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張亢:「老臣?」「老臣要如何,就
第428章 張亢:「老臣?」「老臣要如何,就要看……陛下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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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門到前殿,還有一個稍作歇息的小屋子,小屋子裡燈火昏暗,趙時走進其中,很自然的便,走到最裡面,撩起一個帘子,往前殿看……
前殿,
有三個人,
倆個吵架的,一個賞花的,賞花的且不去管他,吵架的那倆個人,一個是四十三歲的平鶴,一個是四十四五歲的方月,方月這會,指著平鶴,破口大罵:「汝貪財好色,不知死活,當真以為,我等不知?」
「汝,汝……」平鶴:「汝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
趙時扭頭看了一眼周同,周同很狗腿子的還,吹了吹錦凳的土,趙時搖搖頭,然後施施然的坐下,翹起二郎腿,饒有興緻的撩著門帘繼續看,就看到平鶴整個人,都很明顯的慌了,畢竟,大半夜歸大半夜,這麼久沒人理歸這麼久沒人理,但是……這可是皇宮啊!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而且,這些新皇還不是什麼沒能力,沒權利的傀儡:「你怎敢?」
「呸」
方月卻是,越發惡狠狠:「有什麼不敢的?老夫問心無愧,你呢?你敢說你一點沒做?」
如果不是確定自己的行蹤應該沒有被裡面這三個人察覺,趙時真的有些懷疑,這個方月是不是知道什麼,所以,特意挑了這麼一個時間,好讓自己把平鶴處置了,畢竟,從自己這裡得到的消息來看,固然,自己已經安排的如此的顧左右而言他,但是,這個廂軍指揮使,宋山河,卻好像還是瞧出了點什麼,而且,如果未來裁撤廂軍時,誰有可能跳出來反抗,
不出意外,
也應該是他了。
所以,
但凡有點腦子的,這時候,都明白跟這個人扯上關係,不說誅九族的大罪,卻也肯定不算什麼好事……
有趣,
趙時又,更往前坐了一些,卻是,看向了那個不動神色,默默喝茶的五十多歲,比包拯還大一歲的老者,他,應該就是張亢,而且,他也確實如同傳聞中那樣,明明是個書生裝扮,卻是整個人壯實的好像一堵門牆,這會……微微冷笑……
或許,
這三個人都不知道皇帝的具體計劃,也不知道皇帝其實已經偷聽了起來,但是,作為圍觀多年的人,無緣無故被皇帝一塊召集過來,他們還是能猜到皇帝應該是要給自己安排什麼特殊任務,所以,一來就召見就算了,等這麼久,難免會有人動了把其他人剔除出去的心思,更不要說……
這句話,
用在平常,或許有問題,但是,用在這個時候,卻極其恰當……那便是……蒼蠅不叮無縫蛋,平鶴即使沒有跟宋山河有什麼深入往來,也肯定是,的確,收了人家的錢財,支支吾吾,甚至是,有些羞愧,驚懼的吼道:「你有證據嗎?」
「呵!」
方月,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你不會,真以為那宋山河是什麼好相處之輩吧?汝信不信,汝今夜還沒出宮,明兒,你受了他賄賂的事情,就能傳的沸沸揚揚?」
張亢,
趙時,
這倆個本不甚在意,只是偷聽的人,都微微皺了一下眉,反而,正在聽著的平鶴,忍不住的還嘴道:「信口雌黃,且不談,老夫根本就不可能收他什麼賄賂,即使是收了他賄賂,他來賄賂老夫,便是為了讓老夫替他做什麼事情,既然是讓老夫替他做事,那老夫無緣無故的,他又怎麼會宣揚出去?宣揚出去,不但壞了老夫的前程,對他有什麼好處?」
「所以說……」
方月,越發的嫌棄平鶴:「老夫剛剛是好心的小聲提醒你,因為那宋山河也給老夫送過幾根金子,卻不曾想,你不領情,老夫這才忍不住跟你爭辯爭辯,你腦子不好使,你仔細想想,官家今日喚你我前來是為了何事?」
張亢手指,已經微微的摩擦起了,茶杯邊緣,平鶴,看了一眼張亢,遲疑了一下,還是壓低聲音道:「據說是……建新軍?」
顯然,
趙時雖為明旨,且,為他做事的,不論是狄青,韓琦,還是楊文廣,都還算是守口如瓶,但是,還是有不少真實的訊息泄露了出去,說是建新軍,但是,難免不會有人猜到是裁舊軍,
最起碼,
