的書房,更不敢碰,卻弄亂了對他都是一種褻瀆。


  每次進來,她都要看看四周的書過一下眼癮,發完感歎後來到辛隨安的書桌前,上麵放著她的胎教書。


  她伸手去拿的時候,不小心把另外一本書掃在了地上,她吐吐舌頭,越是小心越是要闖禍。


  幸好不是架子上的書,她彎下腰把書撿起來。


  可書掉在地上的時候,從裏麵掉出一張照片,她低頭一看,是苑媛的。


  這也沒什麽,雖然心裏不舒服,她也不能不讓丈夫有前妻的照片吧。


  照片上的女人是穿著婚紗的單獨照,相比現在,不管是婚紗還是拍攝手法都過時了。但照片上女人的微笑是發自肺腑的,愛情的甜蜜從腮邊的酒窩,彎彎的眉眼透出來,這才是嫁給愛情的模樣。


  蘇日安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辛隨安的妻子,沒什麽驚豔的,清秀很溫柔,說話總是輕聲細語。


  辛苑其實長得跟媽媽不像,像爸爸的多一些。


  她準備把照片放回到書裏,看到了照片背麵有辛隨安遒勁的筆跡。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這是蘇東坡懷念亡妻的詩句,蘇日安看了看最後照片下的日期,是一個月前。


  辛隨安這個人有個習慣,寫什麽都要簽署上日期,很嚴謹。


  那就是辛苑的貓死了,她差點流產住院那幾天。


  看來,那幾天他是沒少懷念自己的亡妻,可能是覺得後麵娶的這個小妻子給家裏鬧了許多事,不如以前那個省事不用操心。


  明明知道這樣想不對,可是蘇日安還是忍不住去想。


  有那麽一瞬間,她衝動的想要把照片給撕得粉碎。


  當然,她再任性也不可能那麽做,剛把照片放下,就看到胡悅走進來。


  胡悅看到她也吃了一驚,然後就去看她手裏拿的照片。


  不過胡悅沒說什麽,隻是淡淡的跟她打了個招呼,“阿姨說隨安在書房裏,我是來找他的。”


  說實話,蘇日安還真有點做壞事被人抓到的感覺,那一瞬間她很心虛。


  等平靜下來,她發現胡悅的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勁。


  盡量把聲音放的跟平常沒異樣,她把照片夾回到書裏,又拿起了自己的胎教書,“胡姐姐,你怎麽來了?”


  胡悅對她很敷衍,“我是跟隨安說好來談一些工作,他人呢。”


  心中雖然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可她不能失了女主人的風度,“他在花園裏,胡姐姐去客廳坐坐喝杯茶,我去叫他。”


  胡悅說了一聲好,就去了客廳。


  蘇日安給了她的背影一個白眼兒,拿著書也離開了。


  花園裏,辛隨安正在澆花。


  他這個人是老年人愛好,喜歡個花花草草,花園裏的花蘇日安叫不上品種,這個季節正是花開的季節,姹紫嫣紅,特別漂亮。


  他把一大束去了刺的玫瑰給她,“插到花瓶裏。”


  蘇日安深深的嗅了一下,“真香,比花店裏的好聞多了。”


  他笑,“當然,這些是自然的味道,花店裏的可能加了香精。”


  “對了,胡悅來了。”


  辛隨安一愣,明顯的是沒想到。


  蘇日安忙說:“你不知道?她說跟你約好的。”


  他沉思片刻,“我知道了,早上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在說服我加入她的團隊,大概我拒絕後她就想要上門來說服你,你不介意吧?”


  蘇日安搖搖頭,“我沒那麽小氣,不過我倒是希望你跟她保持距離。”


  他摸摸她的小臉兒,“好,我這就去把她給打發了。”


  “等等。”


  蘇日安踮起腳,用衣袖幫他擦去了臉上的水珠,又親了他一口,“去吧。”


  他眉眼含笑,把她給逮到了懷裏。


  濕熱的吻壓下去,他含著她的唇輾轉廝磨,好像是在安撫她。


  一直到她腿腳發軟,他才放開她,親了額頭一口,“好了,我去了。”


  蘇日安小臉兒紅撲撲的,真是人比花嬌。


  客廳裏,胡悅端起茶淺淺的喝了一口。


  辛隨安走進來,他挽著褲腳,光腳穿拖鞋,上身是一件薄薄的短袖T,貼在肌肉健美的身體上,一點都沒有中年男人的油膩和鬆垮。


  胡悅有些失神,她發現現在的他更符合自己心中完美情人的模樣。


  年輕時候,他雖然英俊,但思想不成熟人也青澀,身板是消瘦的,183公分的身高體重隻有63公斤,瘦胳膊瘦腿的看著沒安全感。


  現在的他不但沒中年人的大肚子禿頭,反而鍛煉出了腹肌,挺拔的身姿濃密的頭發,成熟圓潤的出事方式,這樣的他才能和自己站在一起,接受世人的羨慕也敬仰。


  她一定要把他給搶回來,不能讓那個矯情的小丫頭給糟蹋了。


  “咳咳,胡悅,你找我有什麽事?”


