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幽靈船
第145章 幽靈船
關於書法，葉澈懂得不多，只能說是能看出部分字體的美感來，關於徐希清的爺爺的書法到底怎麼樣這件事，葉澈暫時不好去評判，不過有一說一，這架勢看著是真足啊
整潔乾淨的書房，一本本書被精心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從書名上看的話，還是中國古典文學居多，而即便有這麼一個滿滿當當的大書架，整個書房給人的感覺還是那麼的寬敞明亮，窗前的一點花草點綴，實木的書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的同時，也有一顆品相很好的霧凇靜靜矗立。
而此時此刻，書桌前正站在一位面相很是和藹的老人，老人頭髮雖已花白，但卻是打理的整整齊齊，一身淺灰色的長褂，此刻正神色專註的握著手中的毛筆在一張宣紙上揮斥方遒。
「感覺你爺爺應該寫的還不錯啊。」雖然兩人已經進來了，但是眼看老人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的葉澈小聲說道：「很有大家風範的樣子」
「你可別這麼說，就是這麼說的人多了，他才會覺得自己寫的越來越好。」因為身高的緣故，不得不抬頭看葉澈的面無表情的少女盯了葉澈那麼一會兒，接著便補充道：「沒想到你還挺高的，單看臉的話根本不會這麼想。」
意思是，我長得嫩？
葉澈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似乎是已經寫好的老人此刻終於放下了筆，然後看向了葉澈笑道：「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真的見到的時候，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啊，葉老師伱真的太年輕了。」
「不敢當不敢當。」連連擺手的葉澈確實是有點苦笑著說道：「你太抬舉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不不不，學無先後，達者為先。」
兩人在哪裡因為稱呼的問題而有些拉扯的時候，靜靜的看了好一會兒的徐希清歪了歪腦袋，隨後，直接開口建議道：「既然這樣的話，學長你喊我爺爺小徐就好了，我覺得我爺爺說的很對，學無先後，達者為先。」
養氣功夫其實很好的老人：「？？？」
雖然但是，我再怎麼著也應該是老徐吧.
另外，他問我喊小徐，你問他喊學長，那我是你的誰？你又是我的誰？
不止老人的CPU差點被干燒，一時之間，就連葉澈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突然超級加輩.
「你叫我小葉就好。」一老一少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葉澈率先打破了僵局，然後笑著自我介紹道：「目前來說，可能是個作家跟歌手吧，很高興見到你。」
「那我就託大了。」揉了揉眉心的老人也不敢再多推辭，於是就笑著回道：「我是徐文，現在在一所大學當老師，不過基本上已經處於半退休的狀態了，麻煩你了小葉，還要讓你專門過來一趟。」
徐文？
怎麼感覺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見過？
記憶力現在極為驚人的葉澈未來得及多想，便笑著擺了擺手道：「沒關係，正好今天來找她也有一些事情要做。」
「這樣啊，年輕人之間多交流交流也好。」看得出來確實很高興的老人擺了擺手「希清，你去泡兩杯茶過來。」
「哦。」應了一聲的少女前腳剛走，後腳徐老就相當熱情的指了指自己剛剛完成的作品說道：「小葉不知道對書法有沒有什麼研究？點評一下？」
「這個倒是還真沒有，不過我還是很想欣賞一下你的作品的。」也沒有掃老人的興，葉澈跟著老人一起來到了書桌前，然後，徐老的書法作品就呈現在了葉澈面前。
「如何？」眼見葉澈半天沒說話，負手而立看起來頗有風度的徐老笑著問道。
我還真擔心我馬屁拍在馬腿上.
應該是草書？
不過似乎也有點像是隸書.
