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春和景暖篇 放棄一切
可是現在不行,顧城的事兒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他不能鬆懈。
他搞的事兒太大了,現在有些人恨不能他去死。
吳競堵了他好幾次才把人堵到辦公室裏,他揪著他的衣服怒喊:“四哥,你瘋了嗎?為了一個女人你這麽做值得嗎?”
周景泗平靜的看著他,然後垂下眼簾漠然的說:“鬆手。”
吳競跟鬥敗了的公雞一樣,鬆手放開了他。
“四哥,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麽?”吳競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眼圈兒都紅了,就差蹲下吧嗒吧嗒掉眼淚。
周景泗點了一根煙塞到他唇邊,跟著自己也點了一根。
倆個人都沉默不語,一直到抽完一根煙。
周景泗看著窗外翻湧的雲層說:“吳競,你看看,我這辦公室的位置多好,這麽高,感覺雲都給我踩著。”
吳競不明白他的意思,隻好順著說:“是呀,挺好的,可是四哥你現在的行為不亞於一腳邁出去,那雲禁不住你踩。”
周景泗又點了一根煙,“是呀,都是泡影而已。金錢、名利、女人、兄弟,都是浮雲而已。”
吳競這個時候要是聽不出他話裏的蕭索味道,那就真是個傻瓜了。
他上前,幾乎要擠到周景泗身上,“四哥,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吳競兒,好哥們兒,四哥相信你,不過你以後別忘我這裏蹭了。你也知道,我走的這條道兒不好走,老老實實打理你們家產業,別跟我胡混。”
這是要讓自己和他撇清,吳競氣不順了。
“周景泗,有你這麽做兄弟的嗎?我們都是光著屁股一塊兒長大的,你把我當什麽人?大難來時各自飛的是夫妻,同生共死的才是兄弟。”
“兄弟……”周景泗大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兄弟那你說說,你有算計過我嗎?你有隱瞞過我嗎?”
他的話讓吳競白了臉,“四哥……”
“吳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兒。林曉白壓根兒就是個B子,你跟她都睡了,是不是?”
吳競嚇得麵無人色腿用力的抖,“四哥,不是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個時候你要跟她分手,她跑來跟我訴苦,我們倆個都喝醉了……”
“所以呢?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嗎?所謂離開我去大西北都是誰策劃的戲?還有那張被撕碎的孕檢單子,怎麽就能給你發現?”
吳競給他跪下了,“四哥,我承認,是她哭著求我做的。但是孩子真不是我的,我都不知道我們倆個睡了沒了,反正醒了就躺在一張床上。你知道的,我喝大了那玩意兒根本不行,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心太亂了。”
隔著白色的煙霧,周景泗看著吳競,心裏滋味複雜。
說實話,這些事情他剛知道的時候真是難受極了。他跟吳競從小就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他拿他當好朋友當親兄弟,吳競的背叛比父親的苛待還讓他心有不甘。
不過……
他把人給拉起來,拳頭在他肩膀上狠狠搗了一下,“你這個傻子,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讓我說你什麽好?”
吳競踉蹌著後退,“四哥,你什麽意思?我被誰利用了?你說林曉白?她不會的,她那麽……”
周景泗打開抽屜拿出一疊文件扔到他臉上,“你看看你認為單純的小女孩吧。她在孤兒院為什麽會被林家收養?是因為在林家去選人那天她把長得好的女孩子都給整了,還讓她們相互撕咬,林曉白從小就有心計,隻有你這樣的笨蛋看不透。你的確沒跟她睡,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你知道是誰的嗎?”
“我不知道,我……”吳競忽然張大了嘴巴,他腦子裏閃過一個人,但是不敢信。
周景泗冷笑,“別不信,就是他,我們的好兄弟,大軍。”
吳競都傻了,“不會的,不會的,大軍兒不會的。他雖然喜歡林曉白,那也知道她是你的女人,他……”
吳競忽然閉嘴了,他想起一個事兒來。
林曉白死了後,大軍兒那陣神叨叨的,一個勁兒說她不是自殺,是給人害死的。
那個時候吳競跟周景泗一樣覺得是顧暖和顧寒害死的,所以默認他的說法。
有段時間大軍根本沒出現,天天酗酒。後來他卻突然上進起來,根據家裏的關係進了GJF。
他問他為什麽突然上進了,大軍陰森森的笑著說:“哥們兒想要幹大事兒,不得有門路嗎?”
