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葉子菱叫徐盞,“這裏有發現。”
徐盞精神一振,他就覺得這裏一定要留下痕跡,依照明正傑的個性,他隱忍了這麽多年,一定要留下讓他自己覺得驕傲的手筆。
就在明蓉的房間裏,明蓉那個衣櫃的後麵,葉子菱發現了一處暗格。
這個櫃子上次被明正傑自己砸壞了,也沒有修理,隻是在外麵掛了一個精美的布簾子。葉子菱聽說明玥上次躲在裏麵,一時間好奇便蹲進去,才發現了櫃子的玄機。
打開暗格,裏麵並排放著三個香水瓶子。
說是香水,卻沒有香味,第一個是白色的,第二個第三個卻是紅色的,跟血一樣。
先拍照,然後戴著手套的年輕法醫打開了紅色的香水瓶。
刺鼻的氣味讓他微微皺了眉頭,關上蓋子後他對徐盞說:“應該是血。”
香水瓶被裝入了證物袋裏,帶回去化驗。
這一次的收獲,在表麵看來是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明蓉,她的日記,從她衣櫃裏搜出的香水瓶子。
隻要警方最後認定是明蓉殺的人,那麽明正傑就可以現身,而且還可以當證人出現。
隻是,徐盞和刑警隊這些人豈能是他掌控的。特別是徐盞,盯了這麽多年,他手頭還是有很多東西的。
這些,看著像撒在海灘上的卵石,可是隻要串起來,就是一條足以困死明正傑的正義鎖鏈。
一天後,法醫結果出來,這三個香水瓶子裏都有明正傑那沒有精子的精液。
很難想像他是怎麽樣把這些東西放在瓶子裏,但有一點足以肯定,他是個大變態。
因為這個,晏名揚把明玥看的更緊,現在別墅那邊的保鏢增加到12個人,有的在明有的在暗,輪流看著她。
明玥自己也拿到了防身的武器,晏名揚還是不放心,恨不能把她給綁在身邊兒。
明玥沒敢認為他大驚小怪,事實上明正傑也的確成為了他每晚的噩夢。
現在都回想起以前他跟母親吵架的內容,則是事事有所指,明玥幾乎斷定,一定是媽媽知道了他的秘密,才讓他給殺害的。
海城的雨季提前到了,連著好幾天都是大雨連綿,屋裏就算開了除濕也不管用,總覺得角落裏要發黴,長出苔蘚來。
警方已經坐實了明正傑殺人取香的證據,他被天才的妻子壓製,被外人取笑是個窩囊廢,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生,他瘋了,在一次看到了明家祖上傳下的宮廷古籍後,就像仿效上麵的殺人取香,製作出一支明蓉永遠做不出來的香水。
這本古籍明蓉也看過,也心動過,可到底是太殘忍。她所堅信的還是從植物裏煉製香氣,所以才有了不夠完美驚豔的“芳菲。”
可是明正傑偏偏就要去實驗,他殺的第一個女孩子本來隻想綁架煉香,可是沒有經驗不小心就把人給弄死了,他太害怕了就把人偽裝成自殺的樣子,自己逃了。
他忐忑的過了一段時間,死者竟然真被認定了自殺他才放下心來。
可是惡魔的欲望一旦被打開,就永遠平息不下來。
在時隔倆個月後,在另外一個城市,他開始了第二次殺戮。第二次他把一個女孩給騙到了自己住處,給她服下迷藥後從她身上提香,可是屢次失敗,在暴怒中他把人致死。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可是第三次他把作案地點選擇了芙蓉園,於是給明蓉發現了。
他對付明蓉的法子才是惡心至極,他把一個仰慕明蓉的男孩子叫到家裏,然後給他吃了過量的藥,讓他和一個玩具不停的做。事後,男孩脫陽而死,而被喂藥後神誌不清的明蓉則成了那個玩弄男孩的蕩婦。
這樣,明蓉的名聲越來越壞,海城本來就有不少嫉妒她的女人,更是把她給說爛了。
明正傑頭上綠雲罩頂,卻隱忍著幫她處理後事,可一個月以後,不堪緋聞的明蓉還是自殺了。
沒有人同情她,都覺得她是自找的。
可是誰也不知道,明蓉的自殺是明正傑利用了黃雅芬給明蓉催眠的結果。
接下來,明正傑又發揮了他的忍者神功,又成了黃雅芬的好丈夫,其實他在等待,等待明玥長大,他到明蓉死都不知道明玥的父親是誰,所以他要把對明蓉的折磨全報複在明玥身上。
其實,他開始是有些誤會的,因為沈文坤對明蓉的死挺傷心的,他一度以為明玥是沈文坤的女兒。
所以,他才讓明家的倆個女兒和沈良夜糾纏不清,想要明玥和沈良夜訂婚。
