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中見聞
大荒連綿數千里,遠離塵世,放眼望去儘是連綿的山峰和望不到邊的叢林。
山林中猛獸居多,龐大的獸群聚集在一起,無視前方的一切阻礙沿著小溪一路碾壓過來,如同浪潮一般。
一般獸潮出現,不是林中要有災害降臨,就是因為山中那些獸王級別的存在。
可是這次的獸潮規模並不大,並不像是獸王發起的,林子最近也沒有什麼要發生災害的跡象。
一個矯健的黑髮年輕人舉著一根火把,靈活地穿行在叢林之中,朝著獸群奔襲的地方一路趕去,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這些在夜晚本該安靜的野獸們瘋狂逃竄。
他越接近河邊越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威壓,當他到達河邊的一瞬間,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氣伴隨著令人心慌的死氣撲面而來,這種威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心跳也開始加速跳動起來,可他的眼前明明什麼都沒有。
年輕人只能看到遠去的獸群和被踩踏得坑坑窪窪的小溪,可是那種寒冷恐怖的氣息確是真實存在的。
野獸們正是因為這種無形的可怕力量才選擇逃離這裡的,獸王們靠威壓奴役凶獸,所以野獸們對這恐怖的氣息天生比較靈敏畏懼。
黑髮年輕人天生敏銳,對一切事物感知能力都遠超常人,也是感受到了這股無形的寒冷力量。
忽然,河流上游傳來另一股強大的氣息,年輕人立刻熄了火把,一縱身鑽進叢林里躲藏了起來。
呼,年輕人才躲進樹林之中,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從他剛剛站過的地方掠過。那人身上散發著十分強大的的氣息,但有些飄忽不定,像是拚命燃燒但卻要熄滅的火種。
在他身後,緊緊跟著三道身影。
黑袍人猛地停下,伸手擲出三柄短劍,但他似乎受了重傷,擲出的劍也沒什麼威力,被追在後面的三個人輕易躲過。
黑袍人站在才漫過腳腕的溪水之中,呼呼地喘著粗氣,破爛的袍子被血污浸透,他身上有幾個透亮的血洞,鮮血順著黑袍流下,染紅了他腳下本就不急的溪水,他的臉一半被血蓋住,但還可以依稀看得出這也是一個十分俊俏的男子,比剛才的黑髮年輕人還要驚艷幾分。
追他的三道身影也停了下來,為首的是一個背著一對短劍的矮瘦男子,剩下的兩個一個是使長槍的高大男子,另一個是一頭站立行走的鱷魚,他的尾巴不時從斗篷里伸出來。
黑袍人散發的氣息十分可怕,年輕人可以感覺得到如果他沒有受傷,可以輕易捏死眼前的三個人,可是垂死的獅子怎麼敵得過三隻抱團的豺狼呢。
這一切都被躲在林中的黑髮年輕人看得清清楚楚。
「堪。」三個人稱黑袍人為堪,自稱是追捕者。
「這裡可是方圓幾里都荒無人煙,連那些野獸都被你趕得逃走了,怎麼著,你倒是給自己挑了個清靜的墓地。」
三人大笑,面露凶光,各自抽出武器慢慢接近黑袍人。
「從你進入山林,我們就盯上你了,我們追著你跑了大半個山林,被我們三兄弟看上的獵物還沒有能活著離開的,更何況你一個將死之人,我們有的是耐心慢慢和你耗。」握著兩把短劍的矮瘦男子狂妄地笑著,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我們等的就是你力氣耗盡的時候,現在的你徒有虛無的境界,擲出的短劍都鬆軟無力,我看看你還能有什麼花招。」高大男子的臉藏在斗笠之下,聲音很是沙啞難聽。
「老祖交代過我們務必讓你死在這裡,我二哥對寶物的嗅覺是非常靈敏的,我勸你還是不要掙扎了,乖乖交出你身上的東西,我們三兄弟還能考慮給你留個全屍。」直立行走的鱷魚從腰后抽出一柄闊劍,搖著劍柄慢慢逼近黑袍人。
堪強行直起身來,他身後的空中忽然浮起一座黑色城堡,黑色城堡散發著詭異而又祥和的烏光。
黑色城堡的出現讓先前沾沾自喜的三人汗毛炸立,顯然他們是知道這座城堡的來歷的。他們獃滯在原地,死死地盯著那座詭異的堡壘,那個領頭的瘦子打了個冷顫,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恐懼。
