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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好戲(6)(二合一)

  大塊的陰影從馬修背後飛了出來,那是木門的殘骸,十幾厘米厚的實木門像水泥一樣厚重,但寧秋甚至沒有躲,因為那東西根本就不是沖他來的,只是有人起身時嫌它礙事於是隨手推開了。木門的殘骸砸中了『唐老鴨』的屍體,有人從門的方向走出來,誇張地活動著肩膀,身上的肌肉如流水般起伏,典型的歐洲面孔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這就解決了?」『高飛』看清眼前的情形一愣,笑容消失了,「還以為我差不多能好好玩玩了,不會吧?」

  「約翰和傑森聽見這句話會來找你索命吧?明明你認真一點早就能解決了。」馬修說。

  「不好說,這個小怪物看起來能複製言靈啊,不知道他能不能連我的也複製,本來還可以期待一下,但他現在傷成這樣肯定是沒得打了。」『高飛』聳肩,「他倆如果變成厲鬼也會找上你的好么?一開始我們就準備做完幹掉他們,現在有人代勞了。」

  兩人竟然站在原地開始閑聊,彷彿前方不遠處的寧秋只是一根木樁。但寧秋也沒有動,受到重創后他那種瀕臨失控的狀態解除了,同時他察覺到了『高飛』身上的危險氣息,所以暫時停下了腳步。

  『高飛』此刻完全判若兩人,之前混在人群中也毫無起眼的地方,可現在他周身散發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勢,明亮的眼神甚至讓人聯想到昂熱。常態的昂熱永遠都是這樣的眼神,那代表著絕對的自信,無論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始終都確信局面處於自己的控制之下。

  「霍伯特,你不去看看娜塔莉的情況么?」馬修瞥了一眼某個地方,「亂戰的時候我可沒空注意她。」

  霍伯特怔了一下,撓了撓頭髮:「哦……差點把她忘了,不過死了也就死了,再換一個就是了。她渾身上下有價值的也就是那張小嘴和……」

  馬修打斷了他:「把裡面的無關人等清理掉,我們該去找罐子了。」

  「哦,對,罐子,差點忘了。」霍伯特嘟囔,「還是先看看小娜死沒死吧,該死的我剛提起興趣就結束了,火氣沒地方發泄……」

  霍伯特撿起『唐老鴨』掉落的霰彈槍上膛,像個瀟洒的美國大兵那樣邁著大步走向寧秋,他向前走了三步,最後一步踩上地面的時候,身影憑空消失。

  寧秋瞳孔收縮,不是因為對方的速度很快……而是太快了!快到連『鏡瞳』都丟失了目標!霍伯特就這麼在他的眼裡化成了一串虛影,然後徹底從視網膜中消失了!

  領域像是水面上的波紋般向四周漾開,言靈·鐮鼬全開,但風妖們沒能帶回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在聲音傳到之前霍伯特就已經出現在寧秋背後,霰彈槍的槍口頂住了寧秋的后心。寧秋在最後一刻反應過來,但軀體根本無法跟上,霍伯特幾乎是在消失的同時出現在他身後,速度快得就像是有兩個人同時存在,其中一個人還在寧秋面前站著,另一個人已經用槍抵住了寧秋的後背!

  來不及了!就算寧秋現在用蘇秦背劍,在刀鋒落下之前霍伯特就能轟爆他的心臟,霰彈槍貼著要害開槍,就算是純血三代種也得當場去死!

  霍伯特按住了扳機,但在他扣下去之前就有巨響傳來,霍伯特愣了一下,有一瞬間他以為是槍走火了,但下一刻他反應過來那是牆壁坍塌的聲音。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砸塌了右側的牆壁,煙塵滾滾而起,殘破的休息室內煙霧瀰漫,簡直如同火場。

  寧秋毫無遲疑,他抓住霍伯特這一秒鐘的愣神旋身斜斬,刀鋒直取霍伯特的頸部,面對危險的敵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留手。但霍伯特在這種情況下依舊反應過來,霰彈槍的槍身架住了刀刃。

  三個身影倒退著走出旁邊的煙塵,舉槍對著牆面塌陷的位置,像是在警戒什麼。他們立刻就注意到了這裡的情況,一齊扭頭。

  這突如其來的會面讓所有人都傻了,僵持住的寧秋和霍伯特愣愣地看著那三個人,楚子航夏彌和酒德麻衣也怔怔地看著他們倆。

  「搞什麼……」霍伯特剛嘟囔了一句,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像是渴水的人見到了一整片山泉。他的目光牢牢地被夏彌和酒德麻衣吸住了,那兩張臉上沾了土灰,可誰都能看出那明珠蒙塵般的美麗,尤其是酒德麻衣,他從未見過身材如此極品的女人!酒德麻衣已經脫掉了那一身長裙穿著貼身的作戰服,與執行部的制式作戰服極其相似,完美地勾勒出絕世尤物的曲線。

