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這臭脾氣誰慣的
三年前,顏如歡的父親欠下賭債,她被迫賣身到會所還錢。
可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進去的人這一輩子都沒法洗幹淨了。
那雙油膩的手在她身上遊走,汙言穢語全都是她從來都沒聽過的,那些笑聲直到今天仍然是她噩夢的源頭。
她那時才十八歲,害怕極了。
雜碎了身邊的花瓶,用碎瓷片割破那個人的手,義無反顧的衝進大雨中。
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逃出去,她再也不要過這樣的生活!
那人是鎮上的混混頭子,混出名堂追隨他的人很多。
那個雨夜四周都是他的手下,她害怕到頭腦一片空白,發了瘋的往前跑,可是她已經很久沒吃飯了,身子發軟,腳下踩空猛地撲進泥潭裏。
泥濘的感覺都不及那人油膩的手,她拚了命的撲騰,一遍一遍的喊著救命。
可是沒用,整個小鎮都在沉默,唯有雷聲在回應她。
她絕望的跑,一直往離開小鎮的出口跑。
那些人越來越近,她聽見那個男人在後麵罵罵咧咧,發誓要弄死她。
她以為自己十八歲的年華就要就此了結了,直到——
遠處行來一輛車,如同黑夜一般漆黑的車,也許是那人的同夥。
顏如歡害怕的再也跑不動。
副駕駛座下來一個男人,穿著整齊的西裝,撐開一把黑色的大傘。
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人,也沒見過這個小鎮有人穿戴會如此講究。
那個男人撐著傘轉身朝後走了幾步,然後去開車門,隔著雨簾,她聽見男人恭敬的喚了一聲——
“唐先生。”
唐先生……
“把她帶上車,其他人……”
那是一道清冷的聲音。
車裏的人始終沒有下來,而是那撐傘的男人對從後麵下來的那些同樣穿著黑色西裝的那人做了一個手勢。
“是,江管事。”
她根本來不及看清那些人的動作,才幾下的功夫那群追著她的混混就被打趴下了。
很明顯不是一夥的,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她得救了。
她被帶走,心甘情願的跟著那些人走。
她從小就生活在黑暗裏,十八年,每天都在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曙光。
那個帶給她光明的男人,至此一直被她深深的藏在心底。
休息室的燈光柔和,顏如歡喝掉了手裏的酒,抬眼朝著正在喝茶的唐秋山看過去。
那樣不動聲色,安安靜靜的人,是她心猿意馬難以自持的夢想。
心裏再清楚不過了,這樣的人她本不應該惦記,可是她總想賭一把。
她慢慢的開口:“唐先生,如歡……有句話想說。”
唐秋山拿著茶杯,目光淡淡的朝她看來,似笑非笑的樣子讓人心底有種溫柔的錯覺,他語氣偏輕的說:
“有什麽話就說,你不是遮遮掩掩的人。”
說著他拿著杯蓋將茶水裏的茶葉拂開。
顏如歡低頭看著手裏的酒杯,反光的地方都映出了她眼底的慌張,她抖著手將杯子放回去,鼓足勇氣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如歡想一直陪在唐先生身邊,以女人的身份。”
女人的身份,他的女人。
空氣變得比剛剛還要安靜,顏如歡一雙純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唐秋山。
而唐秋山依然不動聲色的喝茶,就好像沒有聽見顏如歡的話一樣。
微妙的氣氛在漸漸蔓延開。
顏如歡死性子,頭腦發熱的時候什麽都顧不上,她忽然站了起來走到唐秋山麵前,而後慢慢的跪坐在他腿邊。
像是以往的每一次一樣。
“唐先生,我隻想留在你身邊。”
杯蓋落在茶杯上的聲音清脆,顏如歡神經忽然繃緊,觸及到那不動分毫卻讓人倍感壓力的目光,她猛地低下頭。
唐先生,生氣了!
這一刻連頭都不敢抬,隻是看著唐秋山骨節分明好看的手指。
唐秋山終於將視線移了過去,清冷的聲音慢慢的命令道:
“抬頭。”
顏如歡雙眸顫抖的抬頭看上去,唐秋山的手剛剛碰過熱茶杯,比平時要溫暖得多,可是顏如歡呼吸急促到她差點窒息。
“如歡,你要的太多了。”
“唐先生……”
唐秋山的溫暖的指腹離開了茶杯,很快就變得冰涼,那森森的寒意直接貼服在顏如歡的眉眼上,她顫抖得更厲害,卻聽那人說:
“你知道當年那些想留在我身邊的女人都會是什麽下場嗎?”