黑髮年輕人躲在叢林之中,咽了咽口水,顯然那三人一開始就沒感受到那種恐怖的氣息。
他以為那種可怕的力量是來自於這個被稱作「堪」的男子,但這座黑色城堡的給人的壓力要遠遠超過那個被稱為堪的黑袍人,毫無疑問這座城堡剛才就在這裡了,只是沒有出現。
「死吧。」堪盯著眼前的三個追捕者道。
話音剛落,三口墨色飛劍從城堡之中飛出,直衝三人面門。
「不好!不是說他失去庇護了嗎?」
「上當了!大哥,快跑!」
三人懊悔地大喊著,先前的囂張氣焰全無,如臨大敵,轉頭就跑。
寧辭從他們的眼神之中看到的只剩恐懼,彷佛他們面對的就是死亡。
嗖,一口黑劍直接釘穿了跑得最慢的矮瘦男子,他張著嘴,都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一招擊斃,他的眼裡滿是不甘和恐懼,像一坨軟肉一般摔在地上。
隨後那名高大男子也被腰斬,分成兩半栽倒在地。
大鱷四腳著地,頭也不敢回地往遠處逃竄,最後一柄黑劍即將刺穿他的身體,被他靈巧地一躲,飛劍劃破了他的衣服,在他堅硬的皮膚上划起一道鋥亮的火星子,他的皮膚雖然堅硬,但黑劍劃過的地方還是留下一道血印。
黑劍劃過之後,像是有生命力一樣,竟然轉頭又刺向那頭鱷魚,鱷魚一甩鐵尾,砸開了那口黑劍,緊接著另一口黑劍飛來,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鱷魚張開血盆大口一口銜住這口飛劍,鮮血從它口中噴涌而出,但他還是接下了這口飛劍。
鱷魚吐掉飛劍,剛準備逃走,黑袍男子已經到了他身旁,伸手按住那頭鱷魚的腦袋,轟的一聲,黑色的火焰瞬間吞噬了那條一丈長的鱷魚,黑衣人甩去手上殘餘的黑色火苗,身後的地上留下一片焦黑。
堪從從始至終沒有任何錶情,彷彿這些人的死是註定的,一如他身上的血洞都是不存在一樣。
三個追捕者被殺,三口飛劍飛回黑色城堡之中,一切都安靜了。
本就已是強弩之末的黑袍男子似乎用盡了力氣,突然栽倒在溪流之中,他捂著胸口單手撐地,跪伏在緩緩流動的溪水中,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鮮血被溪水沖走,黑色城堡也漸漸消失在月色之中。
堪跪在地上喘息了好一會,才慢慢站起身來。
黑袍人用袖子擦去下巴的血污,忽然扭頭朝林子這邊看來,不等躲在灌木叢黑髮年輕人反應,他只聽到嗡的一聲,聲音十分沉悶,眼前看到的一切景物彷彿膨脹了一瞬間。
年輕人一驚,他甩了甩頭,那種感覺只有一瞬間就消失了。
等他抬起頭來,黑袍人已經跌跌撞撞地趟著溪水走遠了。
隨著黑袍人的離開,那座詭異的黑色堡壘也消失了,剛才那種令人恐懼的力量不見了,躲在樹林中的年輕人見確實沒有動靜了,才慢慢向河邊靠近。
關於那座黑色的城堡,他從未見過哪本書籍里有過類似這種東西的記載,也從未聽有人提起過這樣一座黑色城堡。
他順著黑袍人離開的方向望去,因為溪水不停沖刷的緣故,黑袍人留下的血跡都不見了,黑袍人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誰知道會他在哪裡上岸,又會去到哪裡,甚至以他的狀態,還能不能活到明天。
年輕人不再理會那個已經在走遠的垂死男子,他貓腰去看散落在小溪旁的三具屍體,死掉的這三個人的實力都在自己之上,皆是被一招斃命,乾淨利索,那座城堡要遠比這三個人更有威脅。
這些人應該都是從大荒之外來的,至少不是來自這大荒深處,
年輕人引著了火把,當即注意到了這三具屍體上的三幅腰牌,他拽下其中一人的腰牌,用手指拭上面的血污,當之眉頭一皺。
「他們怎麼會跑到這來的。」年輕人攥著腰牌喃喃道。
獸群離開后,這片叢林像以前一樣死寂,遠遠看去,在這無盡的夜幕之下,只有一處還散發著柔和的光,若隱若現,那是這片深山之中僅存的一座小鎮。
黑髮年輕人想到可能還會有人追來,便將這塊腰牌收起來,並沒有多停留,轉身舉著火種朝遠處的一座燈火通的小鎮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