後來,他發現錯了,也就將錯就錯,導演了車禍。
這一切,他都從上帝視角來看他玩弄在鼓掌裏的人,從而獲得滿足。
可是,有句話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些年徐盞對幾起命案一直窮追不舍,他在給明玥催眠的時候從她小時候的記憶裏窺視到了蛛絲馬跡,擁有超脫常人頭腦更深諳罪犯心理的徐盞開始注意明正傑。
而這頭,在發生了很多事後,黃雅芬也被明玥一步步揪出,雖然明正傑有她兒子做把柄沒讓她出賣自己,可也感到了危機。
要是他什麽都不做也許別人還真查不到什麽,但是他做了,就有機可乘。
而且老天也看不慣他逍遙法外,芙蓉園的花房塌了,他的罪惡終於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
大概,這海城下的雨也是上天對幾個未及開放就已經枯萎的女孩流的眼淚吧。
這晚,外麵電閃雷鳴,明玥驚醒坐了起來。
沒有了沈良夜在身邊,她隻有自己用力抱緊了自己才不至於發抖。
其實這一年多她不太怕一個人麵對這種天氣,可是偏偏沈良夜覺得她會,海城的冬天不打雷,還是在過年後的驚蟄打了一次雷,他就把她給抱的緊緊的,吻了半天安慰她。
那個時候她還在心裏笑他,還以為她是那個好哄的小女孩嗎?她內心的強大已經不亞於他。
可是,她真是說了大話,現在的她胸口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腦子裏也像是給錐子一下下紮著,不時的出現她母親躺在血泊裏的畫麵。
忍著控製著,她幾乎把牙都要咬碎了。
身上冷的很,特別是一雙腳,明明蓋著被子,卻像是泡在冰裏,她很怕自己熬不過這一晚。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著她就聽到有人拍門。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她從床上跳下來,撲到了門邊。
門一打開,她就撲了上去,“沈良夜,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了我。”
“玥玥,是我。”晏名揚沒想到她會這麽抱著他,有些尷尬。
明玥緩緩的抬起眸子,她的眸子徹底冷下來。
她真是癡心妄想,她已經徹底傷了他,現在他連路都不能走了,又怎麽會在這雷雨天來保護她?
不管晏名揚的到來也是解救了她,明玥鬆開手臂,“你怎麽來了?”
晏名揚也想不來,大雨天開車是很危險的。
可是大半夜的沈良夜就給他打電話,說明玥怕打雷,讓他趕緊過去。
睡的正香的人脾氣很暴躁,他吼了沈良夜,“你老婆,讓人把你給抬過去,別支使我,否則我撬了你牆角。”
沈良夜也是急了,在電話裏吼他,“不敢!玥玥是你的責任,是你們晏家的責任。”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結果晏名揚卻想了一路子,什麽叫晏家的責任?
雖然晏名揚是跟她有血緣關係的哥哥,但是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呆在臥室裏也不好。
明玥和他去了客廳,她去找了幹果零食還切了一個果盤,然後拿出一瓶酒。
明玥又問他,“你怎麽來了?”
沈良夜自然是不準晏名揚說是他讓來的,晏名揚就隻好撒謊,“我這不是不放心你嗎?過來看看。”
“剛才我做惡夢了,又夢到我媽媽當時自殺的場景。到處都是血,這大概是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噩夢。”
晏名揚給她倒了酒,跟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都過去了。”
“沒有,明正傑還沒找到,他到底能去哪裏呢?”
“警方已經全國通緝他,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
明玥慢慢喝了一口氣,她轉頭看著玻璃窗上嘩嘩流淌的雨水,似乎在在言自語,“你說他會去哪裏呢?”