葉澈正有點為難之際，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的徐希清卻是幫了葉澈大忙。
「爺爺，跟你說了，不可能會有人認為你這是楷書的。」把放著洗好的水果跟兩杯茶的托盤放下來后，看了看桌面上的書法一眼的少女搖了搖頭「如果有，那一定是他眼神不太好。」
「你這孩子.」被徐希清這麼一打岔，不好再說什麼的徐老轉而就為葉澈搬來了一把椅子，兩人坐下並且開始聊起一些有關古典文學的東西的時候，感覺兩人聊得還不錯，而自己聽起來確實也有點費勁的少女坐了一會兒之後，就出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沒想到，他竟然還真能跟爺爺聊到一起？
畢竟雖然爺爺書法很差，但是其他方面，還是有兩下子的.
少女正驚訝於葉澈在某些方面的素養的時候，同一時間，在華夏出版社的編輯部，點個了某個文件的盧吏也差點激動的喊了出來。
終於！
終於有新作了！
雖然依舊是短篇，但是有前面那篇打底，盧吏覺得，他確實可以好好的期待一番。
今天審的那些稿子都是什麼玩意？！
思想淺薄，審美欠缺，充斥著自戀和自我主義的傾向
感覺新一代的這些作家總體水平目前來看還是有些欠缺的。
當然，有些人肯定是例外！
關於找葉澈約稿這件事，盧吏這邊基本上就沒停過，而一旦出現什麼徵文比賽以及各種扶持活動，盧吏基本上也都是第一時間通知葉澈，希望能從對方哪裡收到稿子。
不過，葉澈那段時間的事情著實不少，所以也就暫且把這些事給擱置了下來。
這麼積極約稿的原因，一個當然是葉澈寫的很好，另一個就是，這個作家真的能帶動出版社旗下雜誌的銷量啊！
雖然出版社這邊真的不在乎銷量增長帶來的這點三瓜兩棗的利潤，但是，知名度的提高，以及讓更多人接觸到好的文學作品，這無疑是屬於每個有良心的文學領域工作者的野望。
而仔細想想，這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這個人在是一個寫的很不錯的作家的同時，目前似乎也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歌手，能拉一拉出版社雜誌的銷量自然也很正常。
就是希望，每一個買了文學雜誌的人，最終都能好好把那些文章讀完吧。
喝了口水，不再思考這些問題的盧吏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葉澈發過來的這篇稿子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就在盧吏即將看第三遍這個稿子的時候，徐希清家那邊，葉澈也總算是從徐老的書房裡走了出來。
「聊完了？」原本在沙發上玩著手機的徐希清聽到聲音后便抬起頭來問道。
「嗯，差不多。」確實也很有收穫的葉澈笑著回道：「他還想教我書法呢，我也跟著寫了那麼幾個字。」 「你別學他的書法就好。」沒什麼表情的少女把手上的小零食遞向了葉澈「整點？」
你還吃這種東西啊
不過，從年紀來看的話好像也正常。
因為少女在很多時候都表現得過於冷靜的緣故，所以很多時候葉澈其實並沒有把少女當做是一般的大學生，這次來她家裡一趟的話，似乎還真是一個正常大學生該有的生活。
「不了。」嘴裡還有好茶的余香的葉澈擺了擺手，接著就若有所思的道：「我好像在教材上看到過你爺爺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重名」
「如果是大學教材的話，那應該就是他了。」把又一根薯條送進嘴裡的少女淡定道：「但凡跟古代文學有關的東西，他好像都參與了。」
「那還真是了不起。」稍微感慨了一下之後，葉澈也就跟徐希清閑聊了起來。
「你不是說要去那邊參與什麼比賽嗎？」
「延遲了，應該是年後才去。」似乎是感覺有點可惜的少女搖了搖頭「我還想快點登台演出呢，這麼好的曲子，應該讓更多人知道才是。」
「也快了，過完年去也好。」點了點的葉澈稍微想了一下自己上輩子是怎麼跟大學生說話的以後，便接著道：「什麼時候放假的？」
「十二月底。」
「四六級過了嗎？」
「四六級是什麼？」
「咳咳.」突然想到這個世界好像確實沒有這種東西葉澈輕咳了一聲后，便趕忙道：「沒什麼，那以後準備考研嗎？教師資格證考了嗎？還是說準備去考編？」
上一世，這些問題對於一個普通大學生來說，不說刀刀暴擊，基本上也差不了太多，至少對葉澈來說是這樣。
「怎麼感覺你問的問題就像是中年人說的一樣。」有些奇怪的看了葉澈一眼，即便是在沙發上坐姿都很端正的少女還是回答了葉澈的問題「考研的話是指深造？這樣的話，以我的鋼琴水平，去音樂學院當個老師應該是沒問題的，至於考編，我現在就是有編製的，音樂協會的名譽會員，我記得好像是還有工資拿，不過工資卡我忘記放哪了。」
我覺得我可以幫你找出來.
