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因果

  林滄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巨大的怪獸頭顱前,而這頭顱忽然睜開了人頭大的嗜血眼眸!

  夥計們似乎也察覺到了,唰地一下散開,擋在了前面,面容嚴峻。

  「小梅!」一個嗚咽的女聲響起。

  一個面容枯槁的女人跑過來,那女人眼含淚水地抱住了那歌唱的少女,應該是她的母親。

  在一旁,一個男人滿臉痛苦,無奈地站在一旁,無計可施地看著,是她的父親。

  少女雖然被抱住了,但是卻彷彿沒感覺到一般,旁若無人地唱著,跳著。

  母親有意保緊她,阻止她的唱跳rap,但是她力氣驚人,竟然拽著母親起舞,動作完全沒有變形。

  就這樣,當著林滄一行人的面,少女再一次把那歌曲唱了一遍。

  聲音唱腔仍然是那麼優美,讓人幾乎沉醉進去,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歌喉唱起來。

  優美,讓人忍不住睜開眼去看,卻又恐怖,讓人脊背毛骨悚然!

  唱罷,少女終於安靜下來,一雙眼睛靜靜地凝視著林滄一行人,幾秒后,她的忽然張開了嘴巴,似乎要說什麼,但是只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這時候,她的父母似是瞬間失去了力氣,一下子軟倒在地。

  少女依然靜靜地站在那裡,在月光下站的優雅而又神聖。

  她的母親順著她美妙的身體曲線,緩緩地滑落,緩緩地跌入泥土。

  周圍似乎一下子響起了凄厲的聲音,但是仔細聽去卻又聽不見,只覺得周圍的怨氣不斷朝腦海中侵蝕。

  幾隻怪物模樣的靈魂忽然神色猙獰起來,大口一張,開始瘋狂吞噬周圍的靈魂,不一會就變成了水牛大小的怪物,比河童更魁梧,也更恐怖。

  那些怪物嘶吼一聲,便撲了過來。

  林滄的身體瞬間緊繃,那迎面撲過來的怪物,彷彿遮蔽了半個天空一般壓抑。

  夥計們也不甘示弱,同時大喝一聲,迎接過去。

  林滄瞥見劉沉的皮膚變得光滑,膚色泛著綠光,手持鋼叉,咬著牙也沖了過去,眼睛里似乎帶著仇恨。

  中間的那隻直奔林滄林伯的方向沖了過來,這隻怪物似乎格外強壯,陰氣濃郁地宛如實質,大張著嘴巴,迫不及待地想吞噬血肉。

  感受到它的力量,迎戰的夥計臉色一變,但還是硬著頭皮揮動了武器。

  剛接近怪物,夥計們的動作齊齊一頓,這怪物的身周居然還帶著精神擾動!

  好在,很快他們便恢復過來,但卻已經失了先機,狼狽地翻滾開,這才沒受傷。

  他們讓開后,便是林滄和林伯直面怪物!

  看了林滄一眼,林伯上前幾步,腰部扭轉,整個人崩得像一根弦。

  林伯冷哼一聲,磅礴的氣勢擴散開來,拳頭勢大力沉,彷彿將空氣都排斥了開來,一拳由下而上,就這麼直接打在了怪物的下巴上。

  林滄看見怪物的上半身被巨大的力量打得仰了起來,上下牙齒碰撞在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嘣聲。

  就在怪物還在懸空的時候,地面上忽然冒出了粗大的藤蔓,藤蔓飛速生長,瞬間就將這怪物捆綁地結結實實。

  「夠了!」林伯低喝。

  林伯聲音不大,卻在這嘈雜的環境里準確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畫面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林伯。