晏名揚的眸子也深起來,“就算不出國,要是躲在了偏遠的山區,我們也……”
“不會,他沒那麽多時間。”忽然,明玥站起來,她幾步來到了窗戶那裏,看著愛麵無盡的黑暗,大聲對晏名揚說:“芙蓉園,去芙蓉園。”
晏名揚否決了她,“不會的,那裏因為是案發現場,一直有警察,他進去了不可能不被發現。”
“裏麵有地下室,還有暗道。”
“啊?”聽了明玥的話,晏名揚也站起來,他走過去按住了她的肩膀,“玥玥你別激動,我這就聯係人。”
晏名揚聯係的人自然是葉子菱,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她和徐盞還有張震都到了。
海鷗也給吵醒了,站在樓梯間驚訝的看著他們。
明玥跟她擺擺手,“對不起,吵到你了,你回去睡覺。”
海鷗知道有些事自己參與不了,便又回了房間,可是已經睡不著。
手裏拿著防水的手機,她想要跟楚江河說一聲,可到底昨晚的氣沒平,她也就放棄了。
樓下,明玥給來的人倒了熱茶。
葉子菱也沒做太多的寒暄,她直接問明玥,“你們家老房子裏有暗道?”
明玥點頭,“這種老房子大概都有吧,不過我不知道入口在哪裏。因為我小,媽媽不讓我知道,說是裏麵陰氣太重。我也是偶爾看家裏的老傭人從花園裏突然冒出來才知道的。”
“那就是說在花園裏入口,就算沒有也不要緊,芙蓉園就那麽大,總會找到的。”
徐盞並沒有張震想的那麽樂觀,他沉聲說:“恐怕他手裏有人質。”
明玥心頭一緊,“不會吧?”
這兩天,徐盞接觸了明正傑許多東西,也大體把他這個人陰暗的內心描繪出來,此時他很篤定的說:“恐怕這次他是不想活了,但是他也絕對不會衝動的去死,他總要帶走幾個讓他痛苦給他羞辱的幾個人,如果我沒猜錯……”
他還沒說完,張震就站起來,他邊往外頭走邊打電話,讓人去查夏媽媽一家。
騙了明正傑的還有這個昔日銅雀台的大喬,勢必明正傑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每個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明玥正是緊張的雙手緊握。
沒一會兒,張震回來說:“我派人去查,大家稍等一下。”
徐盞看著明玥,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不說話,晏名揚倒是先心驚。
“徐醫生,你到底有什麽話就直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滲人的。”
徐盞捏了捏手,才澀聲說:“玥玥,你要做好準備,如果他手裏有人質,恐怕最想要見的人是你。”
晏名揚站起來就擋在了明玥身前,“那不行,玥玥絕對不能去冒險。”
剩下的幾個人都不語,其實不是冒險不冒險的事,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恐怕誰都無從選擇。
大雨嘩嘩下著,每個人的心頭都壓著一片烏雲,就怕猝不及防的落下一場酸雨。
又過了一會兒,張震那邊已經有準信兒,夏媽媽跟兒子還有夏雨都不見了。
一聽夏雨的名字,晏名揚就知道這女人一個是把母親和弟弟給賣了。
夏雨並沒有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悔過自新,而是在失去底線後成為了一個援交女。她以為憑著她曾經是明星的身份可以重新傍上有錢人,卻根本不懂這些有錢的男人拿她當個玩物,花錢能買的消遣。
而且歡場也不是好混的,她初來乍到不懂得收斂,很快就給人踩在腳下,現在的她幾乎要淪落到火車站旅館理發店之流了。
這樣的女人,自然是給點好處,連母親都能賣的。
明玥並不是聖母,聽到這個消息後她不會上趕著跟張震他們說幫著去救。她把芙蓉園的平麵圖給畫出來,救人就是警察的事了。
幾個人在客廳裏坐了一夜,直到天色微明才離開。
明玥卻困倦極了,她回到房間裏去補眠。
現在已經不打雷了,因為下雨天還黑著,再加上拉著窗簾,睡覺正好。
明玥看看手機,無一例外的,沈良夜沒有給她打過電話也沒有給她發過信息。
她迷迷糊糊的,一會兒竟然真睡著了。
醫院裏,晏名揚不停的打嗬欠。
沈良夜忍著他,“你困了就回家去。”
“等會兒就走,先跟你匯報一下,我昨晚可是陪了玥玥一晚上。”
雖然是自己讓去的,而且他們還是兄妹,可是沈良夜心裏挺不舒服。
“她怎麽樣?”半天,憋出了一句。
晏名揚拿起桌上的香蕉,慢條斯理的剝開咬了一口才說:“我去的時候是十分害怕,不顧一切的衝過來抱住了我……”
沈良夜咬的牙根兒都疼了,“你敢抱她?”
