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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三司與開封府的恩怨情仇!(來了!

  第148章 三司與開封府的恩怨情仇!(來了!) 

  章衡想了想道:「內藏庫那邊能不能借?」 

  丁守恭雙手一攤道:「我們說得便是內藏庫。」 

  章衡訝異道:「不能夠啊,為什麼不借呢,咱們不給利息嗎,我記得內藏庫可是有借貸這項業務的啊,哪有人有錢不掙的啊。」 

  丁守恭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道:「您有所不知,之前內藏庫其實是借的,而且利息也低,但上任三司使後來賴賬了,借的時候好話說盡,但到還錢的時候卻說內藏庫、三司都是朝廷機構,哪裡有朝廷需要用錢的時候,還得找內藏庫借,這不是笑話么,然後三司使還向官家提議說將內藏庫收歸三司。」 

  章衡:「……」 

  這不僅是想賴賬,還想把人家吃飯的鍋給端了,怪不得人家不想借了。 

  「後來呢?」 

  章衡問道。 

  丁守恭道:「後來官家出面,讓三司將錢給換了,但三司這邊愣是扣了利息不給,所以今年是如何也借不到了。」 

  章衡:「……」 

  這是徹底把後路也給斷了。 

  章衡想了想道:「開封府那邊能不能借點,開封府的煤場生意可是好得很,一年掙個幾百萬貫也是尋常……」 

  「章判官,這條路也行不通。」 

  丁守恭道。 

  章衡笑道:「這就未必了,現在的開封知府可是我岳丈,還有,開封府煤場還是我給籌辦起來的,我去不得給我幾分薄面才行?」 

  丁守恭一臉的便秘:「章判官,按理來說是可以的,但現在不是按理的時候,因為咱們三司將人家開封府也給得罪了。」 

  章衡:「……」 

  章衡小心翼翼問道:「之前開封府請求修府衙,咱們三司不給錢?」 

  丁守恭一拍大腿道:「若是這等小事,又算得了什麼,汴京所有衙門,誰不曾在三司受過這等氣,都知道三司沒有錢,臉色還難看的嘛,關鍵不在這裡,主要是咱們三司與開封府可是狠狠干過架的,雙方恩怨深著呢!」 

  章衡:「……」 

  「說說。」 

  丁守恭趕緊將事情娓娓道來。 

  事情發生在慶曆三年間,其實一開始只是一件小到不值一提的事情。 

  陳留南鎮五丈河上有一座土橋,慶曆三年,右侍禁李舜舉向朝廷奏請,建議將此土橋遷移至原西邊舊橋處,以消除舟船傾覆之隱患,於是開封府差開封縣主簿楊文仲與陳留知縣杜術前往勘察。 

  經實地調查后,楊文仲和杜術同意按李舜舉的奏請實施移橋方案。兩個下屬如此奏報,當時開封府的主官,權知開封府的吳育即同意移橋,並且開始行動。 

  有個叫盧士倫的本地土豪,在橋下有邸舍店鋪,如果開封府移橋的話,就會毀了他的房屋,不管賠償與否,好生意自然是沒有了,所以他很不希望拆橋。 

  都官員外郎王溟先前擔任陳留縣稅監時,曾以低價租借盧士倫的邸舍,由此兩人關係不錯。 

  王溟認為移橋於公無益,且橋柱並沒有損壞來往的船隻。 

  當時的理財部門三司長官三司使王堯臣對戶部判官慎鉞說:「自打土橋從原來的位置到移陳留橋,剛剛過了三十年,如今突然又要移回去」,他認為這屬於浪費錢財的行為。於是請求朝廷差官實地勘察。 

  王溟與王堯臣同是天聖五年榜進士,然而權知開封府的吳育同樣是天聖五年進士榜。 

  三司陳榮古勘察過後,勘查后發現來往損壞的舟船共五十五艘,損壞的原因主要是因風浪大而自相碰撞所致,其中只有五艘船是因橋致損的。原先移橋的理由與事實不符。為此陳榮古提出在原先的舊橋西邊拓岸五十步,以分水勢,減輕因水流湍急給船隻帶來的危害,建議罷移橋之舉。 