  刀光一閃,霍伯特向後跳開,手裡的霰彈槍斷成了兩截,楚子航橫在寧秋身前。

  雙方第一時間都沒有動手,這種情況就好比兩個拳擊冠軍在擂台上決一生死,突然有人鑽過攔網爬上台大喊一聲我要打十個,就算兩個拳擊手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這時候也肯定得先停下來看看新來的人是個什麼路數。

  「怎麼回事?」楚子航持刀對著霍伯特,卻是在跟背後的寧秋說話,「我們聯繫不上你們,耳機之前在戰鬥里毀了。」

  「這些人是獵人,不是只有我們進了尼伯龍根。」寧秋看著走到馬修身旁的霍伯特,「他們被某個人雇傭來到這裡,還不知道真實目的。」

  「獵人?」楚子航一愣,這和酒德麻衣所說一致,而且他發覺霍伯特看起來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看見過。

  霍伯特和馬修都看見了酒德麻衣手裡的青銅罐,馬修的注意力徹底被骨殖瓶吸引住,霍伯特很快就抬頭咧嘴一笑,兩眼發亮:「目的是那個破罐子,但現在我對美女更有興趣!」

  「你說的美女是指這位么?」酒德麻衣踢了踢腳旁昏迷不醒的『黛絲』。

  楚子航看了一眼『唐老鴨』和『布魯托』的屍體,又看向霍伯特和馬修,立即明白了寧秋的用意:「你是要把他們留給執行部審訊?」

  「一開始是,但大個子的言靈有問題,『剎那』或者『時零』。」寧秋輕聲說。

  幸虧楚子航出現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在跟開閘洪水一樣流走,如果不是敵人還在眼前所以他逼迫自己站著,此時此刻他躺倒在地上就能昏過去。由於言靈產生的殺戮意志消退之後腎上腺素也消失了,感覺像是有幾千把小型電鋸在切割他的身體,肩頭和腹部的槍傷處疼得彷彿要燒起來。他無法控制自己龍化,如果不龍化他就是個普通的混血種,那些彷彿無窮無盡的力量都被藏在某個地方,他取不出來。

  楚子航點點頭:「接下來交給我。」

  寧秋無聲地笑了笑,楚子航的語氣那麼平靜表情也那麼平靜,就像是在說『既然我來了那一切就都不需要擔心了』,這種台詞都該是漫畫里的英雄人物說的,他們高大英俊身負超能力,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把無辜的路人從惡人手裡解救出來,然後接受萬人崇拜,風光無限。楚子航這樣的人從來不會把自己看成英雄,但在這種時刻他比英雄更讓人安心。他說交給他,那麼他就會豁出命去幫你。

  「這麼自信?你比這個小怪物更強么?」霍伯特挑眉,「雖然看起來能讓我好好玩一玩,但我討厭臭屁的小孩。」

  霍伯特和楚子航同時走近了彼此一步,氣氛瞬間繃緊,旁邊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兩個人同時頓住了。

  「來了!」夏彌低喝。

  她聲音落下的剎那,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從塌陷的牆壁處傳來,像是有一整個山林的猿猴一起嚎叫,就連地上的石礫都在這陣聲浪里微微顫動,在場的所有人都對這種聲音不陌生……那是死侍的聲音!

  疾風把房間里的煙塵徹底驅散,視野驟然開闊,倒塌的牆壁下隱約可見死侍的屍體,坍塌的牆外是一個寬闊的長廊,所有人扭頭朝那裡看了一眼就同時頭皮發麻。難以估計數量的死侍群像海嘯一樣涌過來,密密麻麻得就像是森林裡的食人蟻大軍。這一波死侍數量遠遠超過了寧秋之前在二層遇見的死侍群,至少有幾百隻……甚至更多!

  寧秋瞬間就明白了,不是他倆的心電感應讓楚子航不惜撞破南牆來找他,而是楚子航剛才就在和死侍戰鬥,戰鬥中牆體破裂了,但身後還有一整支軍隊在追趕他們!他們根本不是天降神兵,而是恰好出現在這裡的逃亡者!

