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周乾的前世情人
燭光晚餐之後，趙繁笙似乎發現了新大陸。
她發現周乾平日里老氣橫秋的模樣其實並不是他本來模樣。
摸著身邊人結實的胸肌，趙繁笙「嘿嘿嘿」了半天。
不過，忽然摸到周乾腹部那一劍時，趙繁笙的臉色沉了下來，有些心疼又有些好奇，那傷痕凸起嚴重，看起來十分的猙獰可怕，應該是致命的一劍。
「到底是什麼人？什麼深仇大恨？」趙繁笙皺眉想著。
見趙繁笙許久不吱聲，一直撫摸著自己腹部的疤痕，周乾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
「父君將我母親殺死之後將我帶回九霄雷霆，我不願意去，就和父君各種爭執，父君那時很生氣，拿著自己的佩劍說，如果我不跟他走，好好的做九霄雷霆的太子殿下，就讓我和我娘一起去。」
周乾一邊說一邊將懷裡的趙繁笙摟的更緊了，他說著頓了頓，似乎想起來什麼可笑的事情，自嘲的搖搖頭繼續道：
「父君那時是氣話，他沒有帶過一天子女，自以為小孩子嚇唬嚇唬就會聽話，可他沒想到我竟然會自己跑過去，一下子將劍沒入自己的身體。」
趙繁笙聽完周乾小時候的事情，頓時更加心疼了，連忙問了周乾許多問題，比如他為什麼要怎麼做。
於是，周乾就被耗著和她呆了一個晚上，從出生記事說到自己成年以後。
「那你是怎麼遇到玄禮上神的？聽說她可厲害了，是唯一一位會火系術法的水繫上神。」
趙繁笙聽了周乾許多故事卻始終不提玄禮，便眼珠滴溜一轉十分不滿的嘟嘴問道。
要是換作以前，她一定不會去問，可現在不一樣了，她想知道周乾的全部，她想，周乾既然不肯說那凡人女子的，那就聊聊他的女神，差不多算聊聊初戀。
「她啊……」
周乾輕輕笑了笑，十分無語又寵溺的低頭看著趙繁笙，本準備說一說自己和玄禮，誰知話還沒說完門外就有人敲門。
「仙君可還睡著？今日舍城來了一位新鬼，吵著鬧著要見你，她哭的可傷心了，吵得周邊居民都休息不好，要不……仙君去看看？」
門外是小米的聲音，他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周乾和趙繁笙，說的話每個字都在提醒周乾，這個女子你得自己去解決，她不一樣，我們解決不了。
周乾聽完小米的話十分不悅，他握著趙繁笙的手似乎不是很願意放開，神情更是有點兒不情願。
「我跟你一起去吧。」
趙繁笙見周乾不情願的樣子心裡有一群小蟲子爬過，於是像個小媳婦一樣主動親了一口周乾，然後拉著他穿好衣服一起去見那個女鬼，畢竟她覺得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至於這些來日方長。
——
舍城裡新來的人無論六界哪一族的，都有專門的族人負責押送進邊角樓，而周乾以及他的手下就負責去那裡接人。
邊角樓離周乾的空中別墅並不遠，周乾和趙繁笙到達時那女子已經安靜下來背對著大門坐著。
她穿著一身藍色長裙配著白色高跟鞋，長長的深棕捲髮一直垂到腰部，看背影竟然和趙繁笙有些相似。
周乾見到這裝束和背影突的頓住腳。
「怎麼了？不舒服么？」
趙繁笙對這個背影並沒有什麼太在意，而是捧著周乾的臉蛋看了看。
後者眼神里充滿著不可思議，這讓一臉開心，依然沉浸在濃情蜜意里無法自拔的趙繁笙皺了皺眉，轉頭正視那位穿著淡藍色長裙的女子。
女子聽見了身後的動靜，暮然回首，周乾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
三人目光交接均被眼前人的模樣驚住。
那女子和趙繁笙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無論是五官還是面部輪郭都是一模一樣，甚至連鼻樑右側的一顆小痣都複製粘貼。
「小乾，我終於見到你了。」
那女子喚周乾為小乾，語氣親昵，神情喜悅而又克制，好似心中挂念與愛意太多，百轉千回只在那深情的眼神里。
趙繁笙見狀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因為這女人太像自己了，而身側周乾的眼裡全是這個女人這讓趙繁笙更加氣憤不已，眼神來來回回在兩人之間穿梭。
「小乾，你不記得我了么？我是棲茉啊！」
自稱棲茉的女子似乎很激動，淚水順著眼角突然就滑落了，她站在周乾面前，用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氣。
相隔千年的相見是會令人喜極而泣的。
千年的輪迴帶不走情深，亦帶不走刻骨銘心。
趙繁笙深知這一點，所以每次與周乾交頸而卧時她都心思很沉重。
她害怕自己不是周乾的老情人，害怕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的，終有一天周乾的真正愛人會突然出現，而後奪走周乾的心。
周乾會怎麼對待自己呢？
趙繁笙那時候不敢去想周乾的態度，但現在她不用去想了，因為她已經看到了。
「周乾～」
趙繁笙小聲喊著周乾的名字，抬眼看向他時眼裡寫滿了哀求與緊張。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卻發現周乾的手心沒了往日的溫暖，觸手冰涼。
