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速之客
開車過去花了一個多小時, 才到山腳下。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幾輛車停在路邊等在那了。
老盧下來,見到姜豫,很是意外了下, 問:「阿豫, 你怎麼來了?」
姜豫指指聶然, 「這是我繼女。蔣大師是她師叔,雪嶺道長是她師父。」
老盧無語!這還有小孩子帶爹媽來的, 不是添亂么!他指指姜豫,說:「你就愛湊熱鬧, 回頭找你算賬。」心裡還是穩了兩分。姜豫表哥家那鬼宅,一夜之間房子都跑了, 都一個村裡出去的,還是知道這事的。他知道姜豫能來, 多少也聽說了, 說了句, 「這事,爺爺他們搞出來的, 沒法說。」爺爺把太爺爺禍害了, 他們這些做子孫是切切實實得了好處的, 爺爺又已經過世多年。
老盧之前請的風水先生已經在他家住了幾天,還有兩個養傷的, 剛動土,人就倒下去了。聽說又請了高人過來,心裡有點不痛快, 但也想看看是什麼高人敢半夜來開這麼凶的棺材。
蔣明堅就是個半調子水準, 還不如他們呢。
他們還以為蔣明堅會請什麼了不得的高人過來, 結果還有倆女的,一個穿著道袍,二三十歲的樣子,年輕得不像娃,另一個更厲害,還是個帶著爹媽過來的小孩子。
這怎麼看都不搞譜,可萬一人不可貌相呢?反正即使開棺,自己保命還是沒問題的,跟著去看看唄。
一群人踩著泥濘上山。
伍慧還穿著高跟鞋。這會兒讓她在車裡等,她也害怕。回去?不放心聶然,畢竟孩子還小。
聶然從小長在農村,山路是走習慣了的。這又不是什麼難走的路,就是正常的上山土路,山上有果林菜地,為了方便運輸,路修得挺寬敞,農用三輪車、小四輪車來回跑是絕對沒問題的。
他們上到半山腰后,這才轉入通往墳地的小路。
這一片地方,跟周圍明顯不同,顯得陰森荒涼,路邊的只稀疏地種了些龍眼果樹,看起來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楊雪嶺掃了眼四周,用電筒照了下四周的草木長勢,說:「你家這墳,兩三年前就已經不能等得了,那時候就已經開始出事了。」風水這東西,影響的是氣運。氣運好或不好,對身體健康、做事都會有影響的。其影響也不是朝夕之間便能形成的,而是需要一個蓄勢累積到爆發的過程。先人埋進去,也得經過少則幾年、多則十幾年、幾十年的蘊釀,慢慢攀升到鼎盛,之後盛極轉衰。
風水一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布這種傷天和的風水局,六十年不遷墳,也是厲害了。他家到現在才出事,還有點家底,應該是在其他地方還有福澤庇護。
楊雪嶺思量間,又回頭看了眼老盧的面相,生得富貴福相,面容偏善。她問道:「平時有做造福鄉里的事?」
老盧說:「算不上,就是偶爾捐點錢,到廟裡燒燒香什麼的。」
楊雪嶺說:「一運,二命,三風水,你的氣運和命相都不錯。」
老盧聽一半信一半。
他們走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在一座老墳前停了下來。
這墳乍然看起來毫不起眼,跟尋常的墳沒兩樣,稍微仔細點看去,便會發現,雖然沒有用水泥三合土之類的砌上,周圍卻是寸草不生,但有不少喜陰的小蟲子。
墳包被挖開部分,露出裡面的土。
楊雪嶺站在墳前,暗道聲失策了,忘了再搖兩個師侄過來當苦力。她便把蔣明堅當苦力使,摸出符、紅繩遞給他,讓他去布個陣,把墳圍起來。
蔣明堅依言照辦,很快便按照方位布好了陣。
老盧以為蔣明堅他們會安排人挖墳,因此沒有安排工人,也沒有帶挖礦的工具,這會兒要挖墳了,才發現,忘了工具和挖墳鏟子了。
跟來的風水先生和帶來的徒弟在上山時就發現忘了帶挖墳工具,可萬一人家是高人,自有手段呢?他們退到旁邊,等著看她們怎麼挖這墳。
楊雪嶺看向聶然。
聶然滿臉懵比,問:「看我做什麼?殭屍還在土裡,又沒有蹦出來,還不到我出手吧。」
老盧詫異地看向聶然,心說:「你出手?」
楊雪嶺說:「殭屍不出來,你不知道幾巴掌打它打出來嗎?我爹白教你兩天劈山掌了?」
兩……兩天?
