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公交車站到小區最近的一條路,但因為路況不好,平常很少會有人往這裏經過。
唐晚之前在其他路上遇到過搭訕騷擾的地痞流氓,不堪其擾後來才走了這條路。
黑漆漆的一片,她也不怕,遇到的人是人,鬼是鬼,她也不在乎。
從前倒是遇到過人,沒想到今夜真的遇見鬼了。
馮琳壯著膽卻不敢找自己的哥哥要人,唐家規矩繁多,借人出去都十分嚴格。
她咽不下那口氣,消息一放出去,傭金誘人用不了多久就吸引了不少道上的人。
那些從刺眼的車燈走過來的人都是嚐過血的,刀尖上討生活染了一身的戾氣。
唐晚見識過城南碼頭雷之行的手下,那一個個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了,殺人都不帶見血。
那些隱在黑暗的影子,為了錢財什麽都敢做出來。
前後左右少說也有十來個人,嘴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葷話,亂七八糟的聲音傳進唐晚的耳朵裏。
她聽著頭疼,目光也愈發清冷。
她盯著他們,餘光裏那些人也湧了上來,這一下子連後退的機會都沒有。
背在肩膀上的包滑了下來,在那些人衝上來之前,她快速的將肩帶纏繞在手臂上。
越來越近,一張張猙獰的麵孔,明明之前毫無關聯的人,卻因為一筆錢財就要置她於死地。
唐晚弓著腿,前腳一轉一個側踢就將最靠近的那人踹得後退了兩步,連著身後的好幾個人都倒了下去。
“哎喲,你這臭娘們!”
那幾個人往後倒,其他人也都愣怔了,顯然是沒有想到唐晚兩下子的功夫居然能將他們撂倒。
人群中的嘈雜聲卻被那個靠在車頭的女人打斷了——
“蠢貨,都一起上不會嗎!”
十來個人全都上來,一開始唐晚還能應付,可是那些人連死都不怕,都是發了狠的對付她。
寡不敵眾,最終,唐晚雙手被人按壓在背後。
她胃裏頓時翻江倒海,一陣陣的惡心讓她更加頭疼。
她掙紮著,抬眼盯著那個冷笑的女人。
馮琳還在煙霧之後,江邊的風大,吹著煙霧什麽形狀都有。
她擰著一張臉逆著車燈的光,她慢慢的走過來,在那群朝四麵八方過來的豺狼虎豹的簇擁下,嘴角的笑意越來越猖狂。
她為了得到顏如歡經紀人這個頭銜花了很大的功夫和代價,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人比她付出的更多,當然也沒有比她得到的更多。
唐先生對這些收益不在意,也沒有叫人盤查,油水自然就往她兜裏流。
那一筆筆算不清的賬都沉澱了下來,時間久了,可是誰都沒忘,但唐先生不提,誰也不敢主動詢問。
坐擁金山的感覺好比古代君王坐擁江山,走上那一步之後,誰還願意下來?
這個唐晚去了度假山莊都能安然無恙的出來,想必一定是見到了唐先生。
唐先生不懲罰她,隻能說明——
唐先生對她起了興趣。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顏如歡在唐先生眼裏的重要性一定就大不如前。
她的搖錢樹,可千萬不能倒下!
那些人已經將唐晚圍堵在中間,隻差一點就將她纖弱的身軀淹沒。
馮琳走過來,那些人就讓開了一條道。。
細細窄窄一人寬的道上兩個女人穿著一黑一白的衣服。
白衣女人淡然冷漠,黑衣女人眼露凶光。
馮琳湊近唐晚,搖著頭很是惋惜的說:
“怎麽,不是很有能耐麽,打不動了?”
唐晚被人押著手,不能直視馮琳,卻是抬著下巴瞪著她,眼底的清冷在一寸寸凝結。
“打你還不容易嗎?”
馮琳低低的笑著,而後笑聲越來越大,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抬手就朝著唐晚的臉上抽去。
然而原先還被人押著手的唐晚,猛地一扭身躲開那隻打過來的手,順勢手腕扭動,將手從那人手裏抽了出來。
馮琳還想再打過來,她卻一把扼住那隻手,反手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啪!”
反正這人叫了這麽多人來,是鐵了心的不會饒過她!
