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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誣陷、瓜分、內應

  「等等,」楊國忠突然打斷了吉溫的話語,慢條斯理地說道:「李嗣業的事情不急著處理,我這裡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吉溫雙手貫在袖中垂目說:「還請右相示下。」

  楊國忠挑眉看著吉溫:「李林甫一死,滿朝文武還都挺惦記他的,聖人也很念舊情,追贈了太尉和揚州大都督。可你說說看,以他之前乾的那些事兒,誣陷忠良,殺害大臣,他有這個資格獲得這樣的殊榮嗎?」

  吉溫一愣,只好順著楊國忠的話往下講:「這不用說,自然沒有。」

  「本相現在就要撥亂反正,還人間一個真相,還天下一個清明,還受害者一個公道。把他的罪過重新揭開,讓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得到寬慰。」

  吉溫內心感覺十分可笑,當初李林甫害韋堅和皇甫惟明的時候你不是幫凶嗎?構陷太子岳父杜有鄰的時候你沒有出力嗎?誣陷裴寬和楊慎矜的時候,你不是喊的最凶嗎?現在反而以正義自居要撥亂反正了?

  他內心越是不齒,臉上越是不動聲色:「不知右相如何為李林甫定罪,就說他誣陷忠良?大興冤獄?」

  誰知楊國忠鼻孔中嘲諷地哼了一聲:「這算什麼罪過?聖人還在乎這些死人冤不冤?」

  吉溫故作糊塗:「吉溫不懂,還請右相教我。」

  楊國忠這下來了精神,對左右給他按摩的女子們揮揮手:「都退下。」

  侍女們扭動著腰肢婀娜退去,他把雙盤在坐在胡床上,擼起袖子說道:「突厥阿布思歸降,是李林甫一力促成,他遙領朔方節度使期間,阿布思是節度副使,去歲阿布思反叛大唐,他肯定也脫不了干係。現在他是個死人,自然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那麼我就向聖人揭露,他其實參與了阿布思的叛變,而且與其約為父子企圖謀反!」

  吉溫聽了暗暗心驚,這楊國忠是繼承了李林甫的傳統手藝啊,誣陷他人玩得是一個溜,直接就以造反論之。

  「當然,」楊國忠聳起肩膀得意地笑道:「僅靠我一面之詞,是無法取信聖人。你吉溫曾經擔任河東節度副使,與安大夫關係不錯,可否為我代為傳話。我聽說安大夫招攬了一批阿布思的部眾,你讓他把這些人送來長安,在聖人面前作證,便能坐實李林甫勾結阿布思背叛的罪證。」

  其實阿布思為何歸順后復叛,他們心知肚明,不正是因為安祿山覬覦其麾下的精銳騎兵,被偷羊賊給逼反了嗎?現如今阿部思部遭到回紇與安祿山的兩面夾擊,他麾下的諸多部眾,都落到了安祿山的手上,從而加強了對方造反的本錢。

  吉溫已經無話可說,只好叉手應道:「屬下這就回去向安大夫傳信。」

  ……

  武威城涼州都督府邸議事廳,李嗣業盤膝坐在案幾前,下方坐著程千里和田珍、李光弼。

  段秀實從北庭派來了信使,此刻就在廳中站著。

  李嗣業把信使呈送上來的信件在手中抻開,細細瀏覽了一遍,拍到案几上,嘴角中滲出一絲冷笑說:「安大夫可真會玩兒,把阿布思給逼反,再派兵追擊奪取他的部眾,以壯大自己的實力。」

