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文彥博:你不慌,是因為刀還沒有劈
第293章 文彥博:你不慌,是因為刀還沒有劈到你頭上——
「就是你打的我?」
趙時低頭看著跪在面前的青年,青年三十二三歲,體形很壯碩,聞言晃了一下,勉強抬起鼻青臉腫的臉,虛弱道:「請殿下贖罪。」
趙時驚的心肝顫了一下,
這誰打的?
這也太慘了吧?
然後,趙時才捂了一下心口道:「何罪之有,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是。」
姚兕虛弱的匍匐了下去,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但是,他真沒想到,這本來雖然算不得立下大功,卻也絕不是罪的,他也是完全掌握好了力度的打暈趙時之後,那個二娘……嗡……姚兕別說看,他只是想到就有些顫慄,就跟瘋了一樣,衝過來就是一刀……
那一刀……
若非姚兕下意識的縮了一下,無意識的用趙時擋了一下,同時拔腿就跑,且,不少早就商議好的同僚阻攔,且那二娘更在乎暈厥的趙時,自己必定就命喪九泉了,但是……
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捧日,天武被皇城司裹挾,不得不參戰,姚兕便想了一個絕妙的主意,那就是,先放水,讓趙時把皇城司先打服了,然後他們再出手,這樣既能報復皇城司,又能不讓自己丟臉,還能獲得捧日,天武,甚至是太子,官家的賞識,簡直就是一箭三雕,甚至是四五雕的妙計,自己剛說出來,也獲得了九成九的同僚同意與誇讚,卻沒想到……
就是暈了而已。
不僅僅是那二娘,官家,就連那皇莊裡面偷偷觀戰的眾多工人,不論男女老幼,都好似瘋了一般的衝出來,手持木棍,磚頭的跟開封府捕快一塊撲向了自己一眾人,
實話實說,
到趙時把皇城司打服前,他們都覺得開封府衙捕快確實不一樣了,卻也就那樣,真沒覺得多麼恐怖,但是,當他們真正激怒之後,真正正面對上之後,捧日與天武,肝膽都差點被打裂了。
尤其是手持利器的周同,折良,楊文廣等一眾帶御器械級別的狠人,如果不是趙禎尚有一絲理智,且,趙時暈著暈著就打起了呼,這幾個人極有可能把在場的捧日,天武,全屠了。
太殘暴了,
以後如果誰再敢說,開封府的捕快就那樣,姚兕能拿出祖傳的弓,蹦,蹦的把他們都射死。
「請殿下恕罪。」
姚兕幾乎是用一種……恨不能……一棒子把自己打穿越到幾個時辰前的,悔不當初的語氣重重叩首,叩的趙時都有些不忍多看,急忙扶住道:「行了,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一顫,
姚兕做這事前,其實有想到過會被太子殿下理解,畢竟太子殿下雖年幼,卻已經有了些做事公平公正的名聲,但是……他真沒想到……兩相對比之下,太子殿下這一句伱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對他而言是多麼大的觸動。
想哭,
姚兕重重的一頭磕在了地上,顫聲道:「卑職,多謝殿下。」
慘,
太慘了,
趙時都忍不住有些同情,然後也不忍再戳他傷疤,便有些生硬的轉移了話題:「我聽聞姚教頭是射箭的教頭?」
「是。」
這有點類似PUA,姚兕抬頭,雖因趙時才凄慘至此,但那雙腫脹都都快看不清人的眼睛,卻更加的充滿了感激與敬仰,顫巍巍道:「卑職祖上便有些這方面的天賦。」
「那可否……」趙時正想說射幾箭給自己看看,但是看對方那凄慘的模樣,還是沒好意思往下說,姚兕卻急忙道:「卑職無礙,射箭無礙的。」趙時便讓倆名僕從過來攙著對方去了靶場。
嗖嗖
不曾想,
姚兕看似站都站不穩了,但是,當他真的拿起弓,稍微的調整了調整姿勢,便穩穩的射中了一百餘步外的靶心……
二娘都驚訝了一下,
「厲害啊!」
趙時雖不會什麼PUA大法,但是,他現在對姚兕一點點好,都會讓已經凄凄慘慘的姚兕感受到十分的重視,忍不住有些激動道:「卑職還會三箭齊發。」
「三箭齊發?」
趙時有些不可思議的驚喜,別看演義中經常會出現什麼六箭齊發,追星趕月等神技,但是真正的現實中,能做到三箭齊發還能有百分之五六十的準確率,便已經算得上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只是,
趙時看了一眼嘴唇蒼白,乾枯,臉頰腫脹,白嫩,雙臂雙腳都綁著繃帶,繃帶還隱隱滲出血跡的姚兕,多多少少有些不忍再讓他給自己展示了,姚兕卻非要展示,然後就在倆人有些你來我往的時候……
啪,啪,啪
不遠處卻是陡然響起了鼓掌聲,韓琦忍不住道:「不打不相識,殿下能夠如此寬厚仁義,實在是讓人敬佩不已啊!」
趙時勉強的扭頭笑了笑,然後正欲再跟姚兕推拉幾下,又,刷的一下看了過去,有些不可思議道:「韓相公為何還在?」
韓琦有點尷尬,
一來,
趙時問的尷尬,二來,他確實不應該還在此地了,他是厚著臉皮留下的,而且,不僅僅是他,不過,他都已經厚著臉皮留下了,自不會再讓自己過於的不好意思,笑呵呵的走過來道:「昨日殿下昏厥,不知後續發展,後續開封府捕快與捧日,天武,廝殺到了一處,官家讓人去分都沒有分開,等到將倆貨人分開,已經是深夜了,所以,我等便也不得不滯留在了皇莊。」
是嗎?