顏如歡感覺到那指腹下危險的逼近,她吞咽著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回答,唐秋山的手指漸漸的繞到她的後頸,冰冷的聲音在她耳邊說:
“唐莊深處的地下囚牢,廢棄了很多年,你恐怕不知道,在舊時代像唐家那樣的大家族裏的女人是怎麽生存的……
地下囚牢分三等,最裏麵的就是懲罰那些奢求太多的女人。
我隻是叫人帶著她們到裏麵走一圈,雖然隔了年代,那些血跡斑斑倒還存在,她們聰明知道懸崖勒馬。”
顏如歡的身子抖得厲害,臉色都發白了。
唐秋山抬眼看著她被嚇到的樣子,抓著她後頸的手慢慢向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安撫她,可顏如歡顫抖到骨頭都痛了。
唐秋山歎著氣,說:
“知道怕了才好,我說過,喜歡聰明的人,隻有聰明的人才知道什麽是可怕的。
這些話我說過兩次了,事不過三。我向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不懲戒你隻是因為有人曾經為你求過情。
但唐莊的規矩不能破,酒會過後自己去領罰!”
顏如歡的身子猛地軟了下去,身前的人站起來,茶杯碎裂的聲音都喚不回她的清醒。
她憋了好久,眼淚才終於掉下來。
腦海裏全是唐秋山冷血無情的話。
……
會場的燈光暗了一些,音樂悠揚,男男女女在舞池中間翩翩起舞。
隻有唐晚一個人站在角落。
靳南從後麵出來,找了很久才找到她。
唐晚也隻是看了他一眼,而後將目光落在舞池中。
他走到唐晚麵前,耳邊是音樂聲倒也不吵,他稍稍提高了嗓音說:
“少爺怕你一個人無聊,要我陪你說說話,他說再等十分鍾左右就來。”
唐晚輕笑了一聲,哪裏是怕她無聊,八成是怕她跑了吧。
她抬眸看了靳南一眼,抬了抬下巴說:“你叫他放心,我還不至於臨陣脫逃,你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一晚上,她都看見靳南忙前滿後,現在額頭上還在冒汗,這麽忙的人顧著她這個閑人真是大材小用了。
靳南幹笑了兩聲,“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要是逃走了,少爺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唐晚好笑的點點頭。
靳南走後,唐晚從旁邊的服務員那裏拿了一杯果酒,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口齒不清的聲音——
“小美人?”
唐晚沒有回頭,依舊目光淡淡的看著會場正中間跳舞的人們。
男人醉醺醺的看著麵前坐得挺直的女人,那纖細得不盈一握的腰肢,他直想伸手去碰。
奈何他喝了太多酒,連走路都不穩,想要彎身去摸就更是難上加難。
“哎喲——”
他站的不穩身子一斜撲了個空,整個身子都趴在地上,手裏的酒杯也摔碎了。
乒乓的聲音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唐晚垂眸睨了一眼狼狽不堪的男人,收回視線站了起來,可是才走了兩步,那地上的男人猛地抓住她的腳踝。
那油膩膩的感覺直叫她作嘔。
“嘿嘿,還真是滑,啊——”
唐晚抬起另一隻腳狠狠的踹了男人的手,高跟鞋的細跟直接將男人的手戳破了皮。
這時候,又有一個醉酒的男人圍過來,猥瑣的笑道:
“這不是顧大少帶來的女人嗎……嘿嘿,怎麽性子這麽辣啊?顧少不是一向喜歡軟一點的女人嗎?
難不成換口味了,哈哈哈……”
越來越多人朝著這邊看過來,但是沒有一人出麵解圍。
那兩個醉酒的男人是洛城的權貴,雖然比不上顧家,卻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
所以那些人隻敢當旁觀者。
地上的男人爬起來了,酒醒了大半,陰沉著臉,抬手就要朝唐晚臉上甩過去。
“你這個臭婊子!”
卻一個不穩被唐晚的巴掌先招呼了——
“啪——”
這種不幹淨的東西,唐晚不想多糾纏下去,打完之後轉身就走。
可後麵來的那個男人卻伸手將她攔下,將她上下打量了幾眼,壞笑道:
“不錯,顧少的眼光是我們幾個人中最好的,反正他的女人都是一天一換,顧少能給得起的東西,我也能,怎麽樣,跟我幾天,我保證讓你越來越滋潤的,嗯?”
那戴著鑽戒的手慢慢伸過來,明顯是有家室的人。
唐晚冷笑抬手又是一巴掌。
男人捂住被打的臉,剛剛玩世不恭的表情慢慢龜裂,憤怒的瞪著唐晚,揚手罵道:
“媽的!你這女人給你臉不要臉,這臭脾氣誰慣的!”
突然,男人揚起來的手被一隻有力的手掌控住。
江由抓著那隻手,將人往前一甩,撞著另一個人,兩人吃痛的在地上哀嚎。
唐晚愣了一下,忽然她的腰肢就被一直冰涼的大掌扣上,耳邊是那人一貫清冷的聲音,語氣慢慢的說:
“我慣的,怎麽,你們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