  然而此時開封府已經把橋給移了。且此時開封府的主官吳育不同意三司的判斷,兩個部門爭執不下,要求朝廷解決矛盾。 

  見此情況,趙禎特差監察御史王礪前往調查定奪。此王礪是開封府主官吳育的門生。 

  王礪認為移橋到以前的舊址更為妥當,並報告說三司所言橋下有官私房屋,拆遷不便並不屬實,實際橋下只有盧士倫的邸舍而無官屋,並指出其中恐另有私情,稱「王堯臣與豪民有情弊」。根據王礪的奏報,戶部判官慎鉞有刺探他調查行動的行為。 

  事涉三司使,趙禎另派工部郎中呂覺審查此事,查明王堯臣並不存在勾結大戶受賄的行為,慎鉞曾派人往王礪處刺探消息,被王礪抓獲,而陳榮古在勘查橋樑后隱瞞了慶曆二年有船觸橋柱破損的事實。 

  慶曆四年四月十一日,經大理寺和審刑院審判、複核,對此件案子作出如下判決:權三司使王堯臣罰銅七斤。此外,權戶部副使郭勸,知陳留縣杜術、開封縣主簿楊文仲、陳留等縣催綱、右侍禁李舜舉,並罰銅六斤,皆以公罪坐之。 

  戶部判官慎鉞罰銅七斤,提點在京倉草場陳榮古罰銅十斤,都官員外郎王溟追一官,衛尉寺丞盧士倫追一官,仍罰銅十斤:並以私罪坐之。 

  此時任參知政事的范仲淹認為王堯臣為天子近臣,不當受法吏審訊侮辱。他要求趙禎撤銷給王堯臣定的罪名。范仲淹還認為都官員外郎王溟也無過錯,對王溟判以「追官勒停」,並不公正,建議「與罰銅、監當」。 

  范仲淹認為對於陳榮古、慎鉞兩人的行為,適用刑罰不當,要求將這些人改作公罪處理。對前往調查定奪案子的監察御史王礪,認為其誣告三司主官,有違台諫之責, 

  時任台諫官的歐陽修也認為王堯臣與吳育本是為公事爭執,並無私人矛盾,王礪誣告大臣居心險惡,有意圖勾連朋黨的嫌疑。 

  免去了王溟追官的處罰,改為罰銅二十斤,陳榮古以及慎鉞皆改從公罪處罰,其他人仍依大理寺和審刑院的審判意見處罰。所謂「公罪」,「謂緣公事致罪而無私曲者。 

  盧士倫因涉及個人利益,在案件中摻雜了「私曲」,扮演了不光彩角色,故以私罪論處,受到的懲處最重,丟了一官,並罰銅十斤。 

  王礪被則罷去監察御史之職,降授太常博士、通判鄧州。 

  「……事情大約便是這麼一個事情,最後誰也討不了好去,此事之後,咱們三司與開封府的仇算是結下了,想要借錢,大約也難,雖說現在的開封知府是您的岳丈,但他要借錢出來給咱們三司,也得考慮開封府其他人的觀感……」 

  丁守恭道。 

  章衡低聲問道:「所以,咱們借錢不還的也是上任三司使王堯臣?」 

  丁守恭一臉的無奈點頭。 

  章衡頓時無語,這王堯臣是幹啥啥不行,得罪人第一名啊! 

  章衡想了想道:「現在情況這麼窘迫,你們沒有去找王相公?」 

  王相公便是此時的三司使王拱辰。 

  丁守恭苦笑道:「要找也是您去,我們這些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人物,這不得等您來做主么?」 

