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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白袍與黑衣(淵求漁於堪)

  李子亦靈巧地在林中穿行,走到虛弱的寧辭身旁,抬起他的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把將寧辭攬在自己懷裡,橫起寧辭的朴刀,朝著堪厲聲道:「你是誰?」

  「別動手,自己人。」寧辭才說完這句話,就倒在了李子亦懷中。

  「寧辭,寧辭。」李子亦驚愕地輕輕搖了搖寧辭。

  「他受了傷,不過是元氣耗盡,以他的修為休息一天就好了。」堪看著背弓橫刀的李子亦說道,「你是他朋友?」

  「這是我兄弟。」李子亦背起寧辭,看了一眼比寧辭還要美上幾分的堪,雖然知道寧辭說著黑袍人是自己人,可他對這個黑袍人還是沒什麼好感。

  「我帶他回去,一起來吧。」

  說罷,李子亦背著寧辭就往回走了。昨晚寧辭的黑隼帶著寧辭的信上說今天早上寧辭回到鎮子上去,結果都快正午了,寧辭還沒有來,鎮長就讓李子亦來寧辭的小屋看看,早就按耐不住的李子亦背起大弓就跑出來了,他到了河邊小院,看到一片狼藉的院子中橫著一個已經死去的黑臉漢,他就急忙尋找寧辭,然後順著林中那黑甲趟過的痕迹找到了這裡。

  堪苦笑著看著趴在李子亦背上的寧辭,何必呢?明明已是強弩之末,非要硬撐著等到李子亦過來才肯昏睡過去,明明可以直接以術法直接殺掉三人,偏偏在確認三人必死無疑后,才肯使出那道殺招,這麼謹小慎微的性子當時為何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刀殺死那龍朝皇子?這麼年輕的少年這般心思縝密,不累嗎?

  堪嘆了口氣,抽出插在黑甲上的朴刀神閑,撿起地上那座小鼎,「倒還都是些寶貝。」

  堪一抬手,原本就燒得焦黑的群狼瞬間化為齏粉,隨風飄散,他身後的空中浮現出那座黑色城堡的一部分,厚重漆黑的大門洞開,一隻巨大的渾身燃著藍黑色火焰的妖怪探出半隻身子一口吃掉了地上的兩個被撕得破爛的龍朝人,又抓著那具狻猊黑甲和那座城堡一同消失了。

  李子亦回頭,詫異地看著堪身後乾乾淨淨的林子。

  「處理乾淨,免得那些人找過來。」勘攤開拿著朴刀和小鼎的手粲然一笑。

  而後堪及追上李子亦問道:「你那裡能洗澡嗎?」。

  ——

  兩個時辰前,寧辭還在悟道山上。

  山內小世界之中,白衣道人手捧古簡作於翠綠的巨樹之下,湖的對岸站著一個穿著破舊黑袍的長發男子。

  「這是哪?」黑袍人遠遠瞧見湖對面有個白袍人,伸著脖子問道。

  「你且聽,往東跑。」淵求漁古簡攬在懷裡,抿嘴一笑。

  「啊!先生是你,」說著黑袍人拱手行禮,「多謝先生搭救之恩。」

  「不必了。」淵求漁正要說話就被黑袍人打斷。

  「這湖水挺溫和,元氣濃郁,我能下去洗個澡嗎,臭了。」黑袍人拱手行禮的時候,身上的血污散發的臭味讓他一陣乾嘔,這其中有他的血,也有別人的血。

  「你請便。」淵求漁一伸手示意這片靈湖就可以。

  「多謝多謝。」說著黑袍人褪去袍子,剛拖到一半忽然想起來湖對岸還有個看客,不好意思地沖淵求漁笑了笑,白衣道人一揮手湖上便升起朦朦霧氣,長發男子直到霧大到他看不清對岸的那個人,才脫去衣服,滑入湖水之中。

  「啊~「長發男子整個身體都沒入湖中,只露出一顆腦袋,他周圍的湖水都被染成黑紅色,湖中濃郁的元氣讓傷口剛剛癒合的黑袍人渾身舒暢。

  「我叫堪,敢問先生名諱。」

  「叫我淵求漁就好。」

  「先生為何救我?」堪實在不知道是該叫「淵先生」、「漁先生」還是「求漁先生」,就還是稱呼淵求漁先生。

  「你來這裡自有你的目的,我救你自然有我的道理。」

  堪嘆息一聲,堪算時那場上古那場大戰的見證者,他的道統在那場大戰之後元氣大傷,他花了很多年走了很多地方去尋找同門師兄弟,一個都沒找到,之後便開始獨自尋找教道統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傳承《天地經》,他相信只要找齊丟失的《天地經》,道統就會復興,他在一個自稱樂於助人的男人的幫助下,尋到了這裡,他敢感知到這個世界中有一股極其強大的能量,便一路趕了過去,不料卻遭到重創,他一路逃亡,路上追兵不斷,聽到一聲「往東跑」,就一路逃到這裡,本就是強弩之末的他又遇到了從西山來的追兵,強行催動殺術絞殺了追兵,在垂死之際他靠著寧辭的氣海活了下來,雖然境界大跌,但總算沒死,然後,然後他就到了這裡洗了個澡。