怎麼會有這麼無憂無慮的大學生？！
已經度過大學生活的人真是見不得這個.
葉澈當年的話，雖然目標很明確，但是為了確保以後不至於吃不上飯，該考的東西其實都考了，不過到最後，這些東西對葉澈來說確實也沒有用上。
「怎麼感覺你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沒有的事。」斷然否認的葉澈輕咳了一聲之後，就接著轉移話題道：「你這些天都呆在家裡？」
「也沒有，偶爾也出門逛了逛吧。」對這種問題似乎不是很有興趣的少女站了起來說道：「你再聽一下我彈的月光奏鳴曲吧，雖然我本人覺得已經沒什麼問題了，但是還是希望你能再聽一下。」
「好。」點了點頭，葉澈也就隨著少女一起朝這個別墅的某個房間走去。
雖說是自己家裡的房間，但是就專業程度而言是，葉澈覺得徐希清個人的琴房不管是從哪方面來說，都不比學校里的要差，甚至說要更好。
鋼琴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貨色，而寬敞明亮的房間里，除了中間那架純白色的鋼琴以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乍一看過去，簡直就像是空曠的海平面上，浮出的一塊若有若無的堅冰，以自身僅有的體量，對抗著整個海上旅途中那無邊無際的孤寂與明明暗暗。
「這麼大的房間就放這麼點東西也太浪費了吧？」看著徐希清一步一步走過去然後坐在了鋼琴面前的葉澈說道：「富姐V我五十。」
「我還挺喜歡這個風格的。」少女回頭望了葉澈一眼，大概是因為房間布置的緣故，葉澈一時之間竟然覺得像是有塊冰山朝自己撞了過來。
不過，這種感覺來得也快，去得也快，下一秒，葉澈的手機突然傳來一則消息提示，點開來看，竟然是徐希清的轉賬紅包
還真轉啊？
「我開玩笑的。」把徐希清的紅包退回的葉澈解釋道：「一個梗而已。」
「這樣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又學到了一點新東西的少女先是彈了一些簡單的曲子熱了熱身，，很快，在湖面閃耀著的月光便隨著曲子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里流淌開來。
而葉澈就靜靜的坐在一旁聽著，嚴格來說，離少女的距離還挺遠，差不多是在房間的某個角落，那眼神平淡且沒什麼太大的情緒，不過仔細觀察的話，大概就會有這樣一種感覺：中世紀就已經沉沒的船隻重新從海平面浮了上來，以幽靈船的形式再次在這片大海上行駛，而至此，便永不沉沒。
總會有痛苦需要排遣，而每一個人排遣的方式又有所不同，有些時候，一個人可能不是不愛某樣東西，而是無法再繼續堅持下去，葉澈與鋼琴的故事，簡單來說就是如此。
在某段時間裡，黑白琴鍵每次響起，慢慢的便變成了葉澈媽媽的聲音。
想念使人免卻遺忘，但過分的想念往往會把人壓垮。
所以，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葉澈已經很多年沒有再碰鋼琴。
空曠明凈的琴房裡，漂流的冰山可能是因為某些事情跟漫無目的的幽靈船接觸了一下，但總歸，至少在現在，兩者大概並沒有相撞的可能。
只是各自繼續開展沒有終點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