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衣道人
「那些黑氣是一種特殊的元氣,為師之前跟你說過,這世上的元氣其實有很多種,分別有著不同的特性,就像悟道山上的紫色元氣,這種元氣要比一般的元氣更為濃郁,十分有益與修行,這是一種天地本身生出的元氣,除此之位一些修者和一些特殊的存在自身的氣海也會產生獨有的元氣,比如方才的黑氣,就是那座黑色城堡或者是那黑衣人產生的。「
白衣道人一語道出黑氣的奧妙,並且極有耐心地頓了頓,給寧辭留出片刻的思考時間。
而後道人繼續說道:「這黑氣,我們暫且稱這種黑色元氣為黑氣,這黑氣本身對你沒有傷害,實際上你的氣海已經開始接納這些黑氣,而且因為你幾次的元氣驟減,你在恢復元氣的時候,這團黑氣擴充了你的氣海,方才為師也只是幫你祛除了體內你沒有吸收的多餘的黑氣。」
「吸收黑氣,擴充氣海?」寧辭不解地喃喃道。
他閉目凝神,內視自身,寧辭的境界比不上師父,不能向師父一樣只須一瞥就能看出氣海的端倪。
寧辭修為降到了氣和境,失去了元氣化形的寧辭,氣海失去了形狀,重新變成了一團白氣,可是在他的氣海確確實實的比以前要擴充了好幾倍,寧辭驚嘆,師父的洞察力果然驚人。
而且這氣海之中還懸著一顆像種子一樣黑色的東西,種子上面還纏繞著飄渺的黑霧。
「你看到了什麼?」師父笑眯眯地問道,像是已經知道了答案一樣。
「一顆黑色的,種子?」寧辭不太敢確定地反問。
師父笑著點點頭。
這黑氣對自己有利,一個素不相識的黑袍人會這麼好心的幫他,更何況自己體內的元氣為什麼會莫名的消失,是這黑色種子奪走了自己的元氣?
寧辭看向盤膝而坐氣定神閑的白衣道人,後者微笑著點頭,眼神示意他不必多說。
「這顆黑色的種子是一顆元氣化形的蓮子,奪走你元氣的並不是這蓮子,而是種下蓮子的人,他估計是真的要死了,才在你體內種下蓮子,靠你來吸收天地元氣,來維持自己的生命。」
「啊?」寧辭苦笑,他還第一次聽說用別人的氣海來吸收元氣的方法,「這也太損了,那怎麼才能取出這枚蓮子,可我的氣海貌似並不排斥它,甚至是有點喜歡這枚蓮子一樣的東西。
「取出?為什麼要取出?」師父容貌清逸,淡然道:「為師還從沒見過能在如此短短時間內能將氣海擴充數倍的東西。」
「那我怎麼辦,總不能任由他吸收我的元氣?」寧辭撅著嘴,一臉愁容。
師父看著自己那可憐的小徒弟,笑意更濃:「為師幫你恢復到化靈境,你或許就能知道該怎辦了。」
「好!」寧辭點點頭答應了。
白衣道人揮手,身後的那顆巨樹飄落下來越來越多的元氣,全部沒入寧辭體內,以至於寧辭自己都開始發光了。
寧辭靜心吐納,加快吸收這些元氣,元氣不停地被寧辭吸收入氣海,以至於他渾身滾燙通紅,氣血翻騰。
寧辭地氣海開始慢慢有了形狀,不再是一團混亂,氣海化形,是修者邁入化靈境的標誌。
他的氣海慢慢變化成一片遼闊的星宇,這是寧辭本來的氣海化形。
起初寧辭第一次入化靈境氣海化形時,就在這悟道山小世界中,他的師父就在一旁讚歎道:「猶如千里江河奔騰入海,萬里浮雲歸於蒼穹。」
而如今寧辭的氣海要比原來還要充沛遼闊,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體內的氣海不再變化時,元氣還在一點點地沒入寧辭的體內,氣海之中地蓮子還在貪婪地吞食著元氣,慢慢開始有了變化,寧辭的星宇氣海之中,那顆蓮子一樣的東西一點點長大開裂,伸出一片又一片花瓣,最後蓮子變成了一朵黑色蓮花。
氣海之中,那朵黑色蓮花黑氣繚繞,共生有十三瓣花瓣,蓮花紮根在星宇之中,妖艷且詭異。
寧辭的眉心也生出與一道那黑色蓮花一般顏色的黑色豎線,能有半指長短。
寧辭不再吸收元氣,他感覺到體內的神氣十分充沛而且朗然洞徹,懸著妖艷黑蓮的氣海從來沒有過的清明澄澈。
他又重新回到化靈境了。
短短一天之內,寧辭從化靈跌到氣和,從氣和又回到化靈,他始終能坐懷不亂,這份定力,可見一斑。
在他看來,只要他的境界還沒一直下跌,變成廢人,他就知道自己的師父就一定有辦法能治好他,畢竟一個化靈境的修者的難題,到了師父這裡還算不了什麼。
如果沒有師父,就算他真的跌成一個廢人,大不了就回家,寧府內的那些深不可測的老傢伙也有辦法讓他再生出一個氣海來。
這位從三歲開始習文,四歲就開始習武,十歲就被家族丟到這深山之中磨練,這個最不像世子的世子,從小就性格堅毅,又常年與山林中的凶獸搏鬥,練就了一身隱忍的本事。