他要幹啥大事兒,現在想起來毛骨悚然。
周景泗推了他一下,“別想了,我都查清楚了,你們喝醉那晚跟她在一起的死大軍,你不過是個替罪羊。你被你的好兄弟給利用了。”
“怎麽會,大軍那麽老實?”
不是知道了大軍幫著林曉白買凶周景泗也不會相信,他讓人繼續查下去,就越來越心驚。
他真是瞎了狗眼,一次次相信了大軍看似無意對顧暖的詆毀,特麽的人家對林曉白才是真愛。
林曉白一邊跟他睡一邊說她不能跟他在一起,結果大軍就死心塌地的幫她去籌謀,讓周景泗不斷的跟顧暖發生誤會,最後回到林曉白身邊。
仔細一查,很多事的背後都有大軍的影子,而林曉白的死,更是讓他徹底狂化成了野獸。
他要報複,他要替林曉白報仇,他認為的仇人是顧暖顧寒周景泗。
他不斷造謠讓周景泗相信顧寒和顧暖是兄妹相奸,而周景湘的出現給了他機會。
他讓人把周景湘給騙了出去再把顧暖騙入酒店,最後再讓周景泗來捉奸,充分坐實了他們倆個人通奸的事實。
而後麵當他發現還不能把顧暖置於死地時,就借著顧寒把周景湘帶走這件事,讓人輪了周景湘,從而造成了周景湘的精神恍惚,發生車禍死亡。
可笑的是,周景泗還巴巴的把他當兄弟,甚至周景湘的葬禮也讓他和吳競幫著料理。
這些,是周景泗從海城回來後才讓人給查出來的。其實他也知道,顏西洲掌握了大部分的信息,不過是給他暗示讓他像剝洋蔥一樣層層撥開,不斷的辣著他的眼睛,刺激著他的心。
這世界上最愚蠢的人,除了周景泗還有誰呢。
別看他現在這麽淡定的跟吳競說,當時他知道的時候是生生嘔出了血。
在周景泗看來,他的一生幾乎是個笑話。
父母從小的冷暴力造成了他多疑偏激暴戾的個性,到頭來家族利用、父親蒙騙、兄妹相奸、兄弟背叛,唯一一個愛了他十幾年的人卻被他無盡的傷害,導致家破人毀了事業亡流落他鄉,最後實在活不下去了選擇自殺。
嚴格意義上他已經不算個人了,可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他自己都說不清。
周景泗呀,你的自大狂傲你的剛愎自用,成就的都是要害你的人,而唯一一個愛你的人卻被你傷透了。
吳競瞪大了眼睛,“四哥,你哭了,四哥……”
周景泗左眼流淚,那眼睛是血紅血紅的,好像流出來的是血。
周景泗轉過頭去,用力眨眨眼睛。
吳競抱著他去安慰,“四哥,你別難過,為了那種人不值得。我這就跟大軍斷絕關係,我……”
周景泗啪的一巴掌拍在他臉上,不疼,隻是震懾的作用。
“吳競,你以為現在是你跟他斷絕關係那麽簡單嗎?”
吳競眨眨眼,好像不是哎。
“他作惡不少,比起你這個傻白甜,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惡人。而且他背地裏幹了很多不法的勾當,他要接受的是法律的製裁。”
“那我該怎麽辦?”
周景泗皺皺眉,吳競這還真是長不大,他幸好上頭有個不嫁人姑姑替他頂著家族的壓力,否則就他這樣的早就給人剝皮拆骨了。
“吳競,你要做的事就是什麽都別管。老老實實呆在家裏也好出國旅遊也好,大軍的事兒你千萬別惹上手。我的事,你更不要粘,懂嗎?”
吳競傻乎乎的點頭,他忽然想起一個事兒,“對了,大軍前些日子要借我們家的貨艙用,我覺得這是小事兒就讓他去找相關負責人。”
周景泗緊張起來,“那你借給他了?”
