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事件
第373章 事件
次日上午,李牧來到派出所,聽到幾個昨晚去文淵花園小區的民警,在那裡閑聊。他們昨日走訪吳女士的鄰居,尋找靜靜下落時,聽到了不少對於吳女士家的吐槽和評價。
吳女士在小區里很有名,性格古怪,脾氣暴躁,還是其一;周圍的鄰居,幾乎都和她吵過架,甚至打過架。
每個鄰居提起她,臉色都不太好。甚至在這些鄰居的口中,她的丈夫人還不錯,實在忍受不了吳女士,才離開了這個家。
丈夫的離開,讓吳女士性格越發的惡劣,脾氣越發的暴躁。
這些事,和李牧了解的劇情差不多。接下來,吳女士會把她心中的火發泄到夏潔身上,開始了瘋狂的舉報和上訪。
甚至,因為昨天李牧的話,他同樣有可能成為吳女士的舉報對象。
既然知道會這樣,一些事情就需要提前做好,如果吳女士真要玩那老一套,李牧就陪她玩玩,看誰受不了。
不過,現在不是自由身份,一些手段雖然能用,李牧卻不想用。作為一名警察,國家公務員,最好還是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把這件事解決掉。
說起來李牧幹了四年刑警,和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打交道的也比較多,認識的人也很雜。
其中就有幾個本地的自媒體和民間八卦新聞記者。
給自己的身份套了一個殼,拐了一層關係,李牧聯繫上了一個專門挖掘本地熱點、民生、小八卦的自媒體。
吳女士昨晚找孩子的事鬧得動靜很大,那麼多警察一起搜尋,挨家挨戶詢問,以為出了多大的事兒,最後卻在同學家裡。
論起來,這也算是一個本地比較有趣的小八卦。
李牧暗中委託他們調查並報道這件事,報道的重點,自然放在人緣極差,人見人罵的吳女士身上。
通過小區里的鄰居,深挖一下吳女士這個人,看看還做過什麼奇葩事,讓大家見識一下她的品行。
即便未來被她舉報了,被這樣一個人品極差,行為不端,胡攪蠻纏的人舉報。即便是上面的領導,也會覺得是吳女士在搞事,不會過於苛責下面辦事的民警。
自然,在明面上,報道吳女士的事情,也屬於這家自媒體的自發行為。
昨天動靜鬧的不小,整個小區里的人幾乎都驚動了。不少人還發了朋友圈,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這件事知道的人還挺多的。
一家專門挖掘本地熱點、民生、八卦的自媒體,聽到消息,跑過來把這當成本地的一個民生八卦報道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也不會懷疑自媒體的動機。
就這樣,李牧借口出去巡邏,花了一個多小時,便把這件事安排妥當。
淡淡一笑,看接下來吳女士如何選擇。
果然,在他出去巡邏的這段時間,吳女士再次來到派出所。
這邊,值班輔警正在指導一位群眾如何填報警單,那邊聲音就傳了過來。
輔警抬頭看去,他昨天參與了尋找靜靜的行動,自然認出吳女士來了,更知道這人不好惹,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熱情道:「吳女士,有事嗎?」
吳女士臉色一版道:「叫你們領導出來,我要投訴!」
輔警一愣:「吳女士,你要投訴…孩子昨晚不是已經平安回家,還是你親自領回家了。」
吳女士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我說討論孩子的事情了嗎?我要投訴?叫伱們的領導出來見我。」
程浩和夏潔剛出完警回來,就遇到了這檔子事,接待輔警一路小跑過來,一看夏潔也在,急忙偷偷衝程浩招了招手,程浩走了出去。
兩人來到走廊,輔警說:「程所,昨天那個吳女士又來了,態度很兇,還說要投訴。」
程浩愣住,嘆了口氣:「這什麼人啊?」
輔警無奈:「您快看看去吧,我覺得這女人不好惹。」
程浩來到詢問室,只見吳女士氣勢洶洶地坐在那裡,想了想,一把抓住吳女士的手:「吳女士來啦?我才知道您在市立二院。您猜怎麼著?世界還真小,我老婆她姐姐的大姑姐就是你們二院的。」
見吳女士臉上冷冷的,根本不為所動,程浩繼續道:「吳女士,昨天的事情不是結束了嗎?我們用了那麼多警力,把事情給你解決了,你還有什麼問題?」
吳女士根本不吃這一套,站起來冷冷的道:「程所長是吧?既然你來了,昨天那個女警察呢?上哪去了?」
程浩道:「你找她幹什麼?如果有什麼事和我說就行。」
吳大夫道:「她咒我孩子死,我要她當面給我賠禮道歉!」
程浩勸道:「喲,話重了。她不過是按工作流程辦事!」
吳大夫冷笑道:「程所長,你還包庇她?我找不到孩子正著急呢,她叫我抽血驗DNA,那不就是咒我孩子嗎?