  章衡:「……」 

  章衡感覺一輩子的無語都不如今日的多。 

  沒辦法,只能找王拱辰去了。 

  王拱辰看到章衡,倒是還有笑容:「居正來了?」 

  他們也算是熟人,之前曾公亮收章衡為徒的時候,還請了王拱辰一起見證過,所以雙方是見過面的。 

  章衡將度支司的事情說了說,問道:「現在度支司的確是沒有錢了,下官行請問一下您,我們該如何是好?」 

  王拱辰聞言眉頭皺起道:「情況是這麼一個情況,但該當如何,還得是你去想辦法,我這邊也是沒有辦法可想了。」 

  王拱辰甚至都沒有推脫,而是直接說自己沒有辦法,言外之意便是這個事情需得章衡這個度支司主官去想辦法。 

  章衡無奈,只能告辭回到度支司。 

  回到度支司,丁守恭等人又簇擁過來,眼巴巴的看著章衡。 

  章衡揮手趕人:「先回去幹活吧,我再想想。」 

  眾人無奈退去。 

  丁守恭回到了自己的公廨里,然後看到糧料案的孔目官在自己公廨的門口鬼鬼祟祟的探頭探腦,冷哼了一聲道:「季輝,鬼鬼祟祟的作甚,有事情進來說。」 

  季輝趕緊溜進來,討好道:「丁主事,下官給您請安來了。」 

  丁守恭呵呵一笑:「你給我請什麼安。」 

  季輝唉聲嘆氣道:「丁主事,您看這事兒難啊,還想著新來的主官是個能夠扛事兒的,但來這麼一個小年輕,怕也是扛不了什麼事情,再過一個月,我另一條腿也要被打折了,這可怎麼辦啊!」 

  丁守恭呵呵一笑:「誹謗上官,我看伱這孔目官是不想幹了是么?」 

  季輝連連擺手:「哪裡哪裡,我怎麼敢,不過丁主事啊,這事兒您可不能置身事外啊,這事情終究還是得解決的,否則到時候我就將事情往您這邊推,我的腿保不住,但您的腿也未必就能夠保得住。」 

  丁守恭呵呵一笑:「好啊,你就往我這推,看看會不會有人過來將我的腿給打斷。」 

  季輝頓時傻眼了,哭喪著臉道:「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下官再怎麼混不吝,也不敢往您身上推啊,哈哈,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他眼珠子一轉:「……丁主事,我就想問問您,您覺得咱們這新來的判官,他能夠借來錢么?」 

  丁守恭想了想嘆息道:「難!這眼下的局面,就算是宰相來了,恐怕也要傻眼,現在唯一能夠拿出來錢的,只有內藏庫與開封府,但這倆都被咱們給得罪光了,別說是章判官,就算是計相去借也是借不回來的,除非陛下發話才行,但就這事兒,還得找陛下,那要這判官有何用?」 

  季輝聞言頓時要哭出來了:「所以您的意思是,咱們的章判官難道要拖著,等拖過了年,等地方的賦稅交上來,再去給這些錢?」 

  丁守恭呵呵一笑:「通常不是用這法子么,換誰來都是這麼處理的。」 

  季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得涕淚俱下,摸著自己完好的一條腿哭道:「慘啊!慘啊!這條腿是真的保不住了,保不住了啊!啊!!!」 

  哭聲太過於凄切,附近的孔目官過來伸出腦袋來看了一下,發現是季輝,趕緊又將腦袋給縮回去,低聲道:「慘啊,真是慘啊!估計他又得養傷一年半載了,唉。」 

  凄切的哭聲傳到章衡哪裡去,章衡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出來看了一下,發現是糧料案的孔目官季輝在哭嚎,便過來問了一下,丁守恭將事情給說了,章衡笑道:「你著什麼急,真搞不來錢,我允許你回家躲著。」 

  丁守恭頓時急了:「章判官,這萬萬使不得啊,他在這裡頂著,那些丘八會沖他去,他要是跑了,咱們有一個算一個,誰也跑不了,他腿斷了不要緊,您的腿要是斷了,可是要影響前程的!」 

  季輝趕緊抬起頭來與章衡道:「章判官,此事您儘力即可,小人是吃這碗飯的,不能逃的,小人也不是在哭慘,只是想起來心裡覺得難受罷了,這是我的責任,不能逃的,斷了我一條腿,就能夠將事情拖一拖,這是所有孔目官都會做的事情,沒有誰會逃的。」 