吳競搖搖頭,“沒有,這事兒給我姑知道了。你也知道她那人多事兒媽,說倉庫都沒空的,結果害我丟了好大的人,給大軍送了一瓶20多萬的紅酒才賠了不是。”
周景泗好像想到了什麽,“那你知道最後他有沒有租借到倉庫?”
“有呀,就是大西區那邊的一片倉庫,那個地方交通偏遠些,不過不知道他要放什麽。”
周景泗點頭,“行,我知道了,你也別聲張。我想好了你還是出國去玩吧,南極怎麽樣?”
吳競反對,“四哥,你這是在懲罰我嗎?我去南極玩企鵝嗎?”
周景泗讓人給他訂機票,“對,就是玩企鵝,你必須走。”
吳競最聽周景泗的話,雖然百般不情願,可最後真的還是去了南極。
那個地方好,電話都很少打通,周景泗覺得他應該玩的好快樂。
兩天後,警方帶人在大西區搜查到一批化學品,據檢驗,那是製造DP的原料。
大軍給依法逮捕,牽一發動全身,京都又迎來一次大震動。
周景泗借著這次震動四處活動,前後忙碌了足足兩個月。
倆個月,他少吃少帥,頭疼了就吞止疼片,眩暈了就喝咖啡,反正把自己當成了幾個機器人。
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顧城平反了!
雖然最後還沒宣判,但他已經可以保釋出獄,那天是周景泗親自去接的他,把他送回了顧家的房子。
那房子周景泗買下後一直讓人收拾著,隨時可以住進去。
顧城的人生在這近乎三年的時間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他看到周景泗的變化,還是愣了。
“你怎麽這麽瘦,還有了白頭發,是不是得了什麽病?”這是顧城見到他後的第一句話。
上次倆個人見麵差不多一年前,他跑到監獄裏問顧暖是不是從小就喜歡他,那個時候的周景泗英俊風流,身上還有銳氣沒有磨去。
現在的他則跟自己差不多,瘦的太厲害了,簡直可以用皮包骨來形容。
周景泗的回答還挺有意思,“這不是為了把您弄出來給累的嗎?太不容易了。”
顧城沉默,他當然知道不容易,他本來早做好了死在裏麵的心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我出來暖暖知道嗎?”
周景泗搖搖頭,“她還不知道,您先好好養幾天收拾的精精神神的再去看她和您的大外孫。”
“暖暖再婚了?”
周景泗被他句話問的十分不舒服,“什麽再婚?她生的兒子是我的。”
“那你們複婚了?”
周景泗這次沒話了,許久才說:“還沒呢?”
顧城有些幸災樂禍,“我覺得你也不行,要不何必出這個慘樣兒?周景泗,你說hi為了討好暖暖才救我出來的吧。”
“要不您覺得呢?我又不是包青天,沒有爆棚的正義感。不過這次出來後您去見個人吧,是他在背後推動著,可能還想用您。”
顧城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周景泗本來以為顏西洲能等上幾天,可當天晚上他就帶著那位大人物登門了。
倆個人在房間裏談話,周景泗就和顏西洲在落地窗那兒抽煙。
顏西洲嫌棄的看著周景泗,“你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麽慘,暖暖不會同情你。”
周景泗吐出一個嘲諷的煙圈兒,\"你最近去來看暖暖了嗎?”
“嗯,她的身體康複的不錯。不過你也知道女人月子裏傷了根本,這身體也就那樣了。對了,毛豆會翻身兒了,一天到晚咧著嘴笑,特別可愛。”
周景泗不願意從他嘴裏聽到自己兒子的事兒,看他樂的,又不是他兒子。
周景泗仰天吐出一個煙圈,他沉聲說:“顏西洲,你別去騷擾她了,你不適合她。”
顏西洲生氣了,諷刺他,“那你就適合了?”
“我不跟你抬杠,除非你放棄現在的一切,否則真的不適合她。暖暖應該過簡單平靜的生活,你的野心太大。”
這點顏西洲真的無可反駁,他不想一輩子活的平淡無奇,他對他的事業充滿了野心和熱情,這種野心甚至超過了他對女人的渴望。
周景泗繼續說:“你也知道你自己走的是一條什麽路,萬一有一天你這條路上顧暖成了絆腳石,你會選她還是選路?”