周乾沒有動，甚至沒有低頭去看趙繁笙，而是站了許久之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想要往前走去卻被趙繁笙搖著頭拉住。
與此同時一直閑來無事的九耀從客棧門口經過，他今日來蹲新進來的魔女，卻沒成想看了一場狗血大戲。
「小二，給我來杯橘子汽水！」他吐掉嘴裡的口香糖，壞笑著找了個位置坐下，想看周乾如何收場。
他早就提醒過趙繁笙周乾不是好人，可趙繁笙卻偏偏不信，心想這下可有教訓吃了。
「小乾，她是誰？」
棲茉的目光直到此時才放在了周乾身旁的趙繁笙身上，她神情悲傷，好似趙繁笙是什麼毒蛇猛獸又繼續道：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已經找到了替代我的人了，也罷，千年輪轉，我也不是原來的棲茉了，只是不喝孟婆輾轉無數輪迴始終見不到你，便做了錯事，想著你可能真的在這裡，現在找到了也安心了。」
她說完擦了擦淚水，強自鎮定的從周乾身邊擦肩而過。
「你真的是棲茉么？」
周乾已經慌了，他根本想不到去顧及一下趙繁笙的感受，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直接甩開她的手追上棲茉的腳步。
有時候人潛意識裡的選擇比直截了當的拒絕更令人心痛。
周乾的做法已經令趙繁笙心涼了四分之一。
趙繁笙呆愣在原地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許久都沒敢說話。
曾經的趙繁笙隨心所欲，有話就說，想愛就愛，從沒想過有一天心裡會如此憋悶，甚至連吼一句「你回來！」的勇氣都沒有。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驕傲的人變的低三下四，什麼也做不了，只希望心中那人回頭看一眼自己，自己也是很難過的呀！
可是周乾沒有。
「你是棲茉么？」周乾再次問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子，執著的、冷靜的，握緊的手顫抖著、澎湃的心壓抑著。
「我是，但是……」
棲茉轉過身來十分認真的回答，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乾迫不及待的一個擁抱打斷了。
空間瞬間凝固成冰，趙繁笙退後了幾步差點跌倒，九耀暗罵了一句「卧槽！」將大餅叼在嘴裡，險險的接住沒站穩的趙繁笙。
混亂中他無意間手指搭在了趙繁笙的手腕上，頓時心驚肉跳，心想『周乾，你個狗dongxi ！』
趙繁笙的動作有些大，引來周乾與棲茉的回頭。
周乾終於想起來身邊還有趙繁笙的存在。
他見趙繁笙臉色蒼白，看著自己的眼神里充滿了心碎與難受，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想上前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你……怎麼安頓這位姑娘？我看她跟你很親近的模樣，我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她長的和我很像，但是小乾，既然我找到你了，就不會離開你的，除非……。」
棲茉的樣子十分憔悴，整張臉看起來有些病態的柔美，她嘴裡是這樣說著但是手卻緊緊的拽住了周乾的衣袖。
這是一場說不出個所以然的局面，趙繁笙只覺得自己很難堪，她張了張嘴，又重新閉上，想了半天不知道是該質問周乾幾個意思？還是罵棲茉奪人所愛。
終究是她誤會了，沒頭沒腦的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不知是誰將這一幕八卦出去的，舍城本就小，一個消息能傳遍街頭巷尾，於是很多人都紛紛探頭來看熱鬧。
「嘿！原來她不是仙君的老情人啊？」
「趙姑娘可好了，上次幫我帶東西給我娘，還送我娘好多生活用品，仙君怎麼就不喜歡呢？」
「你忘了仙君是怎麼進舍城的了？」
「我記得，替凡人偷……」
「快閉嘴吧，別說了，我看啊，趙姑娘是要被仙君拋棄了。」
眾人堵在大門前，七嘴八舌的一通討論。
這些話落在九耀耳朵里直接將九耀說生氣了，趙繁笙雖然喜歡周乾，但畢竟還是他九耀的朋友，於是他沖著那群人大罵：
「後日的煉獄火海不夠你們受的是么？還有閒情逸緻在這裡看熱鬧？快滾！」
他怒氣沖沖，把門口一群人吼的撒丫子就跑。
「趙……」周乾本想喊住趙繁笙，可趙繁笙卻突然轉身。
「幹什麼呀？搞得像我們談戀愛了一樣？好尷尬啊！明明沒有的事。」
她說著漏洞百出的謊話，捂著瀕臨窒息的心臟，說完頭也不回的跑出客棧。
周乾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呢？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一個人倘若真心喜歡你，他會是衝動的、按耐不住的、毫不猶豫的、選擇跟你在一起。
但周乾猶豫了。
他不喜歡自己。
在他心裡永永遠遠只有一個棲茉，那位能讓他不惜違背天規偷盜神器的凡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