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骨肉親情
短短的幾個字震得唐晚渾身一僵。
她看著手機屏幕發呆,腦海是空白的,什麽思緒什麽反應都沒了,直到——
“請讓一下,我媳婦要生孩子了——”
男人攙扶著臉色蒼白的女人,女人腹部高高隆起,連走路都不方便了。
一家人圍著進來,慌亂的幾個人也撞掉了唐晚的手機。
她像是觸電了一樣,猛地回過神來,慌慌忙忙的撿起地上的手機,好在沒有摔壞。
——今天可以安排你們見麵。
唐晚反複的看著這幾個字,心跳的越來越快,快到最後變成了生生的疼,疼的她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終於,可以見麵了嗎?
“姑娘,你怎麽了?”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
旁邊的老婆婆歪著頭看了她一眼,一臉的關心。
唐晚看了看她,垂著淚,搖頭哽咽的說:“我沒事。”
她沒事,她好得很。
走下醫院的階梯,手機又響了,唐晚一看是劇組打來的電話,連忙接了起來。
“唐晚,顏如歡的戲今天下午繼續,你要記得過來。”
唐晚緊緊握著手機,手心裏都是汗。
“今天下午我想請假。”
唐晚在劇組做事兩年了,從來沒有請過假,按理說該是容易請的,但那人卻是為難道:
“你現在是顏如歡的專屬化妝師,你要請假的話,我恐怕不好批,要不你給顏如歡的經紀人打個電話問問。”
掛了電話之後,唐晚給顏如歡的經紀人打了個電話。
顏如歡新的經紀人倒是好說話,唐晚隻說有些私人的問題要解決,對方很爽快就答應了她。
唐晚走得急,差點撞上了迎麵而來的車子。
平日裏淡定的人,今天卻像是丟了魂似的。
……
唐秋山就算是病了也起得早,可今天卻是直到中午才起床,隻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坐在窗台邊。
江由在旁邊伺候著,如今唐秋山的眼睛怕太亮的光,窗簾都被換成了青灰色的,將陽光全都擋在外麵。
沒有光,唐秋山的臉色愈發顯得病態的蒼白,可明明是這樣的情況,卻讓人感覺不出一絲的疲倦。
秦恒一大早過來在門外看了幾次,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
江由接過端進來的藥,走了過去,說:
“唐先生,喝藥了。”
唐秋山接過卻沒立即喝,而是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將碗放在一旁,隨口問了一句:
“最近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江由站在原地垂頭看著那人落在地上的影子,黑黑的一團,聽到問題後不由愣了一下。
自從將唐家的事情交給他處理之後,唐先生幾乎從不過問。
唯獨,最近讓他派人盯著小姐的事情,他會不時的問上兩句。
他微微抬眼看過去,那人盯著窗外的木芙蓉,花開得好,隻是那人眼神無波倒像是一潭死水,連花朵的影子都沒有。
看到他這樣,江由很多話都不敢多說,生怕多說一句就刺激到他。隻是應道:
“沒什麽事,小姐那邊一切正常。”
唐秋山收回了視線,捏著窗簾的手也放開了,青灰色的簾子將陽光又擋了回去,室內頓時又暗了幾分。
觸及到那平淡的目光,江由頂不住壓力慢慢的低下頭,隻聽唐秋山語氣輕緩的說:
“嗯,有什麽事,別瞞著。”
像是有什麽話外音,江由抬眼看了過去,那人的眼神不懂分毫,然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真真假假叫人如霧裏看花。
看了一會兒,也看不出什麽。
他搖了搖頭,說:
“沒事。”
……
唐晚離開醫院後立馬攔了一輛車,車子一路行駛卻是朝著購物廣場而去。
購物廣場外擠著好多人,唐晚下車後直接朝著大廳裏麵走,接著就上了電梯。
而她不知道的是,剛剛搭乘的那輛出租車後卻跟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車廂裏,五指塗著蔻丹的手輕輕搖下了車窗,女人的烈焰紅唇輕輕抿了一下。
“你們都給我盯緊了!”
車裏的幾個男人紛紛答應道:
“是,宋小姐。”
宋欣又朝著廣場裏看了看,如水的眸子映著外麵的隱約噴泉眯了起來。
“派人將廣場的每個出口都看緊了,別讓她從我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她倒是想要看看,唐晚到底在做些什麽!
在泰國的時候,她費盡心思爬上雷之行的床,可她知道想要離開泰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唐秋山的人將她丟在那裏,也一定有人監視著她,想要逃走,連那一關都逃不過。
所以,她殺死了一個和她一樣要接待的女人,製造了一場火災,將女人偽造成自己。
一招金蟬脫殼,她才順利從那些人的眼皮底下逃走。
所有支撐她的力量,就是回國殺了唐晚。
五年前,唐晚隻是丟了一個孩子而已,就要她遭受那麽殘忍的對待,她要讓唐晚一點一點的還給她!