顏西洲咬咬牙,“隻要沒本事的男人才保護不了自己愛的女人。有能力的男人絕對不會讓愛情和事業衝突。”
周景泗隻是笑,笑的風輕雲淡充滿了嘲諷,“顏西洲,不用這麽咬牙切齒,會發生什麽你比我清楚。”
這次顏西洲真無語了,他知道周景泗並非在胡說八道。
“暖暖”他看著外頭濃墨一般的夜空,三兩點寥落的星子仿佛用煙頭兒燙出的窟窿,越看心越覺得空。
顏西洲則看著他黑漆漆的眸子,等著他的下文。
周景泗垂下頭,這次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在自嘲,“她真的適合更好的。我們,都不夠好。”
顏西洲的眼睛眯了眯,“你的意思是……你也要放棄了?”
周景泗沒回答,他問顏西洲,“顧寒呢,別跟我說你特麽的不認識他。你能查我我也能查你,顏檢。”
顏西洲微微挑眉,“應該快回來了,他說他想要帶顧暖出國。”
過了許久,周景泗長長的嗷了一聲,“那也挺好。”
他們倆個的談話隨著開門聲打斷,那個大人物一臉悻色走了出來。
周景泗並不說話,把人給恭敬的送出門。
等他準備要走的時候顧城忽然叫住了他,“我給推了,我已經沒了力氣,我做不了任何事,他這次費了這麽大的勁兒把我給弄出來,算是虧了。”
“他不虧,最起碼您出來有些人進去了,而且也攪渾了京都的水。其實他是不是真心讓你出山都不一定,我覺得您這次做的決定最英明。”
“那你什麽時候讓我去見暖暖。”
“隨時,我讓人送你去,我還要處理一些事情。”
說著,他對顧城恭敬的鞠躬,說了聲,“對不起。”
“爸,對不起,我辜負了暖暖。”
顧城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要有什麽事發生。
過了兩天,顧城在周景泗安排的人的陪同下,去了海城。
顧暖很少看報紙和網絡新聞,她活的比較封閉,一心都撲在孩子身上。
當她看到顧城時,驚得差點暈過去。
“暖暖,暖暖。”顧城嚇得趕緊抱住了她。
等一切都淡定下來,顧暖才知道前一段時間黏在她屁股後麵的周景泗到底幹什麽去了。
顧城說:“這次他為了把我弄出來元氣大傷,我看他身體也不太好了。”
顧暖打斷了他的話,“爸爸,我選擇性失憶,我已經記不得他。”
顧城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過了一會兒才說:“是嗎?”
顧暖一愣,隨即偏過頭去。
顧城沒再提周景泗,他抱著孩子不鬆手,說毛豆很像顧暖小時候。
顧暖在父親蒼老的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容,她想人生終於有了轉折點。
倆個人一直沒有提顧寒,其實顧暖知道,這父子倆個人一定發生了什麽,還瞞著她什麽。
顧暖其實在一個月以前已經跟顧寒聯係上了,顧寒說他在國外買了房子,等一切準備好了就接她和毛豆過去。”
現在看來,顧寒不可能不知道顧城出來的事,但是他卻一個字都沒提,也沒提這出國的人裏有顧城。
對,顧城出不了國,雖然他出獄了,但是他有在GA局工作的履曆,是一輩子不能移民國外的。
顧城在海城過了幾天,他覺得這裏很不錯,可以頤養天年。
顧暖也覺得,她想要等自己走了後,把這裏的房子給爸爸住,這樣條件也好些。
可是京都那邊……做人就是麻煩,還有太多的牽扯。
京都他們有房子,雖然可以讓蕭南代為料理,但是要顧暖把外公的老房子買掉,她不舍得。
相比她有不舍的東西,周景泗可算是義無反顧了。
他辭去周氏集團總裁以及一切職務,這個消息一經傳開,政商兩界都驚呆了。
他們十分敏感,從周海的隱退到周景泗辭去總裁職務,他們知道周家一定發生了“大地震”,也許周氏家族從此要退出京都大家族的行列。
也有人都猜測,到底是什麽讓周景泗放棄了他辛苦奮鬥了將近10年的周家江山。
知情人都把理由放在了周會那個一歲多的私生子身上,覺得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現惹毛了周景泗。
也就在這個時候,周家更大的醜聞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