不論是不是,作為廂軍指揮使,宋山河都覺得,壞了新皇謀划未必是什麼壞事,哪怕他最終的目的真的就是在,大宋本就嚴峻的軍費支出上,再狠狠的壓一座山,那他也不虧,他也未必這時候就準備著造反,自保,但是,能多把一些人拉下水,拉到自己一邊,總歸,不會是壞事。
而至於,
為何是行了賄,又,自己爆出來,一來,這不算什麼大罪,只要不要讓受賄人,知道是自己把行賄爆出來的,受賄人就一定會比,只拿幾兩銀子跟自己跟親近,這叫,呼你一臉泥,拉你跟我一塊尿褲子,二來,宋山河明確的知道,自己的地位基本已經走到頭了,哪怕把金銀都行賄了,也大約不可能再往上爬了,所以,也不太在乎受賄人自身的前途會不會更遠大,更能給自己帶來利益,所以,他與其說是行賄,想要尋求幫助,不如說就是……他明顯感覺到某些不太對勁的針對,所以,盡量的把更多人拉進自己的泥潭。
這叫……同流合污。
所以,
固然,
趙時還沒有見過這個宋山河,不過,卻已經是微微有些感嘆:「倒也,是個人才。」而與趙時一樣,有些感嘆的,還有張亢,張亢忍不住看著不遠處的倆人,出聲問道:「汝等可知,這段時間,宋山河給多少人送了禮?」
這……
顯然,
張亢跟這倆個人,明顯是有些不對付,倆個人,不論是平鶴,還是方月,都明顯遲疑了一下,然後,方月才搖頭道:「這老夫就不知道了,不過,應該不少,不過,應該平,都虞侯,知道的更多吧?」
平,
都虞侯,
也就是平鶴,難免有些無奈,方月對他有意見,便在於,他這個都虞侯之位,多多少少是有些擠佔了方月得到的,然後,哪怕皇帝不在,他也急忙搖頭道:「老夫未曾收受賄賂,不過,老夫確實曾見到過宋山河的使者,也……也……也曾與他交談過幾句,從那使者的話語間,應當不少。」
「話說……」
說到這裡,
平鶴還是,有些不敢相通道:「他真的會,主動,爆出來?」
「這也未必。」
三人一怔,旋即就看到,一名年輕皇帝,穿著紅色袍衫,系著璇玉腰帶,戴著黑色的襆頭,施施然走了進來,然後,三個人,幾乎,同時一顫,然後,坐著的彈起來,站著的綳直,然後齊聲下跪,磕頭:「臣等,參見陛下。」
「平身吧!」
趙時並未掩蓋自己偷聽的事實,當然,也不會有人說他偷聽,最多就是說,不小心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然後直截了當的解釋道:「以這宋山河的聰明程度,第二日,他未必會爆出來,但是,後續,如果他察覺到了不對,想必,他也能算到,你們是不會為了幾兩金銀,敢跟他冒大不韙的,所以,與其等著你們相助,還不如就……爆出來,把你們也拉下水,想必,他是覺得……他只要拉下水的武將文人夠多,朕……就會忌憚幾分……」
如果說,
剛才方月說話,平鶴還有幾分將信將疑的話,那現在……他就恨不能,一巴掌扇死昨夜收下錢財的自己,你……腦子有坑嗎?這也敢收?然後,平鶴戰戰兢兢的,竟然,其他倆個人都站起來了,他還趴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而趙時,
也沒有理他,
固然,
相較於一些小缺點,趙時其實更看重一個人的能力,但是,更看重能力的同時,並不是說,就完全不要求私德,所以,對於平鶴這種,貪婪之徒,他既然自己不願意起來,趙時也,不強求,而是,饒有興緻的看向了張亢……
「二十餘年前,」
「老將軍就斷言,李元昊此人,性情殘忍嗜殺,若不加以遏制,必為大宋後患,后,果然應驗,十餘年前,老將軍臨危受命,孤身一人遠赴西夏之地,不僅僅毫髮無損,而且,收復羌人,抵抗西夏,可謂,戰功赫赫。」
張亢……
身子僵了一下,
然後,
好似還,苦笑了一下,然後,多多少少有些恍惚道:「官家謬讚。」
謬讚嗎?
不,
趙時搖搖頭,如果說,平定儂智高是狄青的高光時刻,狄青在西夏戰場,其實並沒有說創造什麼很輝煌的戰績,那麼,西夏戰場的很大一部分高光,便都屬於面前這個強裝的不似文人的儒將,當然,張亢明顯不是很想提及這一段,趙時也沒必要非要捧他,誇他,點了一下頭,只是有些期待的問道:「老將軍對此事怎麼看?」
什麼事?
固然,
張亢明面上可能不太願意提及,西夏戰事,但是,內心深處,顯然,只是趙時說幾句話,他就有些被觸動,反應了好一會,才,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拱手道:「這就要看……陛下,想如何了?」
「哦?」
趙時,挑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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