  胡悅這才回神,她把手裏的文件推給他,“隨安,你別那麽固執。做我們節目組的法律顧問真的有那麽不好嗎?這是我們給你的條件,你看看,如果有不滿意的可以再提出來。隨安,這是提高你知名度的大好機會呀!”


  辛隨安沒看文件,他淡淡的說:“我真的不適合,也不想要什麽知名度。我隻是一個老師,教書育人是我的本職工作。”


  “隨安,你還真固執,現在的教授很多參加電視節目,你看看幾個文學教授,他們也不在央視的文學節目中露麵嗎?說白了,這也是傳授知識的一種方法呀。”


  辛隨安替她把杯子裏的茶斟滿,“這個人各有誌,我不想讓自己太累。”


  “是因為你妻子嗎?她不願意我們在一起工作?”


  辛隨安打斷了她的話,“你不要這樣想安安,她並不幹涉我的工作。隻是我自己不想,我想把更多的時間留給我的學生和家人。”


  胡悅大概愣了一會兒,她站起來,“好,我懂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要是我遇到什麽不明白的,可以谘詢你嗎?”


  他微微一笑,“要是能幫上的,我盡力。”


  “好。對了,上次我看你書房有本書,我想看很久了,能借給我嗎?”


  “什麽名字?”


  “名字我給忘了,但是看到我一定能想起來。”


  “那你跟我一起來拿吧。”


  倆個人一前一後去了書房,辛隨安在前麵,胡悅在後。


  辛隨安推開門的那一瞬,眼眸瞪大握在門把手上的手青筋條條凸起。


  苑媛的照片,被撕得粉碎,扔在了桌子和地板上。


  胡悅從他的肩膀看過去,“這是怎麽了?”


  辛隨安把她給擋在外麵,“沒什麽,胡悅,今天的書不能借你了,改天吧。”


  胡悅欲言又止,“好,隨安,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不送。”


  胡悅隻好離開,她在走之前去了辛苑的房間。


  辛苑其實不知道她來,看到她還是很高興。


  “胡悅阿姨,您怎麽來了?”


  “辛苑,你去書房看看你爸爸吧,他好像情緒很不對勁兒。”


  辛苑嚇壞了,“那好,胡悅阿姨,您坐會兒。”


  “不用了,我先回去,家裏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辛苑心裏有事,也不挽留她,急乎乎的跑到了書房。


  書房的門沒關,她看到爸爸正在用膠水粘媽媽的照片。


  她跑進去拿起照片的碎片,“這是誰幹的,爸爸,這是誰?”


  照片不是普通的紙,撕成這樣細小的碎片,需要多大的恨意。


  辛隨安摁住她的手,“出去,這不關你的事。”


  “怎麽跟我沒關係?這是我的媽媽。”


  辛隨安少見的嚴厲,“我說了,跟你無關。”


  辛苑整個人都憤怒起來,“我知道了,一定是蘇日安幹的,一定是她撕碎了媽媽的照片。對,剛才她還進書房了,我看見的。”


  說完,她就跑了。


  辛隨安木然的坐著,過了幾分鍾他意識到不對勁兒。


  站起來,他的腿磕到了桌子,差點摔倒。


  他顧不上疼,趕緊跑到臥室去。


  他推門進去,還把蘇日安嚇了一跳,她正在擺弄玫瑰花,轉過頭來甜甜的笑著,“怎麽了?”


  屋裏根本沒辛苑的影子,他四處看了看,“辛苑沒進來?”


  她搖頭,“沒呀,你找她什麽事?胡悅走了嗎?”