然而雷之行對她懲罰後也限製了她的很多權力,很多事情她現在隻能幹瞪眼。
就在昨晚,雷之行不知道應了誰的邀請,一整晚都不在城南碼頭。
船艙的包廂隻有她能隨意進入。
她坐在沙發上,兩眼卻是一直盯著沙發旁邊那張舊式的櫃子。
那是雷之行藏秘密的地方,裏麵有很多暗格,她靠近櫃子,鬼使神差的打開了一個抽屜,卻讓她看見了唐晚簽下的欠條。
原來,她真的在三年前欠了雷之行錢,而是那筆錢的數目還不小。
唐晚當年拿著那筆錢到底做什麽?
而且,通過她的調查,唐晚這幾年都在努力的賺錢,什麽髒活累活她都幹過。
一個女人,一個單身的女人,何苦這麽為難自己?
所以,她要調查,要深入調查唐晚,才能更好的對付她!
她越想,心底的火氣就越大,隻覺得嘴角被撕裂的口子越來越痛。
從包裏拿出鏡子,蔥白的手指輕輕的觸碰嘴角的傷口。
“呲——”
才一碰就痛得她齜牙咧嘴。
握著鏡子的手在顫抖,強烈的恥辱感從她的心底一直爬到眼睛,她的雙眸像是淬了毒一樣的緊緊盯著鏡子裏自己嘴角的傷口。
昨天,大黃牙將她折磨了幾次之後才將她手腕和腳踝的鎖鏈打開,然而,昨晚又強行對她施暴,用的依然是白天時威脅她的話。
這男人的欲.望隻會像溝壑一般難填,她一定要想辦法除掉他,永絕後患!
今天是周末,廣場外的人越來越多。
宋欣又再叮囑了一遍要他們將每個入口都盯緊。
然而,這一等一直從下午等到了傍晚,商場的各個入口外都有宋欣的人守著,卻沒有一個人等到唐晚。
後來,宋欣實在坐不住,又派了一些人到商場裏搜尋。
還是一無所獲!
宋欣氣急敗壞的將手裏的鏡子砸了出去。
“哐”的一聲,鏡子摔成了好幾個碎片,每一片都映著宋欣猙獰的麵容。
“不是叫你們都看緊了嗎,都是怎麽看的!”
男人畏畏縮縮的不敢抬頭,期期艾艾的回答:
“我們都看緊了,可就是沒看見那個女人,這裏的每個入口都有我們的弟兄,不可能給她逃走的。”
宋欣冷斥道:“不可能逃走……那人呢!”
被宋欣的吼聲嚇得後退一步,男人低著頭,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唐晚能從哪裏離開,像是想起了什麽,恍然大悟道:
“除了地下車庫!”
……
唐晚在地下車庫裏攔了一輛車,一路上一直朝著遠離市中心的一家醫院開去。
醫院裏也有不少的人。
她下了車之後,熟門熟路的去了醫院的特殊隔離區。
走到醫生辦公室外,她抬手敲了敲門。
正在處理事情的是位年輕的男醫生。
他一看是唐晚,立馬停下了手裏的事情,兩人像是十分熟絡。
“唐晚,你來了。”
唐晚也不坐下,就站在門口,激動的連聲音都顫抖了。
“趙醫生,你說我今天可以見他。”
看著那人說話時連眼眶都紅了,趙醫生連忙站了起來,領著她朝著旁邊的處理室過去。
經過幾次嚴格的消毒之後,唐晚換上了特製的衣服,全身上下之後眼睛鼻子和嘴巴是露在外麵的,其他地方全都包裹的嚴嚴實實。
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能放過。
而後,唐晚被帶到一間寫著“無菌隔離間”的門外,護士又給她遞了一個口罩,叮囑道:
“可別再像上次那樣隨意摘下了,他經不起幾次折騰。”
唐晚剛想要落淚,卻想起了什麽,連忙收住眼淚將口罩帶上。
門被打開了,裏麵很溫暖。
房間裏除了分布在四周冰冷的檢測儀器,就隻剩下白色,沒有其他的色彩。
中間擺了一張病床。
整個房間裏唯一的生機就是那個坐在床上數數的小男孩。
隻是孩子的鼻子間插了一根氧氣管。
孩子看著不大,不知道是身體不好的緣故還是因為本身就小,看著也才四歲不到的樣子。
臉色蒼白,倒是那如墨的眉眼看上去多了幾分與眾不同。
唐晚忍著眼淚,看了他幾眼後又怕被他發現,背過身子,仰著頭想起醫生和護士的叮囑,就是不讓眼淚落下。
極力的克製讓她心痛得差點昏厥過去,她慢慢轉過身,單手撐在牆上,過了好久才顫抖著聲音喚了一聲:
“唐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