  林伯的肩膀高大寬闊,筆直地站在那裡,身旁巨大的怪物匍匐在地。

  「此事到此為止!不要涉及無辜!」林伯抬起頭,看向山坡上那女人,認真地說道。

  那女人沐浴著銀色的光芒,俯視著所有人,卻沒有反駁,眼睛里的暴虐緩緩消散,靜靜地點了點頭。

  說完,少女身子也軟了下去,彷彿一瞬間被抽空了力氣,倒在了母親懷裡。

  「林府辦事,邪物伏誅!」林伯大聲喝道。

  四周的鬼魂一下子便散了開去,本來熙熙攘攘的墳地瞬間變得空曠起來。

  林滄環顧四周,發現夥計們的手掌中握著一張符紙,在靈視里,這符紙就像是小太陽一般,陽氣濃郁,他們包圍著墳地,驅散了鬼魂。

  那少女的父母這時候幽然轉醒,聽到林伯邪物伏誅的話,終於鬆了口氣,對著一行人連連拜謝。

  他們看不見周圍的鬼魂,但是少女此時已經安靜了下來,似乎一切恢復了正常。

  林伯也不多說,帶著林滄轉身就離去了。

  「伯伯,您怎麼不除了這鬼物?」林滄看到林伯大發神威,崇拜地問道。

  林伯心情不錯,微笑著摸了摸下巴,「除了鬼怪?為什麼要除?」

  「只要她們的女兒不再有異狀,不再涉及無辜,這件事便過去了。」

  「再也不會有異狀?難道您虎軀一震,雖然沒除掉那鬼物,但卻降伏了它?」

  林伯仰天大笑,答道:「那倒不是!」

  「那您又是怎麼知道鬼物不會再傷害那女孩的呢?」林滄疑惑。

  林伯嘆了口氣,蹲下身子,看著林滄的眼睛,撫摸著他的頭髮,說道:「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於是便不敢沾染因果,因果的循環才能帶來均衡,幼稚地按照主觀的意願偏幫一方並不是正義,小滄,你懂嗎?」

  「那我們今晚到底做了什麼?」林滄翻了個白眼。

  「額,我們過去震懾了那鬼物一下,防止它濫殺無辜。」

  「也就是說什麼也沒做?」

  林滄看向林伯的眼中忽然帶著嫌棄。

  「震懾!震懾你知道嗎?」看著林滄那小眼神,林伯忽然綳不住了。

  林滄轉身就走,林府果然沒幾個好人,吹牛都不打草稿!

  走到一半,林滄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於是回過頭問道:「之前那句沒發出聲音的幾個字是在說什麼?」

  林伯認真地思考了三秒鐘,認真地回答道:「她所說的最後兩個字我雖然也沒聽到,但是根據我多年讀唇語的經驗,專業認為說的應該是『hua,die』,『wa,die』或者『wo,die』之類的音節。」

  林滄跟隨者林伯的描述念了出來:「花碟,挖爹……我爹。」

  「??」

  林滄這回頭也不回地走了。

  什麼玩意兒?就過去看了一眼,虎軀一震別人就對你叫爸爸?

  林伯看著林滄那極其真實的態度,默默在背後拿出了一本小本子,在上面寫道:「冬日小雪節氣前,少爺與我出門處理邪物詭事,途中連續鄙視我兩次。」

  再上一行,寫的赫然是:「晚,心神忽而不寧,起身查看,見屍氣彌散,急忙至少爺住所,少爺已然驚醒,神色驚恐,我心隱隱作痛,然則此屍得以輕易進府,應是府中深意,未能保護少爺周全,是我之過矣!切記!」

  除此以外,旁邊還有個括弧,寫著:「少爺在見面后嘲諷我腎氣不調!我已謹記於心。」

  想了想,林伯忽然露出了微笑,在腎氣不調的括弧上畫了個圈,繼續寫道:「今晚,少爺本不欲捲入鬼怪之事,被我以激將法激發,受驚狀甚是有趣,其後我以鬼怪之秘稍戲耍之,其樂無窮,此仇已報!」

  寫著寫著,林伯嘴角笑得老大,很是開心。

  林伯帶著笑意把本子收入了懷裡,連忙朝著林滄離開的方向趕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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