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 交還是不交
「謝謝小兄弟。」
蘇凡一口將碗中藥水一飲而盡之後，留意察覺體內非但沒有音任何不適，相反卻覺得那藥水化作一道暖流，沿著自己肺腑順流而下，讓自己整個人都覺得十分舒適，就連後背上的傷勢也都舒緩了不少。
「不……不客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自己爺爺傷了蘇凡的原因，少年人看著蘇凡的眼神一直在躲躲閃閃，同時蘇凡每次和他說話，他都會臉色騰起一抹緋紅。
而看著他的樣子，蘇凡也越發覺得這個小兄弟質樸可親，只是可惜現在自己不知道身處何處，原本修為也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恢復，不然的話把他引薦入昊天宗，倒也算是為宗門之中拉進來一個好兄弟。
察覺到蘇凡觀察的目光，少年人臉上又是一陣緋紅，端起碗就跑了出去。
而跑到門口的時候，門帘一掀，剛好進來一個身材十分高壯的老者，少年只顧著悶頭跑，一不留神之下直接向著老者懷中撞了進去。
「小心！」
眼看著二人即將撞上的一剎那，蘇凡趕忙提醒卻已然來之不及，只見在少年察覺不對，一聲驚呼的時候，那剛進來的老者卻不慌不忙地伸出一隻手，輕輕按在少年人肩膀，直接將他的去勢止住。
「爺爺，嚇，嚇死我了。」
少年人手拍著胸脯連連呼吸。
「毛手毛腳的，成何體統。」
老者沉聲道。
不過蘇凡卻察覺到他語氣雖然嚴厲，但是看著少年人的眼神卻隱含笑意，暗道這老頭倒也是個頑童，定時在門口埋伏許久了，等著少年往門外走的時候故意嚇他一跳。
果然，下一刻老者伸手在少年頭頂揉了揉，輕聲說了句。
「日後走路可要小心些，撞到爺爺沒什麼，撞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哦……啊？」
驚魂未定的少年先是下意識地答應，隨後微微一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撞壞花花草草，不過本就是取笑他的老者顯然不會給他什麼提問的機會，直接在他後背輕推一下，把他送到門外。
隨後一甩手，將房門關緊。
「嗯？」
將老者這一連串動作都看在眼中，蘇凡不由得眉頭一挑，暗道看來這老爺子是找自己有事啊。
「咳咳……」
察覺到蘇凡的眼神，老者伸手拉過一直椅子，在正對著床頭的位置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伴隨著那椅子不堪重負地吱呀聲，老者輕咳了一聲算是開場白。
「老夫姓梟，之前錯手傷了足下，還請海涵。」
聽到這句話，蘇凡不由得有些意外，暗道這老爺子倒是足夠坦蕩，一開場就和自己坦誠了自己受傷的經過，這股直言不諱的作風倒也稱得上一句英雄。
不過這並不代表蘇凡心中真的就沒有火氣。
「那……梟老爺子，事後想把我埋了……也是錯手嘍？」
蘇凡眉頭一挑。
「這……」
萬萬沒想到蘇凡之前受了自己一箭之後，還能夠聽到自己的話，梟老不由得老臉一紅。
「一時糊塗，一時糊塗……當時老夫看足下受傷甚重，沒想到足下竟然能夠活下來。」
看到梟老窘迫的樣子，蘇凡倒是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畢竟自己剛剛經歷過的事情，可要比眼前的誇張萬倍，區區一個埋人滅口的事……
不值一提。
經過這段對話，二人之間的隔閡倒是直接消融，取而代之的，則是棋逢對手的默契。
而談開之後，老者也順便樂得為蘇凡介紹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原來蘇凡出現的這座村子，名為水生村，是一座避世數千年的小村莊。
根據梟老所言，在水生村先祖一輩，天地之間發生了極大的變故，大到堂堂天道竟然以人形顯於世間，在一番說教之後，直接掀起滔天巨難將世間被判定為惡的人直接抹殺，神魂俱滅。
按照當時他的意思，是要推翻以往，建立一個完全由善組成的新天地。
水生村的先祖在當時也是一個德行兼備的修行強者，在天道審判之時，因為一生磊落沒做過任何惡事，直接被天道判定為大善之人，非但躲過了善惡審判，更是直接獲得了飛升新天界，為一方神使的機會。
「呵呵，足下是不知道啊，在當年，這個機會可是多少人磕破頭都求不來的良機啊……」
梟老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色，而對此蘇凡一方面是頗為理解，畢竟這種機會，說直白點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機會，放在任何人身上都絕對是想都不敢想的良機。