趙時狐疑的看著對方,大宋不宵禁,而且,那麼多傷員都被送回去了,還差你們這一個倆個?不過,趙時也明白聊天不能太戳人肺管子,便也自然而然的略過,只是繼續問道:「那韓相公今日來這靶場是作何?」
射幾箭?
別鬧了,
韓琦射箭,還不如箭射韓琦來的可行性高一些,韓琦也感受到了趙時那極度不禮貌的眼神,嘴角扯了一下,還是笑道:「專為尋殿下而來。」
趁機,
趙時讓人把還要給趙時表演一下盲射的姚兕拖走,養傷,趙時彈了彈弓弦,有些驚訝道:「哦?韓相公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
趙時昨日雖然戰鬥未半,而中道暈厥,但是,他那一往無前的氣勢,還是著著實實的嚇到了在場的所有文官,讓這些人在面對趙時是,都下意識的多了一些恭敬,韓琦也不例外:「只是想要問一問殿下那訓練之法。」
這就無可奉告了吧!
趙時甩手將手中的長弓扔給了一名僕從,讓僕從掛回弓房,然後一邊往紡織廠走,一邊道:「我只是佔了帶藝投身的便利,我手底下這些捕快,原本就是禁軍或者遊俠兒,我只是讓他們稍微團結了一些,而已。」
而已?
韓琦幽幽的看著趙時,趙時的手段,已經漸漸讓他們這些相公都需要小心應對了,最起碼,韓琦就知道,文彥博昨夜到今日,可是一直都沒有睡,然後笑道:「臣畢竟還兼著樞密使的指責,所以就想著,殿下既然能在一個月內,便讓一群烏合之眾與捧日,天武鬥個旗鼓相當,那若是能將此法推行至全軍……」
「絕無可能。」
趙時堅定的搖頭,一來,這方法確實不太適合大規模的推行,二來,若是讓韓琦大規模推行了,那自己做什麼去?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輿論,資本,趙時或許還能有所鬆懈,但是,軍隊,趙時還是覺得一點點培養親信,然後讓親信一點點去掌握軍隊,把這東西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才安心。
韓琦便有些不甘心:「臣曾聽幾名捕快說起,殿下的方法好似不甚複雜?」
「誰說的?」
趙時猛的瞪大了眼睛:「他們是看到的不複雜,他們只要訓練就行,但是,這背後的籌備,謀划,建設,那一樣不需要我小心翼翼,費盡心神的準備,哪可能說簡單就簡單呢?」
韓琦,
無言以對,
只能是又與趙時閑扯了幾句,便恭送趙時離開,等趙時離開后,不一會,文彥博,便幽幽走到了韓琦身後,沉聲道:「現在汝可信了?」
韓琦微微頷首,
文彥博便緩緩的皺起了眉:「殿下有雄心是好事,畢竟如今的大宋,非殫精竭慮者,不足以挽救,但是,若太有雄心……」就好比昨日那些捕快,那些是捕快?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那分明是趙時借著捕快之名,培養的中層將軍。
天下都是他的,
他還要如此費盡心機的培養中層將軍,掌握軍隊是為何?
韓琦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自從那日隱約見到一條金龍之後,便不覺得趙時做不了這大宋的一家之主,只是,你做一家之主歸一家之主,你還想要在做一家之主的同時,徹底的把控這個家族,這就讓韓琦……都隱隱有些擔憂,這才今日聽從文彥博的話,出來試探試探。
但是,
也就是試探試探了。
韓琦緩緩搖頭道:「昨夜商議了一夜,今日又商議了一早,我卻還是那個意思,殿下,是未來的官家,這天下,也還是他們趙家的天下,所以,殿下想怎麼折騰便怎麼折騰,你我可以儘力勸阻,卻不能真的去阻攔,否則……」
文彥博,
無言的,
扯了一下嘴角,說得好聽,你是沒看到刀劈在你的腦門上,等刀劈真的在你的腦門上,老夫看你還能不能做到這麼的坦然自若,文臣魁首,兼,綢緞行會榮譽幕後黑手文彥博,如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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