唐晚這二十幾年也從來沒有學過服軟,唯獨當年在孩子的事情上,她一次次的乞求,可是沒用。
想要置你於死地的人,永遠都不會因為兩句服軟的話而放過你。
更何況,像馮琳這樣渾身是刺的女人。
旁邊的人全都湧了上來,押著唐晚不讓她動。
這一巴掌激怒了馮琳,她氣的連還手都不記得,盯著被人死死押著手的唐晚。
等到臉頰火辣辣的疼的時候,她堵著一口氣,才揚手抽了過去。
唐晚被她打的臉偏向一邊,女人手裏的戒指剛好刮到她的嘴角,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化開。
她低頭唾了一口,抬眼目光依舊清冷的瞪著馮琳。
又是那個眼神……
馮琳的心莫名的慌張起來,借著身邊那麽多人的底氣,尖著聲音指揮。
“把她給我綁起來!”
唐晚的雙眼被人蒙上,嘴裏也塞了一團棉布。
雙手被人綁在身後,推搡著她朝前走,她不知道那些人要帶她去哪裏。
隻覺得耳邊的風越來越大,腳底像是踩著碎的沙石,嘎吱的聲音很清晰。
馮琳的聲音被風吹得很散——
“把她給我按下去,看我今天不給她一點教訓!”
是水!
冰冷窒息的感覺頓時席卷而來,嘴巴閉不上,那些水全都衝進鼻子裏,順著棉布擠進她的口中。
唐晚掙紮,用盡所有的力氣,撲打的水花越來越高。
鼻子被水壓擠得又疼又脹。
死亡的氣息越來越近,唐晚掙紮的腦袋被人死死按著,被押在身後的雙手十指卷曲,抽筋的疼。
撲騰起來的水花越來越小……
終於,那渾身癱軟的人被人抓了起來,帶起了江邊的水,流了一地。
眼睛還綁著黑紗,唐晚目不能視,嘴裏塞著一團棉布因為浸了水的緣故,死死的抵在她咽喉,連著鼻子的疼痛逼得她眼睛泛酸。
她偏偏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不知道馮琳在什麽方向嘲笑。
“唐晚,這是你第一次在化妝間阻止我打羅雲,這口氣,我可得討回來!”
馮琳盯著那兩個人,“再按!”
“唔——”
那些人將她死死的按在水下,她跪在地上,膝蓋都被磨破了。
起初她還有力氣掙紮,到了後麵意識越來越模糊……
原本堵在口中的棉布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水衝走了。
唐晚被人拉起來,水花從頭頂一直往下堵住了呼吸,空氣大量湧入時,她一時緩不過氣來——
“咳咳咳——”
馮琳看著狼狽的女人,笑的愈發得意。
“這是你不聽話,試圖阻礙我的財路!也算是我替唐先生教訓一下你這個不長眼的女人!”
她嗯了一聲,叫旁邊的人將蒙住唐晚眼睛的黑紗拆開。
江邊昏暗的景象頓時落入唐晚的眼底。
“唐晚,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麽嗎……落水狗,這個樣子可真是狼狽又可憐啊……”
她看著身側那些直勾勾的眼睛,視線落在濕漉漉的唐晚身上,頭發濕透了黏在臉頰上,本來就白皙的臉更是白的耀眼。
“別看你平時總是超凡脫俗,冰清玉潔的樣子,可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真是……!”
說著,她輕挑了眉朝身邊那些男人看了一眼。
那些男人不懷好意的笑聲讓唐晚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尤其是站在她身側剛剛將她按入江水的人。
她咬著牙,死死的瞪著馮琳。
在那些人看不見的地方,手指悄無聲息的反抓著綁在手腕上的繩子,她不慌不忙,心裏想著全都是一定要逃離這個地方。
馮琳掏出手機,在娛樂圈這幾年,她什麽把戲沒有見過,能控製一個女人讓她好好聽話的辦法隻有一個。
她輕輕點了一下屏幕,對身邊的人挑著聲音命令:
“讓我照幾張相片,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不老實,還敢不敢去引誘唐先生!”
那些人早等著這一刻。
馮琳的話像是獵場裏的哨聲,他們就像是餓狼撲食一樣的撲向唐晚。
近在咫尺的那隻手就快要觸碰到她的領子,她一個側身躲開,重獲自由的手掙開繩子,趁那人不備,抬手就是一個巴掌抽了過去。
那些人越來越近,她將那人往他們方向狠狠的推過去。
她奮力朝前跑,身後那些人的怒罵聲還有耳邊呼嘯的風聲都不及那道劃破天際的槍聲!
唐晚渾身一僵,臉色蒼白。
馮琳舉著槍,在她身後大喊:
“跑啊!看是你的腿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那冷冰冰的槍口就對準唐晚的太陽穴位置,馮琳扣動扳機的聲音就在她耳邊。
“唐晚,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和我對著幹!這就是忤逆唐家人的下場,我希望你好好記住!”
她冷哼一聲指著那些人,狠厲道:
“快給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