況且寧辭並不太看重境界這個東西,在他看來這只是一個稱謂而已,無大意義,一些用丹藥催成的化靈境修者,徒有一身花架子,真打起來還比不過一些氣和境的武者。
就好比那個水貨氣和境看門人鶴擎,雖說已入氣和境十數年,不還是草包一個。
白衣道人在給寧辭注入元氣的同時,感受到一股力量再一點點的吸收他的元氣,不過他沒有介意。
「這朵黑色蓮花你就留著吧,為師雖然不知道那黑袍人的來歷,但為師可以保證,只要有為師在,那黑袍人不會把你怎麼樣,為師可以告訴你,這是你的機緣,你要好好抓住。」
寧辭的師父觸摸到了黑袍人的所在,白衣道人眯著眼睛望著前方沉聲道,彷彿黑袍人就站在他面前。
藏身一處慢慢恢復生機的黑袍人也感受到了元氣中那股強大的不屬於寧辭的氣息,嘴角微微上揚。
「多謝師父。」寧辭笑嘻嘻地再次拜謝師父,他們師徒二人極少講禮節,主要是師傅不在乎這些東西。
只有在李臨峰和白衣道人跟前,才能感覺到寧辭是一個孩子。
師父一臉得意,開懷大笑連連擺手,示意寧辭趕緊起來。
寧辭被師父拉到跟前陪他下棋,寧辭一邊下棋,一邊聽師父跟他扯東扯西,講他那些自詡不願同那些世俗之人提起的大道理。
寧辭聊天提起白天和龍王朝的種種,師父只回了倆個字。
「該打。」
而後道人哈哈大笑道:「這局,又是為師贏了。」
像他們這種修者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都沒有關係,師徒二人就這樣閑扯了一晚上,你說道人在山上寂寞嗎?你說他寂寞,他自打來到這裡就再沒出過悟道山,你說他不寂寞,每次寧辭來這裡,都能聽他說上一整天。
這些活了漫長歲月的存在,鬼知道他們天天在想什麼,總之高人就是高深莫測就對了。
小世界外,太陽初升,寧辭要回去了,他要看看那些狻猊士兵今天晚上有沒有上當,之後就趕往西山一探究竟,順便見識見識這些個龍朝的人物。
「這西山你是一定要去的,你現在不去,為師晚些也會要你過去,去吧,山上有一樣東西為師需要你幫我拿回來,至於什麼東西,你自會知曉,為師還要在送你一件寶物。」
白衣道人話音剛落,寧辭身後的湖面涌動,一條長著赤金鱗片的鯉魚頂著一尊黑色小鼎躍出水面,師父一抬手,小鼎就飛來他手中。
寧辭接過這黑色小鼎仔細端詳,上面還掛著水滴,這是一尊四足方鼎,小鼎烏黑晶亮,晶瑩剔透,十分精巧,小鼎不知有多少年歲了,外壁上雕刻的圖案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製成的,師父也沒多說。
「這尊小鼎是為師在一個冬夜偶然得之,雖然是一團烏黑,但為師給它起名叫淬雪,你已經再入化靈境,用起來可能會得心應手。」
師父從來都喜歡給周圍的一切胡亂起名字,寧辭初來北山,師父非要叫他寧巧巧,因為二人是碰巧遇到,寧辭又是男子女相,長得十分漂亮,就給他起了個女孩名字。
寧辭死活不答應,被拒絕的道人神情失落,嘆息一聲,訕訕作罷。
「淬雪,好名字好寶貝,原來師父這麼在乎我。」寧辭接過小鼎,笑地很燦爛,吹捧起師父來。
師父伸手敲打他的腦袋,怒道:「你廢話,為師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就和你和你兩師兄三個徒弟,能不在乎嗎?」
原來高人急了也是會罵人的。
「是是。」寧辭不迭點頭,師父總是提起那連兩個寧辭從未見過的師兄,也從不告訴他是誰。
「還有,這黑子你拿著,放到鎮子上,青山鎮自會安然無恙。」師父遞給寧辭一顆黑色棋子。
「多謝師父。」寧辭笑嘻嘻地接過黑子。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道人佯裝不耐煩,下了逐客令。
先前不知道是誰非拉著人家寧辭硬扯了一晚上的大道理,寧辭倒是很有耐心地全聽下去了。
寧辭也不惱,背起雙刀和長弓,只道了一聲我走了,便耍著小鼎離開了。
湖中的那條赤金色的鯉魚與白衣道人心意相通,小嘴沖著他一張一合,像是說了什麼,道人聽了看開懷大笑。
說起這魚,白衣道人的名字淵求漁,也是和魚與有關啊。
淵求漁看著忽然出現在小世界湖對面的黑袍人眯著眼睛笑道:「小印翼軫啊,為師這局棋要與那人分出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