  「先生,我一直不解,當時那個自稱避寒谷主人幾個照面便將我打成重傷,似乎比先生您還要強大的多,這片世界的大道已經如此破敗,為什麼還會有那麼逆天的存在?」披上新袍子的堪被淵求漁拉著下棋。

  「你注意到這個世界的大道已經殘破了?這個世界的世界樹在上古的那場大戰中崩塌了,沒了世界樹,這片大陸自然破敗了,要知道世界樹被破壞之後世界都會生出保護機制,你所說的避寒谷的那個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生靈,他強行入此界可是遭到了天道的重創,你是如何毫髮無損的過來的。」

  「倒也不是毫髮無損,我來到這裡還是費了些力氣,我常年穿行於各個世界,自然是我的辦法,如果說那個人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那就合理了。」

  「那先生與那人的關係是?」

  「白子與黑子。」淵求漁說著朝著棋盤落下一子。

  「那怪不得先生會救我,先生是想讓我加入到你的陣營?」

  「也不全是,我是來跟你做一筆交易的。」

  「那老賊傷我不輕,先生救了我的命,別說交易,就是白乾也無妨。」堪呵呵一笑。

  「真的白乾?」淵求漁瞥了一眼笑嘻嘻的黑袍人打趣道。

  「別別別,」堪一臉為難,「先生還是和我談生意吧。」

  「好,我能做的就是可以保你得到你想要的。」淵求漁雙指捏著黑子,揚著嘴角看著堪。

  「條件呢?」堪對這個救了自己一命的白衣先生沒有半點方案,更何況自己還在人家的池子里洗了個澡。

  「我的小徒弟,想必你已經見過了,就是那個被你種蓮子的孩子,那朵蓮子開花了,我見過不少特殊的氣海異象,倒是第一次見這黑色氣蓮,不過確實不是一件俗物。」

  堪聽到那個少年是淵求漁的弟子,努力擠了一個笑容,尷尬地撓了撓頭,而後咧著嘴不好意思的撥弄地上的小草。

  淵求漁又同堪講了一些寧辭過去的經歷,主要是誇讚寧辭給黑袍人聽的,黑袍人聽完也是一陣感嘆,說了句有膽識,就皺著眉頭像是要說什麼,但並沒有說話。

  「我需要你在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之前,保他度過這場風波。」淵求漁繼續說道。

  「可以,雖然只有化靈境的修為,但我應該不久之後就會突破到通玄,在這個破敗的世界也夠用了。」

  「你要的東西就在這大荒西獸王山,等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我也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多謝先生,不過我還有一事相求,求先生一定答應。」堪猶豫著還是說了。

  淵求漁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是看著他笑而不語。

  「道統大戰之後人口凋零,我尋找了很多年都沒有再找到同門子弟,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就會死在尋找《天地經》的路上,如今偶然見到能使蓮子開花的寧辭,我希望將道統繼續傳承下去,我知道寧辭已拜入先生門下,但還是希望先生成全。」

  「傳承對於一個道統來說是最重要的。」淵求漁見堪不再下棋,便持著白子黑子自己跟自己下棋,「我沒理由攔著你,只是我們還是要尊重小辭子的選擇,這其中因果利害還需要他自己來判斷。」

  淵求漁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不阻攔自己的徒弟接受堪的傳承,試問這份氣魄天下幾人能有。

  「堪多謝先生,」堪起身行禮,嘆了一口氣感慨道,「先生這德高望重的本事,堪實在佩服。」

  「我還要提醒你,獸王山的那些人不好對付,山中的獸王也不好對付,如果有必要,」淵求漁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我的小徒弟還算有些本事,他會幫你的。」

  「好,您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堪再次詢問。

  「有,見了我的小徒弟先抽他,告訴他要是不想死的話,到了西山打架就要盡全力,只要敵人都死了,就不怕他們知道自己有後手了。」說著淵求漁伸手在空比劃了一下動作。

  「先生高明。」

  堪朝淵求漁拱手行禮,再次道了聲謝謝,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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