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割捨不掉
趙重林聽見妹妹的房門「咔擦」一聲被人打開，於是裹著浴巾從浴室里探出頭來。
他身體通紅，臉也有些可疑的紅潤，有種說不出來的誘惑感。
「小笙，你不是在拍戲么？」
他喉嚨有些沙啞，故說話時把自己都嚇了一跳，本就有些快的心跳，此刻跳的格外高速。
趙繁笙沒有理他，而是進門以後反鎖了房門，緊接著拿著醫藥箱匆忙從畫里穿進舍城。
一進舍城，趙繁笙就感受到了熱氣，火焰舔舐著一切事物，彷彿要將整座舍城吞沒。
「周乾！周乾！」
趙繁笙著急的在熊熊大火中尋找周乾的身影。
也許是危機意識突然在趙繁笙大腦內啟動了，她看著眼前的一切皺了皺眉。
按道理來說，進入舍城的人都是需要有相對應的族人送進來的。周乾是九霄雷霆的人送進來的，九耀是被新魔尊打敗而後用擾亂魔族秩序的借口送進來的，水婧是人妖相戀，薇婭是殺了上任妖王。
那麼，棲茉呢？棲茉是誰送她進入舍城的？她又是什麼身份？真的是凡人么？那她又是怎麼死的？
一個又一個問題接二連三的浮現在腦海里，趙繁笙一時間急著尋找周乾又沒時間整理只好先作罷。
她又找了一圈無果，便用追蹤符來尋找周乾的下落。
一開始，趙繁笙還是很擔心今日追蹤符是否效果，可後來她確定可行並尋找到了周乾的位置。
周乾在禁舍。
禁舍很偏僻，趙繁笙趕緊用瞬移符到了周乾的身邊。
「周……」見到周乾的一瞬間，說實話趙繁笙有些喜悅，就像很多次她從畫里走出來時一模一樣，每一次看到周乾在，她都心情很好，只是這一次多了一些複雜的情緒，酸酸澀澀的難以言說。
「小乾～我想出去！你救我出去吧，我受不住了。」
棲茉的哭喊聲有些虛弱無力，她被周乾緊緊的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接受火焰的炙烤，此時的周乾脊背彎曲，後背已經焦黑一片，可儘管如此他仍然咬牙堅持著，未曾躲避一分，只為了盡量讓棲茉不受傷害。
「那是別人的山！」趙繁笙提著醫藥箱站在牢門口，覺得上次被縛妖夾夾住脊椎並不是很疼，因為此時的她更疼。
她的山已經轟然倒塌，被砸的她能不疼么？
「不疼了～過一會兒就不疼了！」
周乾一字一頓的勸著，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扎在趙繁笙的心臟上。
縱使千瘡百孔悵然若失后，她還是跑到了周乾身邊，一言不發的拍開他後背的火焰。
如果有外人在看到這一幕估計會覺得十分稀奇，畢竟這是劇本里也不曾寫過的情景，這是渣男護著白月光，替身卻始終放不下渣男，仍然願意為了自己心愛的人低三下四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周乾跟從前一樣漸漸的失去了意識，棲茉很是狼狽，早周乾很久就昏了過去。
這讓趙繁笙單薄的身子承擔了兩個人的份量，她本來就虛弱，這樣一來幾乎也要跟著暈過去。
但她告訴自己不能，於是死死撐著。
「趙繁笙！」
周乾的頭抵在趙繁笙的肩頭，小聲呢喃著她的名字，這讓趙繁笙猛然睜大了雙眼。
周乾在意識模糊時呼喊的不是棲茉，不是玄禮，而是趙繁笙。
是她趙繁笙。
「周乾，你撐住，很快就過去了。」
趙繁笙抽出一隻手拍打著周乾的臉，周乾模模糊糊的彈開眼睛，他看了一眼趙繁笙食指緊握成拳，好半天才吐出話來，他說：
「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是寒冬臘月的冰水，向著趙繁笙竄起火苗的心臟上潑了過去。
——
煉獄火海關閉時，周乾又昏迷了過去。
因為整個舍城的人都自身難保，趙繁笙就沒有麻煩別人，自己將周乾和棲茉分別傳送到別墅內，然後給他們擦藥，照顧他們。確定一切都安排妥當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了舍城。
從舍城回來以後，趙繁笙差點兒暈了過去，她扶著房門休息了好一會兒才開門出去。
「你怎麼了？」趙重林已經穿戴整齊，一臉疑問的站在妹妹的房門前。
「沒怎麼啊？」趙繁笙沒有力氣推開哥哥，只覺得自己的肚子好疼，於是指了指趙重林手中的杯子，再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趙重林皺著眉將水杯遞給她，嘆了一口氣：
「他們都說我運氣好，有一個又乖又會掙錢的妹妹，出了一場車禍，變成了植物人卻又重新好轉，什麼後遺症也沒落下，但我覺得我有了心病。」