“是她自己撲上來的。”
“那也不能抱。”
“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我看著心都碎了,想我出了名的憐花小郎君,哪裏舍得她哭?”
“晏名揚!”沈良夜抓起一個蘋果就衝晏名揚的頭扔過去。
晏名揚伸手接住了蘋果,哢嚓啃了一口,哈哈大笑。
沈良夜的牙都咬碎了,他怎麽有個這麽賤的兄弟呢。
見人眼珠子都氣紅了,晏名揚這才慢條斯理的說:“我去了就敲門兒,玥玥一打開門兒就撲過來了……”
沈良夜真要氣暈過去了,“晏名揚,你還說。”
“你聽我說完嘛,她一打開門撲到我懷裏就喊你的名字。哥,她哭著喊沈良夜。”
正在生氣的沈良夜愣住了,然後眼眶慢慢變紅。
她在最害怕的時候想的還是自己呀,可是自己卻不能再給她遮風擋雨。
沈良夜想到這裏,他舉起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腿上。
晏名揚嚇得把香蕉和蘋果都扔了,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良夜,你幹什麽?”
沈良夜的額角蹦出憤怒的青筋,“既然廢了就索性廢的徹底。”
“沈良夜!”晏名揚揪住他衣服的領子,舉起了拳頭,真想要好好揍他一頓。
沈良夜挑釁的看著他,似乎還很期待。
以前他們兄弟幾個,要是誰有個不舒服了就在一起幹一架,出出火什麽就好了。可是現在,這樣風華大好的男人癱在了床上,那招最厲害的旋風回旋踢再也踢不出來了。
拳頭捏緊了幾次,晏名揚狠狠抿著形狀姣好的唇,最後還是頹然的放開了手。
“沈良夜,你別這樣。景譽說還有希望,你要是自己放棄了,誰去替你護著玥玥?”
沈良夜似乎承受不住了,他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打開,“我也不想放棄,可是我沒有辦法。”
晏名揚緊緊抓住了他的肩膀,“有的,一定有,你相信我。”
“晏名揚”他抿抿薄唇,下定決心說,“以後你要幫我護著她,這是你應該做的。”
“我不!自己的女人自己去護,我憑什麽?”
“憑著她是你們家的人。”
“你說什麽?”這不是沈良夜第一次說了,晏名揚這次是帶了腦子聽。
沈良夜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告訴他事情的真像,“玥玥,她曾經拔了你的頭發把DNA鑒定,你和她有血緣關係。”
晏名揚半天沒吱聲。
等他再開口的時候眼神清亮了許多,“你的意思是她是我妹妹?”
“八九不離十。”
晏名揚沒想到那天聽到的閑言碎語竟然是真的,也怪不得自家老媽對她如臨大敵,“我去問問我爸。”
“別去!名揚,你自己知道就好,別讓你家裏人知道。”
看著晏名揚疑惑的眼神,沈良夜就把鑒定的事全說了。
晏名揚這才明白以前明玥忽然對自己的親熱和試探是怎麽回事。
隻是他們倆個做事兒太不地道了,都偷偷瞞著他,多了個妹妹的好事就該讓他也高興一下呀。
“這是個好事兒,你怎麽不說呢?”
“你能接受你爸爸出軌嗎?”
沈良夜的話像是一盆子冷水把晏名揚給潑了個清醒。
他隻是接受明玥做他的妹妹,卻忘了,如果她的父親就是自己的父親,那就是說跟自己母親恩愛了大半生的男人其實是個騙子。
到時候,讓他的母親可怎麽辦?
半響,他才呐呐的說:“就是因為這個,你才把鑒定結果給換了?”
沈良夜點頭,“你媽隻是聽說你們之間有緋聞就對玥玥不客氣了,要是知道了玥玥是你爸爸的孩子,還不殺了她嗎?我護是能護著她的,但是她現在的情況經不起刺激。”
“所以你就為她做了這麽多,哪怕是觸犯法律?”
沈良夜歎了一口氣,“前麵是我對不起她,現在能護著她一天是一天,你知道徐盞跟我說了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