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薛定諤的文彥博,到底是不是他?
第320章 薛定諤的文彥博,到底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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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請看。」
那名二十餘歲青年還好,那名四十餘歲中年卻是立場反轉的極其自然,看到趙時不甚相信,立馬便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遞給了趙時,趙時拿起一看,就見上面老老實實的寫著:文彥博三個字。
就這?
趙時由不住的看了面前的四十餘歲中年一眼:「哦?他是如何指使你們的?」
四十餘歲中年鬆了一口氣,他確確實實是有些被文彥博利用了,但是,如果能迷途知返,也不失為一種機智,急忙抬頭道:「我等,尤其是小人,小人確實因數十年之功,一朝盡喪,難免對歐陽修起了一些怨氣,文彥博便利用小人這種怨氣,三日前,將我們集中到了某處,然後派遣僕從持這塊玉佩,讓我們找機會污衊蘇軾,蘇轍,張載等幾個人其中之一。」
「只是僕從?」
趙時微微顛了一下這一塊玉佩,實話實說,沒有審訊這幾個人之前,趙時還真覺得這又是一個文彥博分散自己注意力,拖延時間的計謀,但是,審訊之後,他卻反而……不甚相信了。
但是……
「殿下可是不信?」那中年人倒也不傻,也知道單這樣,無法實錘文彥博,便又一咬牙道:「殿下,小人可以與文彥博對峙,文彥博為了確保說服我等,他雖未曾露面,卻肯定出現在了礬樓。」
趙時,
微微皺眉,
實話實說,這案子並不難,難就難在……趙時不覺得是文彥博,但是……除了文彥博,其他人搗這個亂,只是拖延自己出貢院的時間,又是為什麼呢?
「對。」
驀然,
中年書生身後,有一名書生抬起頭道:「殿下,學生也曾認為此事不太像文相公指使,文相公何等人物,何必參與此等小事,但是,學生離開礬樓后,專門返回去看了一次,正好看到那名僕從與文相公交談,確鑿無誤,學生也敢與文相公對峙。」
「真是文彥博?」
二娘忍不住湊到趙時耳畔詢問,趙時微微搖頭,捏著手中的玉佩,倒是也沒有再提出質疑,只是有些疑惑道:「文彥博除了讓你們污衊那幾人,還讓你們做什麼?」
十餘名書生對視一眼,還是那名中年書生,回答道:「一切如殿下所推算,文彥博讓我們污衊,即使污衊不成,也能夠讓這次的省試出現瑕疵,這樣等到省試結束后,他便會聯合更多的書生,與我們一起來質疑省試公平性,進而便能讓此次省試無效化,甚至……」偷偷的看了趙時一眼,咽了一口唾沫,中年書生才繼續道:「說不準還能讓殿下與歐陽修因此擔責,退出省試。」
趙時微微頷首,
情理上說得通,就是……不知為何,讓趙時就此鎖定文彥博,趙時就是鎖定不下來……
蹦
趙時輕輕彈了一下玉佩,看著玉佩飛起,落下,啪,然後趙時接住,問道:「可還有人知道其他訊息?」
眾書生面面相覷,他們之所以同意,一來是因為怒火上頭,自己研究,學習了數十年的東西,一朝盡喪,二來是覺得不可能被抓,畢竟,這樣的手段使出來,即使蘇軾等人自證了清白,他們也最多就是說一聲抱歉,考試緊張,反應過度了,基本不可能被抓,都是貼墨,自己等人還多寫幾道題,怎麼可能被人抓了?
所以,
雖然也有不少人懷疑這會不會是別人假借文彥博的名頭指使他們做事,但是,考慮來考慮去,他們還是不甘就此失敗,所以同意了下來,所以,他們還真沒掌握什麼重要證據,只能對峙,唯有對峙。
所以,
趙時看了一會,也沒了興趣,正要擺手讓人把他們帶下去,關押起來,等省試結束后再說,卻見……十餘名書生中,有一名孱弱清瘦的書生臉色變了一下,趙時倏然看了過去:「伱知道什麼?」
那書生沒想到就是這麼一下便被趙時注意到了,然後,遲疑了一下道:「學生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文相公,不過,學生那日離開之後,也覺得不安,便回了礬樓,然後在哪間包廂外面,聽到裡面說:先把他鎖在貢院里,找到玉璽再說。」
玉璽?