他低頭看著趙繁笙，黑棕色的瞳孔里有滿滿的自責與快要溢出來的溫柔：
「小笙，你知道么？每次看著你疲累，還有故作沒事的模樣，哥哥都會難受，如果你累垮了，哥哥怕是會瘋掉。」
「哥！我沒事，我只是可能月事來了肚子好疼，你別想多了。」
趙繁笙捂著肚子，看起來是真疼的厲害，她算了算日子，這應該是快要來大姨媽了，真是令人欣喜，都兩個月沒來了。
她面前這個蠢哥哥愣了愣，將自己的大腦袋一下子套進了奶牛睡衣的帽兜里。
趙繁笙看著他可可愛愛的模樣笑了。
「不過，我回來時你在浴室里幹嘛呢？我看到有人在家。」
趙繁笙轉了轉眼珠，見趙重林去廚房給自己準備紅糖水，便一步一步的移動到沙發那邊躺了下去。
躺下后她突然想起來剛自己回家時在玄關處看到的一雙男士皮鞋，便隨口問了一句。
「哐當～」廚房裡趙重林不知是將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發出很大的響聲，緊接著又是一聲。
趙繁笙本還有些疼，但聽到廚房裡趙重林「乒乒乓乓」一通手麻腳亂，挑了挑眉。
「唉～哥大不中留～」她眉眼彎彎，心中感概萬千，緩緩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趙繁笙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媽和她哥就發現她的與眾不同，那就是，只要趙繁笙一哭天就會下雨。
但趙繁笙不經常哭，哪怕弄疼了也只是皺著眉，捂著傷口倒抽氣，頂多疼的厲害了叫幾聲。
為了證實趙繁笙一哭就會下雨，她媽和她的親哥煞費苦心，手段更是狠辣到令人髮指。
比如有一次，趙繁笙的媽打了一盆洗臉水正準備給自己女兒洗臉，她看了看毛巾，又看了看自己的二愣子女兒，突然靈光一閃，跑進廚房找來了一包辣椒面兒倒在洗臉巾里遞給了趙繁笙。
趙繁笙將頭埋進水盆里洗了洗，而後拿過毛巾擦了擦。
那時正值六月底，江南一帶突然一夜暴雨，很快就進入了汛期，且這場梅雨下了足足二十幾天才結束。
也正是那一年，多地發生洪澇災害，索性死亡人數不多。
從那之後，趙繁笙她媽就一直吃齋念佛直到去世，為的就是減輕自己一時無知犯下的罪孽。
可趙繁笙她哥不信邪，有母親的前車之鑒他不敢對妹妹下『猛葯』，怕重蹈他母親的覆轍，於是思來想去把趙繁笙的暗戀對象打了一頓。
但這次趙繁笙沒哭，她還興高采烈的去探病，去的次數多了，男生終於忍無可忍的告訴她：
「你別來了，我跟你哥不可能回到從前的，雖然我愛他，但他做的事太令我傷心難受了。」
那天，趙繁笙她親哥剛好就在病房外，將他們所有的對話都聽的清楚。
這些話堪比晴天霹靂，將趙家兄妹劈的外焦里嫩。
趙繁笙聽了男生的話，「哇唔！」一聲就哭了出來。
窗外風雲變色，雷聲滾滾而來，不一會兒天空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一次他哥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雨神』，推開病房門癲狂的笑著說道：
「我說她一哭就會下雨吧！我說的吧！你們看！快看！」
趙繁笙心想自己哭了哥哥卻笑的更加開心，這是赤裸裸的背叛和傷害！想到這些，她提高嗓音嚎的更加厲害。
此時，一位帥到掉渣的醫生敲了敲他們所在的病房門並警告他們安靜點。
趙繁笙一邊哭一邊看向見帥哥瞬間被帥的愣了神，眼淚也就此收住了。
可惜了這位醫生，無意中成為了阻止洪澇災害的英雄，卻被趙繁笙騷擾了一年多。
長大后，趙繁笙知道自己身懷絕技，於是更加不敢哭了，哪怕自己的哥哥出了車禍她也沒敢哭，她默默的承擔著一切的住院費用，在娛樂圈裡被同行罵著「假哭三娘」依然一直玩命的打拚。
雖然，最終她還是個十八線小明星，但她的生活永遠是忙碌而又充實的。
閉上雙眼，趙繁笙真的十分疲憊，她的腦海里時不時的冒出大火里周乾的身影，那身影依舊充滿著安全感，只是他保護的卻是別人，而不是自己。
「小笙笙～喝……」
趙重林端著紅糖水出來的時候趙繁笙已經累的睡著了。
他將紅糖水放在茶几上，寵溺的蹲在沙發前，看著趙繁笙已經瘦到凹陷的臉頰，心疼的都揪在了一起，看了許久，他才小聲說道：
「以後輪到哥哥照顧你了。」
趙繁笙睡得不是十分踏實，皺眉嘟噥：
「小乾～別鬧～」
然而，她的這句無意識的嘟噥，一下子激發了一個哥哥的妹控屬性。
「woc ，我家小笙笙真真真真……真談戀愛了？」
趙重林的火氣就那麼突然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