  章衡頓時肅然起敬:「季孔目真是條硬漢,令人肅然起敬啊!」 

  季輝聞言又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怕疼啊,我怕疼啊!」 

  章衡:「……」 

  章衡問丁守恭道:「怎麼其他的孔目官好像不是很著急?」 

  丁守恭嘆氣道:「哪有不著急的,他們那邊的大約也不會上門來打斷他們的腿,但終究也是極麻煩的事情。 

  若是真鬧起來,鬧到官家哪裡去,到時候為了平息眾怒,陛下可能會拿他們出來平息眾怒,一頓板子下去,跟斷腿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只是那樣畢竟有輕重,但那些丘八出手沒有輕重,誰知道是腿斷還是腰斷。」 

  章衡只能安慰了一番季輝,季輝則像是一隻知道了年關將近的豬一般,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章衡嘆氣下班。 

  這一天天鬧的,這才是第一天上班,就遇到這種事情,也真是晦氣。 

  「要不,回去找官家辭職算了,這活也幹不了啊!」 

  這種想法也就是想想罷了。 

  章衡直奔曾府,曾公亮聽了章衡描述,點點頭道:「老夫很同情,但這錢不能借。」 

  章衡聞言急道:「怎麼不能借呢,就是挪用兩個月而已,三司就是三司,王堯臣乾的事情,與我何干? 

  開封府的煤場生意可是我搗鼓起來的,您又是我岳父,這事情一碼歸一碼啊,怎麼就不能借了!」 

  曾公亮搖頭道:「三司與開封府的積怨可不是從王堯臣開始的,可以說,從大宋立國開始,這兩個衙門便不斷有恩怨。 

  開封府管天管地,三司管一切,這能不產生矛盾么,歷屆開封知府與三司使,都不是很對付的,到了下面的人,更是處處別苗頭。 

  陳留橋的事情那算是事情嘛,還不是因為兩個衙門在別苗頭的緣故,什麼朋黨不朋黨的,那都是扯淡! 

  吳育那幾人都是天聖五年的進士,如果真是朋黨,就該是他們糾結起來,根本不會有什麼矛盾,就是因為不是朋黨,才搞出來那麼多的事情來。 

  陳留橋什麼情況?改移還是不該移,這個說不清楚的,但開封府與三司在這個事情上較勁可是許多年了。 

  姚仲孫做三司使時,陳留知縣杜衍請求遷移,姚仲孫沒同意; 

  王拱辰做開封知府時,杜衍又去向他建議遷橋,王拱辰也沒答應; 

  之後開封府換成吳育了,杜衍就叫催綱李舜舉出面遷橋,那三司能同意么? 

  所以,明白了吧,這不是你跟我翁婿的關係,也不是你與開封府曾經的關係,現在你是三司的人了,這點舊情也不用再提了。 

  你若是私人去開封府,那麼開封府的人肯定會對你不錯,但若是想要拿這點舊情去談三司的公事,我勸你不要去。」 

  章衡氣結:「這大宋朝的事情便是壞在這種無謂的爭鬥上!」 

  曾公亮撇嘴,但是同意章衡的說法:「你說得對。」 

  章衡:「……」 

  「既然對,那為什麼不改?」章衡道。 

  曾公亮苦笑道:「積重難返啊,開封府裡面幾千人,三司裡面也幾千人,你能夠一一說服他們不要再意氣之爭?」 

  章衡有些不甘心:「那就是無解了?」 

  曾公亮點頭道:「反正我是看不到有和解的希望。」 

  章衡無奈,只能回家了。 

  回到家,與曾幼薇說起此事,曾幼薇心疼章衡,便道:「要不,從臨安商行這邊拆借?」 

  章衡無奈道:「哪裡有找私人拆借的,這傳出去不好,容易吃官司,我想辦法找內藏庫那邊商量一下吧。」 

  曾幼薇也無奈:「也只好如此了,算了,先別管這麼多了,先吃飯吧。」 

  章衡嘆了口氣,只能聽曾幼薇的,只是吃起飯來也是味如嚼蠟,一邊吃著一邊想著事情。 

  「這真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啊!」 

  章衡腦殼疼。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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