  “嗯,走了。”辛隨安垂眸,看到了那本胎教書。


  他記得很清楚,他是把這本書帶到書房裏去的。


  現在在蘇日安手裏,一定是她自己拿回來的。


  “你把書拿回來了,我還沒看完呢。”他拿起來狀似不經意的翻了幾頁。


  蘇日安沒在意,“這個一天又看不完,慢慢看吧。”


  “嗯,那你忙,我出去。”


  蘇日安皺皺眉,她又不傻,看出了辛隨安不對頭。


  不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大概跟辛苑有關係,會不會跟胡悅也有關係?


  辛隨安摸了把冷汗,他真怕辛苑跟蘇日安起衝突。


  剛才辛苑的態度也給他提了醒,都說要放開對亡妻和安安的比較,學會跟安安的相處方式,剛才怎麽又魔症了?


  照片就算是她撕的,也有情可原,畢竟自己後麵提的詩可能刺激到她了。


  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做的不夠好,所以不能怪安安。


  但是辛苑估計是受了刺激,自己要想法子安慰她。


  辛隨安去了辛苑房間,她鎖著門,他叫了好久她都不開。


  他很無奈,不過到了吃飯時間辛苑出來了,雖然還有些不高興,但也不那麽生氣了。


  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還以為女兒也是跟自己一樣,去反省了。


  蘇日安也覺察到這種怪異的氣氛,她吃飯的時候一聲沒吭。


  等吃完飯回到房間後,她悄悄的問辛隨安,“苑苑是怎麽了?怎麽不高興?”


  辛隨安隨便編了個理由,“我說了她幾句,女孩子的自尊心強。”


  “你是不是因為胡悅的事?她喜歡胡悅也是沒法子的事,你也不要太暴力的想要阻止她。”


  辛隨安神色複雜的看著蘇日安,她目光清澈的看著他,實在不像是撕了照片心虛的樣子。


  難道,是他錯怪了她?

  可是,家裏也沒別人呀。辛苑當然不能撕了媽媽的照片,保姆是不可能進入他書房的。


  辛隨安很痛苦,他不太能麵對安安。


  “我去書房有點事,你先睡。”


  蘇日安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不願說她也不多問,就點點頭。


  辛隨安去客廳給自己泡茶,想要去書房給學生批改論文。


  低頭的時候手腕上的表帶鬆了,手表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忽然聞到了茶幾下麵有股味道。


  他趴下,往裏麵看了看,好像有東西。


  他去拿了棒球棍,把下麵的東西給弄出來。


  是一個小球,以前貓咪的玩物。


  小主死後,它的東西都清理出去,這個應該是以前它玩落在茶幾裏的。


  他怕辛苑看到後會難受,就拿起來想要丟進垃圾桶裏。


  可一拿起球,就聞到了一股子怪味。


  就算是貓的玩具也不可能有這股怪味,作為一個法學教授,他想的有點多。


  他找了一個塑料袋把球裝起來,準備拿去讓人幫著化驗一下。


  照片風波就這麽過去了,辛家父女都沒提。


  從始至終,安安並不知道發生了這件事。


  辛苑跟安安又恢複了以前的關係,不遠不近,倒是也能和平共處。


  辛隨安每天都要喝一杯牛奶,為了新鮮健康,辛隨安到郊外的農場去買了一頭牛,每天有牛奶送上門來。


  這天,熬好的牛奶端到了蘇日安麵前,散發著一股濃鬱的麥香味道。


  原來,蘇日安這些日子喝膩了牛奶,為了能讓她多喝一口,辛隨安在裏麵放了麥片。


  家裏吃早餐的就蘇日安和辛苑倆個人,辛隨安一大早去學校了,今天學生考試。


  蘇日安握著牛奶杯轉來轉去,她發現辛苑一直在看她,就衝她笑笑,“你快吃飯,吃完我送你去學校。”


  “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坐車就行。”


  “那怎麽可以?我們家這個地方坐車超擠,你到學校就給擠成肉餅了。”


  “哦。”辛苑低低的嗯了一聲,繼續看著她的杯子。


  “那我也快點吃,別耽誤你上學。”


  說完,蘇日安拿起牛奶杯就要喝。


  “你……”辛苑伸出手,想要阻止她。


  蘇日安已經喝了一大口,“怎麽了?你也想喝?你爸爸不是說你不耐乳糖嗎?喝了會難受的。”


  “我,我就是問問,好喝嗎?”辛苑心虛的低下頭,看著她盤子裏被戳的不像樣子的煎蛋。


  蘇日安看看表,“時間來不及了,我們走吧。你拿著三明治,到車上吃。”


  辛苑站起來,她在蘇日安身後問:“安安,你沒事吧?”