「她咒我不要緊,她咒我孩子,我不能原諒她!今天必須給我賠禮道歉!」
程浩無語道:「吳女士,她還年輕,說話可能沒注意方式,可她工作沒錯。您要按刑事案報案,抽血就是必備程序……」
吳女士臉色一冷,質問道:「你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想負責是吧?不想賠禮道歉是吧?我只說孩子不見了,讓我抽血是什麼意思?你說什麼情況下才需要驗DNA ?」
說著指著遠處的夏潔道:「她那不是咒我孩子嗎?不行,今天,你們必須讓她給我當面賠禮道歉,不然咱們沒完。」
程浩陪笑道:「吳女士,你怎麼能這麼想呢!這是正常流程,她怎麼會咒你孩子呢!忘了昨天,還是我們幫你把孩子找到的。」
「孩子能平平安安的找到,我覺得比什麼都重要。」
吳大夫哼了一聲道:「什麼是正常流程,你們說是就是呀!對你來說,可能孩子很重要,對我來說,尊嚴比什麼都重要。她傷害了我的尊嚴,你們今天必須把她叫出來,給我賠禮道歉。」
程浩臉色難看的看著吳女士,昨天就覺得她難纏,沒想到真這麼難纏。
就在這時,夏潔一臉平靜地從後門進來。
「師傅,我來了。」
程浩急了,瞪了夏潔一眼道:「夏潔,你過來幹什麼?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沒?趕快回去。」
吳大夫上前一把拉住她:「好啊,終於敢露面了,還有昨天那個跟你在一起的警察呢。今天,你們必須給我賠禮道歉!」
夏潔正色道:「我們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道歉?你來報案,我接了警,還接出錯來了?」
程浩知道吳女士難纏,連忙道:「夏潔,馬上回去!吳女士,有話好好說,想要道歉我替她向您道歉。」
夏潔同樣氣壞了,固執地站在那裡道:「程所,您不用和稀泥,我沒做錯什麼,我不道歉,什麼人也別想替我道歉!」
吳女士更來勁了,指著她鼻子:「不道是吧?好,你不道歉,還有昨天那個警察,你們等著!我非讓你們好看不可。」
夏潔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隨便!」
吳女士更氣了,指著夏潔冷哼一聲,程浩見了,連忙陪著笑道:「吳女士,別生氣,小夏只是說說,您口渴了吧?我幫你倒杯水。」
吳大夫聲音冷冷道:「我今天不是來討水喝的,我是來討要公道的,這個歉,你道還是不道?」
夏潔堅持道:「我沒做錯,沒什麼歉可道。」
程浩遇見過吳女士這樣的人,知道被她們盯上、纏住,無休無止的上訪舉報的後果,特別對體制內的,那真是讓你不得安生,升遷什麼的更是別想了。
頓時有點著急,勸道:「夏潔,別固執,你就忍一下,她年齡和阿姨也差不多,你道個歉也沒什麼?」
夏潔聽見師傅這麼說,有點失望,她沒做錯什麼,別人一鬧,竟然就要道歉,這是什麼道理。
轉頭反問道:「師傅,就她有尊嚴?我沒尊嚴?我為什麼要向她道歉?當警察就要忍氣吞聲嗎?」
吳大夫冷笑幾聲,指著夏潔道:「不道是吧?我給了你機會,你不道,現在想道我也不接受了。你記著啊,最好你一直這麼強硬,堅持別道歉!」
說著,提起包來就往外走。
程浩急忙追上去:「哎,吳女士,回來咱們再商量,孩子這麼大的事情都解決了……」
可吳大夫已經上了車,一甩車門走了。
夏潔臉氣得煞白,站在那裡不說話。
程浩嘆口氣:「唉,夏潔,幹警察的,什麼人碰不見?特別是這種胡攪蠻纏的人,你和她一般見識幹什麼?道聲歉又不少斤肉,不就沒事了嗎?」
夏潔倔強地說:「既然我沒錯,為什麼要道歉?這是尊嚴。當警察的就沒尊嚴嗎?」
程浩不知該怎麼回答,半晌才道:「你看看這脾氣,我說什麼了?當警察的,經常受委屈,你要是這麼較真…」
夏潔打斷他的話:「師父您想說什麼?你是不是想說,要較真就當不了警察?!」
程浩愣住。
「小潔,師傅不是這個意思。」