大家齊刷刷地看向聶然!學了兩天的功夫就敢出來露手!
伍慧一把拉住聶然的胳膊,想說,實在不行就回去吧。
楊雪嶺說:「封土堆三尺三,棺材離封土頂,九尺九寸,折算成米,三米深。你往下劈一層樓高的高度,就能劈開棺材了。」
聶然:「……」瘋了吧,埋這麼深!都不會挖到岩石的嗎!一米多高的墳包還可以劈一劈,往地下劈兩米深,不幹。她搖頭,說:「師父,你不是會法術嗎?你用法術搬吧。」
旁邊看熱鬧的年輕人忍不住噗嗤一笑,覺得這兩人是來搞笑的。
楊雪嶺心說:「我收的哪叫徒弟呀,叫祖宗!」她摸出兩張畫滿符的金色小紙人遞給聶然,說:「你把丹田裡的氣灌在上面,注意控制點力道,慢慢注進去,別給我震碎了,我就只帶了兩張六丁六甲符出來。」
聶然「哦」了聲,接過手,跟繡花似的,一點點地把丹田裡的氣渡過去。好在這些日子每天晚上勤加苦練內功,沒給震碎。
她把真氣灌上去,發現這小紙人有點像海棉會吸水一樣,吸收真氣。
楊雪嶺見到符已經無風自顫,說道:「行了,給我。」她功力淺沒關係,徒弟厚功深厚,現成的移動充電寶!
她拿過聶然手裡的兩道符,輕喝聲:「玉清大將,六甲宣行,真符速召,往赴壇場。」聲音落下,迅速捏個法訣將手裡的兩道符對著面前的老墳打過去,同時發出聲大喝:「破墳,開棺!」
兩道符化作兩道金光,頓時變成身高三米的金甲巨神出現在空中。
在場的人倒抽口冷氣,齊齊抬起頭看向空中那兩團金光繚繞的虛影,眼裡布滿震驚。
聶然用力地揉揉眼,說:「師父,你還真的會法術呀。」
兩位金甲巨神揮動手裡的大斧朝著下方的老墳用力地劈下去。
老墳生生地被居中劈開,裂開一條一米多遠的大縫。
黑氣衝天而起。
符陣金光閃現,宛若一個罩子將煞氣封在裡面。
兩個金甲巨神收了斧子,又變回兩張符,飛回到楊雪嶺的手上。
聶然扭頭看過去,心想:它們同時劈出一斧子,就算完事了?