什麼玉璽?
趙時瞳孔微微一縮,然後看到一眾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便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抬手道:「先關起來,一切等省試結束后再說。」
「是。」
禁軍們應聲,尚有幾名書生想要開口求饒,不過看到趙時神情漠然,便也只能絕望的被禁軍帶離了現場,二娘有些奇怪的撓撓頭:「所以,到底是不是文彥博?」
趙時搖搖頭,
他現在也迷糊了,不過……抬頭:「無論是不是文彥博,我都好像知道文彥博要做什麼了。」
「要做什麼?」
「從龍之功。」
「從龍之功?」
「嗯!」
趙時平靜的看向了那高聳入雲的貢院牆壁:「文彥博恐怕從十幾天前,我父親開始流露出禪讓的意思,他就開始琢磨這件事了,這件事反正早晚有人要做,他又是首輔,所以,他便就借著想讓兒子當駙馬的由頭,近距離繼續觀察我父親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然後,他確定了之後,就來找我打賭,打賭贏了,自不必說,即使是輸了,把文家的紡織業交給我,他也能夠順勢提出讓官家退位,讓我繼位,做第一個從龍功臣,立於不敗之地。」
二娘用力的撓了撓後腦勺……
怎麼回事?
要長腦子了嗎?
「那……官家本就準備禪位於你,他這還算從龍功臣嗎?」
「與那些幫助奪位的自不一樣,但是,無論我父親多想禪位於我,他還總要有朝廷百官配合,這也是他為什麼近來頻頻提及自己老了,流露出禪位之意的原因,而,文彥博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來與我做賭,而我為了儘快的收下文家的紡織產業,也不得不賭,所以,如果他贏了,他提及禪位之事,我要原諒他,如過他輸了,他提及禪位之事,他把文家紡織業輸給我,反而是一種心甘情願,讓我不得不感激他……」
「你就不能不感激他嗎?」
二娘狠狠皺眉:「他這明明是逼著你當皇帝,你就不能記恨他嗎?反正即使沒有他,官家也想禪讓。」
「所以他才把我關起來了啊!」趙時有些驚喜的看著二娘,二娘今日一日說的話,已經快抵得上前面幾十日了:「一來,他把我關起來,能夠最大限度的避免被我察覺,然後把他踢開,或者不願意承繼大位,二來,只要他第一個提了,那麼,無論我願不願意,我都必須對他恩寵有加,皇帝,也得講名聲啊!」
二娘噙眉:「官家同意嗎?」
「當然。」
「甚至……」
趙時幽幽看向貢院牆頭:「那日我父親突然把我堵在貢院,就極有可能已經是文彥博借著想讓自己兒子當駙馬的由頭,說服了我父親什麼,我父親自從我上次擅自離京之後,總是不放心,總想用什麼東西把我鎖住,皇位正好,畢竟,即使禪位於我,也不一定就是要把權利一併交給我,皇帝,也不過是個稱謂而已,太上皇,未必就要退居二線,卻反而能牢牢把握鎖死。」
「呼」
二娘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腦子好疼:「所以,文彥博是為了讓你登基更加的理所應當,所以才會安排這些人再拖你一段時間,好去找那個什麼玉璽?」
趙時微微搖頭:「未必是他。」
「一來,文彥博此前並未流露出任何關於玉璽的興趣,二來,這件事,細細去想,與文彥博此前那些安排也不相符,他此前的安排,無論是讓朱雲挑起文風爭執,讓學子先一步知道文風改革,還是讓我父親來把我關起來,都屬於禁足,其實細細去想,並無一點損害我的安全甚至是名譽,但是這一次,若非我還有幾分斷案之能,這件事必將成為我的人生污點之一,所以,這件事……未必是他。」
「所以……」
「還有另外一人再找什麼玉璽,也是這個人假借了文彥博的名義,想要隱在幕後,問題是……」
哪怕是趙時,也忍不住狠狠的皺起了眉,一臉的不解:「找玉璽就找玉璽,為什麼要關我?我又不知道……」
「等等。」
趙時緩緩的,緩緩的抬手,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倆邊太陽穴:「那隻……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