  馬修和霍伯特拎起黑箱轉身就跑,但剛跑出去幾步突然又退了回來,同樣的嚎叫聲從木門外的走廊傳過來。這間休息室原本只有一個出口,現在又多了一面被打破的牆,但此刻兩條路都被死侍群堵死了,他們被徹底包圍了。

  「你們到底幹了什麼?看起來你們像是捅了這些東西的窩!」馬修說,他的頭上滲出汗水,有霍伯特在他們兩個不用懼怕任何敵人,但死侍群不同,這種東西光靠數量就能堆死他們,人類是脆弱的,然而死侍根本就是不該出現在世上的殺戮機器。

  沒人說話,酒德麻衣顛了顛手上的骨殖瓶,於是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些死侍不是為了殺戮,在場的幾個人還不夠這個數量級的死侍們塞牙縫,它們渴求的是罐子里的那個東西。

  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骸骨或者幼體胚胎,對龍類的吸引力已經不能用致命來形容了。如果把在場的人和死侍群比作虔誠的基督教徒,那個青銅罐就是通向神國的門扉,打開它走過深入雲端的階梯,便會見到仁慈的天父。為了得到它,數以千萬計的基督徒們會用牙齒和指甲撕扯彼此的血肉,啃食彼此的骨頭,直到決出最後的倖存者,他才是唯一有資格拿起鑰匙開門的人。就像今天至少有數百名獵人蜂擁而至,最終也許只有幾個人能活著出去。

  想要覲見神明,就得先走過由屍骨和鮮血鋪就的神道。

  楚子航扭頭:「走!從前門的那條走廊突圍!跟在我們後面來的太多了,另一側才是突破口!」

  他一回頭,愣住了,他這才看到縮在另一個角落裡的老唐和艾德琳,兩人面前還躺著因劇痛昏迷過去的塞爾瑪。他還記得這兩個人,之前在Aliena他們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楚子航的腦容量從來都不會分太多給無關緊要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老唐和艾德琳都給他留下了一點印象。

  「你朋友為什麼會在這裡?」楚子航問寧秋。

  「現在是閑聊的時候嗎?再不走兩條路就都堵死了!」夏彌的聲音很焦急。

  「走不了了,塞爾瑪明顯喪失了行動能力,我們不可能拖著她突圍。」楚子航說,「我們現在只能守住這裡,然後尋找辦法。」

  「拿什麼守?拿愛與正義么?」夏彌瞪眼。

  「把罐子扔了呢?」寧秋問。

  「試過了,我們與這位……小姐試過分頭走,罐子在她手裡,但死侍還是會追趕我們,似乎碰過骨殖瓶的人都會成為目標。而且誰也不知道讓死侍接觸到諾頓會發生什麼事情,不能冒這個風險。」

  楚子航提著染血的雙刀走向死侍群,頭也不回地對寧秋說:「你的傷太重,這裡我來擋住,如果我支撐不住了就撤走吧,不需要管我。」

  「喂!」夏彌怒了,「一路上你已經說了三次了!不逞英雄會死是么?」她那張略帶嬰兒肥的臉上滿是黑色的牆灰,像只發怒的小花貓。

  她一邊罵一邊跟了上去,但楚子航按住了她的肩,有些粗暴地把她推了回來。他看也不看身後眾人的表情,沖著死侍群奔跑起來,像是迎著千軍萬馬舉刀衝鋒的武士。透明的光流屏障在他身邊凝聚成型,觸碰到死侍群的瞬間爆裂開來,所有人的瞳孔都被『君焰』的火光照亮。

  寧秋怔怔地看著火光,這一幕簡直熟悉得讓人鼻酸,在另外一個世界里,楚子航面對幾噸重的鋼鐵也是就這麼狂奔向前,獨自面對那節能夠瞬間把他碾碎的鋼骨,他知道自己會死,但他毫不猶豫。就算一切都不一樣了楚子航也沒有變,他還是那個一根筋又固執的死小孩,別人說話他都不會聽,這裡有他受了重傷的同伴,所以他根本沒有想過逃走。他選擇把命交給別人,自己大步邁向死亡。

  可寧秋也很想說你傻逼啊,別人的命哪有自己的重要?這裡沒有路鳴澤也沒有昂熱,出點差錯你是真的會死的啊,你如果死在這裡了還怎麼去找你爸爸?他肯定還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等你,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幫你把他找出來么?你媽逼你別這麼二了行不行?好好讓自己活著不行么?如果你就這麼死了……我來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他明明做好了計劃和準備,一切發生過的沒發生過的情況他都考慮了,因為他對自己說過要給這些人一個美好的未來,光是想想他就覺得充滿了幹勁。可那些計劃和暢想在絕對的力量前像紙一樣被撕碎了,死亡又找上了他們,以無可阻擋之勢。一切真的都不是只用想想就能成功的,知道得再多也沒用,因為你太弱小了,就只能眼看著世界崩壞,無能無力。

  你沒有力量,所以你無法拯救任何人。

  夏彌沖入火光,怔住的寧秋和酒德麻衣都沒有拉住她,被風揚起的長發在火焰里一閃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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