  蘇日安搖搖頭,“沒事呀,你不用擔心我,孩子還小,不妨礙開車。”


  倆個人上了蘇日安的車,她發動車子,把她給送到了學校。


  這一路上,辛苑頻頻看蘇日安的臉色,都忘了下車。


  “苑苑,你今天沒事吧?”


  她搖搖頭,“沒事,我下車了。”


  “嗯,那我走了。”


  看著蘇日安的車子遠去,辛苑才走進了教室。


  這一天,她都心神不寧。


  晚上放學,爸爸沒來接她,翹翹老師來跟她說蘇日安去了醫院,今天她送她回家。


  辛苑卻不想,她跟翹翹借了電話,給胡悅打過去。


  那邊,胡悅聽到她的聲音有一絲絲興奮。


  “苑苑,是你嗎?”


  “胡悅阿姨,她進醫院了。”


  “啊?”雖然隻是一個字,也能聽出胡悅掩飾不了的興奮。


  “胡悅阿姨,你不是說隻給她吃點腹瀉藥教訓教訓她嗎?可為什麽她會去了醫院,甚至我爸爸都不能來接我了。聽那個意思,應該是很嚴重。”


  胡悅興奮的手都抖了,她用力壓住自己的聲音,是一種不正常的沙啞,“你別怕,也許就是因為腹瀉住院的。不會有事的,你別怕。”


  “可我真怕,她要是死了怎麽辦呀?”


  胡悅眼神中猙獰盡顯,聲音卻裝著無比的溫和友善,“乖,你別怕,你是未成年,即便是真有什麽問題,你也無罪。”


  辛苑嚇得手裏的手機掉在了地上,翹翹聽到了聲音,忙撿起來,還聽到那邊有個女人在叫著她的名字。


  辛苑忙摁斷了通話,把手機放回到翹翹手裏。


  翹翹摸到了她冰冷的手,“辛苑,我們可以走了嗎?”


  辛苑抓住翹翹的手,“翹翹老師,你能送我去醫院嗎?”


  “你真乖,是擔心你蘇阿姨嗎?”


  辛苑胡亂的點頭,“早上她還送我來學校,怎麽就住院了呢?”


  “好,那我把你送去醫院。”


  到了醫院,辛苑也沒見到蘇日安。


  她住在加護病房,不能隨便探視,辛隨安安慰了她兩句,讓連翹再把她給帶走。


  連翹要把她給帶回自己家,可辛苑堅持要回家。


  沒法子,連翹隻好把她送回去。


  連翹叮嚀了保姆要照顧她,在她離開後不久,胡悅就來了。


  一見到胡悅,辛苑就撲到她懷裏。


  “胡悅阿姨,怎麽辦?她要死了,我害怕。”


  胡悅抱著她安慰,可眉目間卻沒以往的溫柔。


  “苑苑,你說你這孩子,頑皮也要有個限度。現在好了,鬧出人命了。”


  辛苑一下從她懷裏離開,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胡悅阿姨,你說什麽?”


  “我說你這次做的太過分了。我早早的就勸過你,不要給她下藥,可你偏偏就想給她點教訓,可一個孕婦的身體是很脆弱的,要是她有什麽三長兩短……”


  辛苑退後了兩步,滿臉的不能置信。


  “胡悅阿姨,是你教給我的辦法,說她撕碎了媽媽的照片,這是個懲罰。”


  胡悅一臉的痛惜,“苑苑,我知道出事後你怕,想要找個人來幫你承擔罪名,讓你的心理舒服些。可是,你這樣是不對的。眼下,隻有你跟你爸爸承認錯誤,我想他是愛你的,一定會設法保住你。”


  “你在說什麽?讓我下藥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是胡悅嗎?你是嗎?”


  “辛苑!我是一個法律工作者,我有最起碼的做人底線,我怎麽能讓你去做那種事呢?聽我的話,承認你的錯誤,爭取你爸爸的原諒。”


  見辛苑一直不說話,呆呆傻傻的坐著,她就打了辛隨安的電話。


  “隨安,我聽苑苑說了你妻子的情況,怎麽樣?”


  “不好”辛隨安的聲音很頹廢,甚至帶著哽咽。


  “那……孩子呢?”


  “都不好,胡悅你就別問了,幫我照顧一下辛苑好嗎?”


  他雖然沒說蘇日安的情況,但胡悅可是打聽過,聽說也就是今天晚上的事兒了。


  一屍兩命,蘇日安,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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