老墳底下,突然傳來熟悉嘶啞底吼聲。那聲音與其說像低吼,不如說像是喘氣,像是有什麼野獸在下面。
伍慧緊張得一把抱緊了姜豫的胳膊。
姜豫摟緊了伍慧,也控制不住發抖,緊張。
老盧嚇得打個激靈,躲到了楊雪嶺身後,這道長,是真有本事啊,天兵天將都請出來了。
聶然問楊雪嶺:「師父,我是用劍還是用火呀?用火我怕不消化。」
突然,一聲大力的撞擊伴隨著一聲裂響,一塊棺材板飛了出來。
因為是豎葬棺,飛出來的是棺材頭上面的那一小塊。南方潮,又埋在土裡久了,且當初用的也不是什麼太好的木料,都腐爛了。
棺材板飛出來的同時,一具人形的東西突然從土裡躥了出來,站在墳土上,發出低沉的嘶吼,綠油油眼睛直接盯上了藏在楊雪嶺身後露出半顆頭的老盧,突然跳了起來。
伍慧嚇得發出聲尖叫,但聲音只到一半,便被她捂緊嘴壓了下去。
老盧下意識想跑,腿軟,摔倒在地。
聶然迅速抬手劃了一個太極召喚她的斬不平,招式一成,斬不平出現在面前。她接住劍,拔劍出鞘,一個箭步躥過去,手起劍落,跟削豆腐似的從它的脖子下劃過,再凌空一個翻身,又落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她的速度快得如同閃電,在場的人只看見眼前有什麼影子閃了下,剛跳起來的屍體突然摔在了地上,頭滾出去好幾米遠,不動了。
腐屍的惡臭味傳來。
楊雪嶺燃起幾道符,扔出去,把煞氣燒掉,又扔了一道符到老墳里。
符飛進老墳中,頓時有幽綠色的火焰騰空而起,像有什麼易燃有毒物突然燒了起來,但只維持了兩三秒便消失了。
空氣中的陰冷刺骨讓人渾身不舒服的觸感消失,只剩下濃烈的惡臭味。
那倒在地上的屍體也迅速腐爛,肉爛成泥,剩下一具發黑的骸骨。
楊雪嶺說:「行了,解決了。天晚了,你們明天再帶人來收殮屍骨吧。這裡的氣勢已破,屍體就地埋回去就好。」
老盧哆嗦著爬起來,不敢相信就這麼解決了?他借著旁邊手電筒的光把地上的屍體看了又看,都爛成那樣了,確實不能詐屍了。他聽說還埋到原地,心又懸了起來,問:「不需要遷墳嗎?」這裡的風水都破了,再埋回去,家裡豈不是還要有禍事。
楊雪嶺說:「如果你想求心安,遷也行,不遷也沒影響。」
蔣明堅解釋道:「我師妹的意思是指,已經徹底把和這座墳和這位老先生跟你們家的牽連斬斷了。這位老先生也已經塵歸塵土歸土化了,不會再影響到別的什麼。這地方的煞氣,我師妹剛才也已經用符燒過了,已經沒有事了。六甲神將都請來了,放心吧,沒事的。」
跟來的風水先生拱手,「不知道道長出自哪門哪派?」蔣明堅可是地道的野路子,據說得過高人指點一二,但根本沒有拜師。這師妹,八成也是硬攀上去的。
楊雪嶺輕輕吐出句,「劍斬不平,降妖誅邪,聽說過嗎?」
風水先生抱拳,「原來是青鋒道長門下,失敬!失敬!」難怪。他們可是真正有道行的,不是那種念幾本經書打個名號賺香火錢的。
楊雪嶺賺了筆大的,便把布陣的符和繩都留下當拉的警戒線了,畢竟裡面還有屍骨沒收殮,萬一誰過來踩到也蠻晦氣的。
一群人忙完了,便又踩著滿腳泥濘下山。
老盧謝過姜豫、伍慧和聶然,說改天請他們吃飯,又痛快地把錢轉賬付給了蔣明堅,這才跟著同來的風水先生幾人上車離開。
聶然他們三人回到家,打開門,便見家裡亮著燈,客廳的電視還開著。
聶然可是清楚地記得自己沒開電視,也沒開燈,頓時警惕,心說:「進賊了?」一抬眼,便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年齡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正在那看電視。
男孩子站直身,站得端端正正的,很是乖巧安靜地看著他們仨。
聶然扭頭問姜豫,「姜叔叔,這是你兒子嗎?」
姜豫把頭搖得飛快,說:「不是,我不認識。我沒兒子。」又趕緊補充,「也沒生過女兒。」他問伍慧:「這是你家的親戚嗎?」
伍慧跟家裡的親戚都沒往來,這男孩也不像是做賊的,問:「請問你是?」怎麼會在我家?聶然出門的時候沒關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