  程千里坐在一旁說道:「阿布思部叛歸草原,被回紇擊敗,又遭到河東軍追擊,如今已如喪家之犬。實在是讓人寒心啊。」

  李光弼端坐在羊氈上,身體挺得筆直目不斜視,雖然有話想說,但保持拘謹不主動開口。

  李嗣業問他:「光弼,你怎麼看?」

  「嗯,阿布思如今是一塊等待宰割的肥肉,由於他被迫叛唐,回紇、東葛邏祿和拔密悉沒有一股勢力敢收留他,只敢如像豺狼一般尾隨攻擊,企圖瓜分他的部眾。」

  李嗣業點頭道:「沒錯,他就是一塊肥肉,與其讓這些人吞掉,不如划拉到我們的碗里來。如今他準備東投葛邏祿,我欲使北庭留後段秀實發布告文書到東葛邏祿各部,警告他們不得收留阿布思,然後派一支偏師將阿布思截留至北庭範圍內,然後再做打算。「

  坐在下方的三人叉手稱:「善。」

  李嗣業對站在堂下的信使吩咐:「你先在城中驛館留宿,明日來都督府取公文。」

  「喏。」

  信使叉手告退之後,門外又有衛士進來稟報:「北庭瀚海軍行官曹安定在門外等候通傳。」

  「把他叫進來。」

  眾人在廳中朝外望去,只見一個頭戴尖頂帽,身穿交領胡袍的瘦小漢子跨進門檻,低頭朝著李嗣業叉手:「卑職曹安定拜見英國公。」

  「抬起頭來。」

  曹安定慢慢抬起頭,露出一張和氣的圓臉,他面對威嚴直視的李嗣業,倒也不算太露怯,只是這張臉盤,看起來就顯得有些滑稽。

  李嗣業對這樣的相貌不算陌生,因為有點接近喜聞樂見的王剛版和珅形象,雙眼靈光的樣子就更像了。看了這張臉之後,他也明白段秀實為何要舉薦他到長安去掌管進奏院。

  這張圓臉天生就討喜,比起安祿山也不遑多讓,外貌上佔了一定優勢,如果心眼活絡,八面玲瓏就更好了。

  李嗣業讚許地點點頭問他:「我準備派你去長安掌管進奏院,你先說說看,這進奏院有什麼作用?我為啥要派你去?」

  眾人面面相覷,這種問題你問一個生瓜蛋子,他能回答上來嗎?

  曹安定不緊不慢的叉手道:「卑職以為,這進奏院的第一個作用,便是掌握朝廷中的消息與動態,隨時向大夫您呈送邸報。第二個作用便是在長安活動關係,打點朝中各部院的正卿郎官,使大夫無後顧之憂。至於呈送章表及時上奏,反倒是次要的作用了。」

  李嗣業贊道:「不錯,條理清楚,表達到位。」

  他看了一眼下方的程千里,田珍和李光弼,三人自然會意,連忙從羊氈上站起來叉手告退。

  等到他們三人走後,李嗣業才從屏風前站起來,走下台階在曹安定面前徘徊踱步,捻著鬍鬚問道:「安定,你祖籍何地?」

  「啟稟大夫,卑職祖上乃是河中九國東曹城人氏,后隨祖父遷至庭州一代為商,由於家中沒有官府的關係,生意一直不順利,我阿爺才花錢給我買進了北庭軍中,希望我能夠升個一官半職好能照顧兄長的生意……其實,大夫您從大食人手中收取了河中,我們這些粟特人都非常感激您,甚至有些祆寺中為你建了生祠香火不斷。」

  「有這種事情?」李嗣業先是疑惑,隨即又笑了起來:「也難怪,在我看來你頗有經商之才,能說會道,在軍中服役實在是可惜了。」

  曹安定顯得很惶恐:」大夫謬讚,我……願聽大夫差遣。」

  「你在瀚海軍中是五品的行官,我決定左遷你為節度使錄事參軍,前往長安掌管進奏院。有這樣的官職,難道還不能保你家中生意順暢嗎?」

  曹安定:「自然能。」

  「剛才你的回答有些漏誤,你要打點的不只是各部院,還有右相楊國忠、楊家的三位夫人,甚至是貴妃娘娘和聖人。」

  「啊?」曹安定愕然道:「聖人也需要打點?整個天下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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