夏潔道:「我知道,師傅,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我不需要這種關心,請你給我一些自由空間。」
程浩道:「小潔,你還年輕,經歷的事還少,沒見過吳女士這樣的人,她瘋狂起來,敢天天投訴上訪。咱們每天都要面對上面的問責,做事也做不安生,說不定還要接受處分。就像陳新城陳警官,曾經好心救人,卻被人天天上訪投訴,沒完沒了,最後還是挨了處分,能力這麼強卻一直升不上去。」
「小潔,我不希望你被這樣的人盯上。」
夏潔道:「師傅,謝謝你關心我,我沒做錯事兒,為什麼要道歉。就因為她們胡攪蠻纏,她們無理取鬧。我是不會道歉的,他們想投訴就投訴吧。」
看著一臉堅定的夏潔,程浩還想說什麼,只是吳女士已經走了,說什麼也晚了,嘆了一口氣,接下來只能儘力周旋吧。
次日上午,王守一正坐在辦公室里處理文件,電話忽然響了。
接通道:「宋局長,什麼事?是夏潔呀!這事程浩昨天就跟我彙報過。我也了解過情況,那個吳女士來報案,堅持按刑事案報,夏潔讓她抽個血,是走正常流程。」
「這其中,或許有可能我們的工作態度不好,讓她不那麼滿意,不過我們以後一定加以改正,不會再發生同樣的情況,希望領導可以理解。」
「而且,她報警后,我們出動了大批警力,短短半個小時,就幫她把孩子找到了,我們這方面做的沒毛病。」
宋局長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師傅,您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夏潔的事情,的確並沒有過錯。」
「只是,現在是全民監督,我們在保證履行職責的同時,也要兼顧市民的感受,警民一家親嘛!這件事你要儘快解決,不要讓她再一直打市長熱線舉報。」
王守一答應著:「明白,明天開會我會把局長的批示精神傳達下去,提升我們的工作質量,虛心接受廣大市民的監督!」
宋局長欣慰道:「師傅,您辦事我放心!相信七里河派出所在您的帶領下,一定會再創輝煌的!」
掛了電話,王守一唉聲嘆氣起來。
葉葦剛好經過,聽到他長嘆,不由走進來問道:「所長,怎麼又唉聲嘆氣了?」
王守一揉著太陽穴:「夏潔果然被投訴了,你說她這麼倔幹嘛!」
葉葦笑著說:「這有什麼好嘆氣的,昨天不就知道了?」
王守一嘆氣道:「夏潔這孩子,看著乖,實際上性子倔,隨她爸。嘴上不說,心裡主意正得很。」
葉葦點頭:「是啊,夏潔心思是重。」
王守一和她商量:「剛才局長來電話了,投訴的事必須解決,要我說就道個歉嘛!一會兒咱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好歹讓她去和那女人道個歉,也算和上面有個交代。」
葉葦面有難色:「其實這事放到我身上,我也不道歉。夏潔哪裡錯了?」
王守一無語:「葉葦,你是教導員,這話你說可不對吧?大事咱們講原則,像吳女士這種小事,就是家庭矛盾引起的。你是想用法律把她判了,單位把她開除了,還是能剝奪她的撫養權?」
「叫她無休無止地鬧,既影響所里工作,又不利於問題解決,值不值?我可警告你,無論多想不通,一會兒只能勸她妥協。」
這時,李牧忽然走進來,插話道:「所長,我倒有不同看法,既然咱們程序上沒錯,各方面挑不出毛病,為啥讓夏潔道歉。就因為吳女士胡攪蠻纏,咱們連自己的同志都保護不了,還怎麼保護人民群眾呀!」
王守一頓時愣住,指著李牧道:「你小子,我什麼時候不保護自己同志。」
李牧道:「那你還讓夏潔道歉?」
王守一道:「正是保護她,才讓她去道歉,不然被吳女士糾纏上,天天舉報上訪,以後還怎麼安生。」
李牧道:「你這麼說,屬於避重就輕,不解決矛盾,反而讓自己同志委曲求全。你說為夏潔好,我看她寧願受處分,也不願接受你這份好意。」
王守義瞪了他一眼:「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