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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樣?還好么?」
「好極了!密歇根湖比圖上的還要漂亮,我們在那裡拍了很多照片。我們到格蘭特公園的時候還正好有演出,有一支樂隊在那裡演奏,艾德琳很開心。如果不是約好了要看電影,我們應該會在公園裡待到晚上,聽說白金漢噴泉的夜景棒極了!兄弟你怎麼樣?今晚就要離開芝加哥了么?」
「正在完成最後一項課題,三小時后就上列車了。你們選了哪一部電影?」
「《公主與青蛙》,艾德琳好像還是更喜歡有公主的故事。雖然她再三強調如果我更喜歡《飛屋環遊記》她也會願意陪我一起看,但這傻妞就沒想明白我才是陪她看的,我自己難道還會跑來看動畫片么?」
「已經到電影院了么?」
簡訊的提示音又響了起來,寧秋剛想點開,夏彌好奇地湊了過來:「寧秋師兄你在和誰發簡訊呢,有女朋友啦?不會是塞爾瑪師姐吧?這兩天看你們一直都很親密的樣子誒。」
「那是因為任務需要好么?我和她是搭檔,在任務之前培養默契是執行部必修課。」寧秋瞥了她一眼,「在和我朋友說話,昨天晚上你見過的那個,老唐。」
「我記得我記得,就是那個長得很……」
「喜慶是吧?」
夏彌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坐在沙發上,裙下的小腿晃啊晃:「雖然也不算難看啦,但是他女朋友長得實在很好看誒,說她是混血種我都信。」
「別亂說,你當混血種是什麼好詞么?跟龍血沾上邊的都難得有什麼好下場。」寧秋說。
夏彌鄙夷地看著他:「你說這句話之前是不是忘記自己在學院里的稱號都從『S級』變成『小龍人』了?」
「是啊,所以我不就是特別倒霉么?」寧秋嘆氣,「不然怎麼會淪落到跟你分到一個小組。」
夏彌氣得抄起沙發上的一個枕頭就要朝他投擲過去,旁邊突然響起了兩個腳步聲,楚子航和塞爾瑪回來了,他們剛才去巡查了一遍劇場內外。
「有問題么?」寧秋問。
「一切正常,我繞著整個建築群走了一圈,這片區域已經完全由執行部控制了,四周的大樓上都布有我們的狙擊手,未經許可沒有任何人能從這裡離開。」楚子航看了一眼表,「差不多到時間了,該入場了。」
寧秋和夏彌立即起身整理衣裝,夏彌細軟的手臂塞入楚子航的臂彎,寧秋挽起塞爾瑪的手,最後看了一眼手機。
「是啊剛剛才到,今天下雨計程車不好打,而且……」
後面還有一些字,大概是老唐一貫的絮叨。寧秋沒看就把手機鎖屏放回了口袋,既然老唐他們已經到達那家電影院就不需要再擔心了,從現在起他可以完全集中注意力在任務上。
等完成了任務離開這座城市,他就會刪掉老唐的聯繫方式,並且把對方的手機號拉黑。在信息時代,想要從一個人的世界里消失就是如此簡單。
穿著紅絨西裝的侍者引著他們來到主廳,厚重的大門在眾人面前緩緩開啟,明亮的光線從縫隙間投射而出,照亮了他們所處的這片陰影。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氣息撲面而來,彷彿塵封千年的所羅門秘寶重見天日,夏彌小聲地『哇』出了聲,塞爾瑪也怔怔地看著前方。
輝煌,磅礴。寧秋在看清東方劇院主廳全貌時腦子裡只能蹦出這樣兩個詞。這片空間給人的視覺效果簡直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寬闊,挑高足有十幾米,鋪天蓋地的燦金色以幾處琉璃點綴覆蓋在牆面上,無數盞小巧的壁燈被生鐵雕刻的樹枝串聯。一層和二層的座位上鋪滿了紅色的絨布,如同帝皇登基大典時鋪設了紅毯的丹陛,彷彿無論誰沐浴在金色的光輝下登上那階梯,都將坐擁此世全部的榮耀。
侍者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寧秋和楚子航對了個眼神,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們的位置被安排在二層的最後方,相當於電影院的最後排也就是最高處,在那裡他們背靠牆壁不需要戒備偷襲,並且可以同時從兩個角落縱觀全局。
「雖然已經看了這麼多次圖片,親眼見到實物還是很震撼啊。」塞爾瑪低聲說。
寧秋點頭,同時向下方眺望,一層前排的座位上已經有幾位觀眾落座了,換成普通人站在寧秋的位置看下去,他們就只是幾個豆大的黑點,但混血種的視力讓寧秋甚至能夠看清第一排觀眾的側臉。
寧秋和塞爾瑪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二層除了他們四個人之外就只有一個人坐在前排。今天的終場演出註定不會有太多觀眾,執行部刻意地把人數控制在半場,太少會讓寧秋幾人太顯眼,太多又會變得太過雜亂,難以處理突發事件。