不過下一刻，梟老語氣一轉。
「不過當時先祖認為天道手段太過凌厲，雖然嫉惡如仇沒什麼錯謬，但是直接抹殺半數世人，卻太過暴虐，便直覺否決了天道的邀請。」
「這……」
聽到這裡，蘇凡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水生村的先祖倒是頗有些骨氣。
不過隨即又覺得奇怪，按照梟老的說法，當年那個天道的作為，倒是和洛暉的邏輯有著極為相似的地方，只不過洛暉被自己成功阻止，後果直接造成了一方世界的坍塌，說到底，自己所作所為，也就很難說得上是對是錯了……
想到這裡，就又聽到梟老總結道。
「既然否決了上天為神的招攬，先祖也不屑於在那天道化身可以規劃的新世界之中苟延殘喘。」
「用先祖的話來說，如同豬狗於籠一般，沒什麼趣味。」
「便帶著一種家眷和願意同居的相鄰，避世遠遁，來到這水生村之中，了此餘生。」
……
「原來是這樣……」
聽到這裡，蘇凡倒是知道了這水生村到底是個什麼來路，同時也對這個世界有了大致的了解。
又談了一會無關痛癢的事情之後，梟老便借口不打擾蘇凡休息養傷，直接告辭而去。
只不過在離開之前，蘇凡注意到梟老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自己後背的傷口，口中喃喃道。
「老夫一生見人無數，似足下這般體格強健的，還真是不躲……後生可畏啊……」
目送著梟老離開，蘇凡眉頭一皺，暗道這梟老看來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分明心中對自己的來歷好奇得要命，可就是能夠控制著自己不問一句，就連最後臨走也只是借著自己傷勢的回復速度來提點自己一句，而不是直接要求，果然是有些城府。
同時耿然蘇凡覺得梟老不是一般人物的事，就算是此時分明他強我弱的局面之下，梟老卻還是能夠主動介紹水聲村的來頭，這就相當於是直接把老底亮給蘇凡看了，為的就是希望蘇凡能夠坦誠一些，也有樣學樣，主動介紹自己的來頭。
不過這倒是讓蘇凡多少有點為難。
倒不是說蘇凡不願意說自己的來歷，而是他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總不能一骨碌從床上蹦起來，拍著梟老爺子的肩膀說。
「嘿，我叫蘇凡，武帝！」
「剛才你說的那個什麼天道化身，我們那個世界也有一個，你猜怎麼的？被我弄死了，嘿嘿嘿……」
……
相信如此一來，蘇凡恐怕就得直接被當成神經病扔出去……
畢竟以蘇凡對這個世界的觀察來看，天地之間雖然生機充盈，但是氣機卻枯竭得可以忽略不計。
從這樣的環境來看，這個世界別說是有什麼飛升成神的人物了，就連修習一些養生氣功，能夠多大成績都很難說……
從這一點倒是也能夠看出來當年那個天道化身，下手有多乾脆，不光滅了那些在他看來是惡人的傢伙，更是從根本上就斷了這個世界人修行的可能。
而如此一來的副作用就是，這個世界的人想象力十分之匱乏。
畢竟那些蘇凡曾經熟悉得如同呼吸一般的騰雲駕霧，法寶奇珍，在這個世界的人眼中，卻都是故事裡的事情。
對這些人說自己的來歷，蘇凡毫不懷疑自己會被直接當成瘋子處理……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梟老介紹完水生村的來歷之後，蘇凡卻沉吟著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世，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話實在是超出水生村人的想象力太多。
而面對梟老起身離開時眼中的惋惜，蘇凡就算是不忍，卻也只能心道抱歉了，等日後時機成熟的時候，自己自然會一五一十地對和盤托出。
而在那之前，也只能委屈一下梟老難得糊塗一陣子了……
……
梟老走後，蘇凡終歸還是重傷待愈，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最終還是逐漸睡了過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時在梟老的房子外面，早已經聚集了近百號人！
而早先一步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少年則死死地擋在門口，滿眼憤怒，雖然臉色通紅，卻一步都不讓，顯然是在拼盡全力護著身後的房屋入口。
「梟叔。」
梟老剛從房子里出來，便有一個身材猥瑣，留著山羊鬍子，容貌更是猥瑣的人從人群之中越眾而出，站在梟老面前，撇著嘴問道。
「這個人，您老交，還是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