「指揮部,我們已經進入歌劇廳。」寧秋低聲說。
「收到,我們已經看到你們了。」施耐德盯著屏幕,「接下來就根據作戰計劃進行,演出結束后按照諾瑪規劃的路線藏身,等待閑雜人等退場之後開始在內部搜尋骨殖瓶的下落,演出期間如果有任何可疑人物,諾瑪會第一時間通過面部識別查詢他的身份信息。」
「明白。」通訊頻道里同時響起四聲短促的回答。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A組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事事,諾瑪已經接通了歌劇廳里所有的攝像頭,包括觀眾們持有的手機,沒有任何嫌疑人能逃過她的監控。寧秋四人只需要耐心地等待觀眾陸續入座,靜待演出開啟。
廳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塞爾瑪在寧秋身邊單手托腮,無聊地把玩著一個銀色的東西,從外表上看那只是個普通的都彭打火機,實際上在裝備部改造之後它是個能夠噴吐煉金化學火焰的『龍息』武器,對帶有龍族血統的敵人具有強大的殺傷力。
「師弟你以前看過音樂劇么?」塞爾瑪百無聊賴地沒話找話。
「沒有,但我知道這一場,『AmericanIdiot』,『美國白痴』,基於綠日樂隊的同名專輯創作出的搖滾音樂劇。」寧秋說,「所以其實我還挺期待的,我很喜歡這個樂隊的歌。」
「GreenDay么?我知道誒,但是我更喜歡工業金屬,比如瑪麗蓮·曼森那樣的。」塞爾瑪說。
「哇塞,寧秋師兄你也有這種愛好么?我還以為只有楚師兄這樣,他連去個藝術展覽館都要提前查閱資料。」夏彌的聲音在耳機里響起,「這是理科男的共同點么?」
寧秋在學院的課程也是『魔動機械設計學I』以及『煉金化學I』,和楚子航的專業非常接近。他隔著幾十米的距離給夏彌送去一個白眼,他當然不會說這是他在原來的世界知道的,綠日樂隊是他最喜歡的搖滾樂隊之一,他曾經在某次搜索歌曲的時候碰巧看見過有關這個音樂劇的信息,說來也相當巧合,『美國白痴』的初次演出正好就是2009年。
「我看過幾次,都是自己去的,中途因為沒人能聊天,都無聊得快睡著了。」塞爾瑪把下巴靠在前排的椅背上,打了個哈欠,「但是我又不想找人一起去。」
「為什麼?」
「音樂是很私密的東西啊,尤其是自己喜歡的曲子。如果我想要分享一首歌給別人聽,我一定很喜歡那個人或者對他有好感,不然和他一起聽同一首歌,就會有一種好東西被糟蹋了的感覺。」塞爾瑪說,「我這樣說你能明白么?」
「哇哦,這麼說寧秋師兄是師姐的第一次么?」夏彌的聲音又響起來,「這算不算現場表白?」
「是啊是啊,師妹你要不和楚子航也表個白吧,我看你掛在他身上的時候也蠻開心的嘛。」塞爾瑪立即回擊。
施耐德在耳機里輕咳了兩聲:「你們的聲音所有通訊頻道都聽得見。」
幾秒的沉默之後,夏彌窘窘地說:「……哦。」
寧秋懶得理這幫活寶,掏出手機準備靜音,觀看音樂劇時劇院都會要求觀眾關閉通訊設備,同時等演出開始之後他們的任務也就正式開啟了,他需要祛除任何可能讓自己分心的東西。
他解鎖了手機,老唐那條還沒被關掉的簡訊自動出現在屏幕上,寧秋看到了後面的幾行字,忽然皺起了眉。
屏幕上寫著:「是啊剛剛才到,今天下雨計程車不好打,而且那家電影院出現電路故障了,那個經理對我們好一頓道歉,最後推薦我們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了,說是設施更好而且他會負責門票費用。」
電影院出了故障?在這種時候?老唐他們被換到了哪裡?寧秋心裡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小概率事件一般人大概一生都難得撞見幾次,可他最近碰見過的極小概率事件實在太多了。彷彿他就只是一隻被關在螞蟻工坊里的弓背蟻,他在裡面奮力地挖洞前進,玻璃之外卻有人像看觀賞魚那樣注視著他,時不時揭開蓋子用手指把他堵死在角落裡,看著他掙扎的樣子暗暗發笑。
那個人的名字叫『命運』。
寧秋立即打字回復:「換到什麼地方了?叫什麼名字?」
寧秋髮完信息之後盯著手機屏幕等待回復,過了幾秒他突然下意識地抬起頭,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要看向一層的觀眾席,但很快他的表情就變得無比僵硬。他看見一個金髮女子挽著一個黑髮男人走向一層觀眾席的前列,那名女性的背影窈窕,熟悉得讓他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