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外圍的逆襲
三輪血月被雲蓋住,森林綠慘慘的無端讓人感受到壓抑,只有幾聲不知明的鳥類的乾枯啼叫偶爾點綴這個夜色。
已經是師弟第四天的逃亡了,他捲縮在洞**,斜向上的洞口很好的用乾草和落葉做了遮掩,甚至還有一個通感中級的術法遮掩。
面前燃燒的火堆燒的乾枯枝葉噼啪作響,雙手抱著膝蓋,瞳孔中的搖曳火光讓他更加坐立不安,實在是太累了,如果不休息怕是自己先猝死了。
形勢難料,越靠近聖地,妖修越感覺不妙,不知道如今接應他的信鴉在何處。信鴉是聖地的上下級聯繫的渠道,對於聖地而言較為重要的信息網路。
他很清楚人修的恐怖之處,上萬年前的人妖大戰後,人族慘勝,部分人族研究妖族和人族的融合手段,想藉此作為戰略武器。
大部分人修排斥妖修血脈,人妖生出來的孩子在腹中已然身死。這項計劃可以說是慘無人道,最後被幾大宗門聯合否決了,研究在那時也就擱置了。
誰曾想過了幾千年後,有個喪心病狂的人修利用禁術將五行相合的妖血強行注入體內,具體的情況妖修知之甚少,只知道那人成功了,現在連名字在妖修中也是個禁忌。
創造的新物種引起了人修相當大的轟動,其身體經過轉化后多出了一塊妖晶,大大增強了五行的親和力的提升,以及本身特異化的器官有種種神異,而且血脈也能進行隔代傳播。
但這些妖晶並沒有辦法被人修所用,同樣特異器官移植的效果也不盡如人意,在人身上的存活率幾乎為零。
人族也由此分成了兩個派別,親妖和滅妖。直到現在,兩派依舊爭論不休,但是妖修和部分親妖派人修融合已經有上千年了,矛盾沒有之前尖銳,甚至人妖在部分領域也是通力合作。
在這種情況下聖地出現了,聖地推崇返祖,強調人和妖的對立。人的血脈彷彿是個枷鎖,被其厭惡和摒棄。
聖地沒有固定的山門,對外圍成員來說,只有互相接頭的上下層關係和信鴉,可以說是相當神秘。
聖地中的妖修妖血濃度較高,像他這種稀血只能算外圍的外圍,被螳哥吸奈后,連聖地的核心成員都未曾得見。
馬蹄是他的特異器官,還是較為稀有的風屬,但他的修鍊天賦一般,心思全花在了外物上。十多年的普通學捨生活也不過爾爾,沒有什麼值得贅述的。甚至在學舍畢業后,還是通感中階,月宗的外宗拼了命才考上,在外宗也是鬱郁不得志。
或許聖地的理念是對的吧,他並沒有聖地的偉大「鴻願」,只想自己血脈濃度更進一步,去聖地里安穩呆著,好好生活,好好修鍊。
透過洞口的光線突然被遮蔽,周圍
的風屬性的變化讓他繃緊了神經。
「呀,這裡藏著一隻小蟲子。」洞口外的聲音如同孩童般稚嫩清脆,卻讓他手足冰涼。
遮掩的乾草枯枝瞬間塌落,露出了洞口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透過火光,他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坐在了魁梧的有點不像話的壯漢肩膀上。
「啊,阿秋!」小女孩打了個噴嚏,「妖修的味道,錯不了,真嗆。」
妖修瞳孔緊縮,這兩個人他認識,一個通感高階,還有那個小女孩離築基也只差一線!絕對平生大敵!門口的術法不起作用,自己身為妖修也沒有得到任何預警!
「風,疾!」入口已經被堵住了,情況不可謂不差,可以說是絕境了。進退維谷的狀態下,唯一拚死一搏才有一線生機!
面前的枯枝敗葉被風直接吹散,無垠之火直接朝洞口的兩人轟去。風借火勢,越卷越烈,風裡搖曳的火光把三人的臉色都照的陰晴不定。
等枯枝落定妖修不敢置信的大了雙眼,小女孩毫髮無傷,壯漢的黑衣被燒開了一個小洞。本來想二人避讓火勢,自己藉由速度衝出洞口,沒想到兩個人紋絲未退。
「只是通感中階的程度嘛。」小女孩咬了咬手指,本來還有點見獵心喜,她也是風屬性,結果獵物的強度讓她很是不喜。
風吹散的燒乾枯枝散發的難聞氣味讓妖修不由咳嗽了兩聲,妖修哭喪著臉,等等!還有機會!
妖修從衣兜里掏出一包袋裝粉末,直接往洞外拋去,「風,爆!」
「這什麼玩意?毒嗎?」小女孩笑了,「風牆!」凜冽的風混合著粉末,刮到洞口被風牆擋住,洞內的溫度驟然升高。
她突然意識到不妙,來不及把壯漢帶走,自己腳尖一點,從壯漢的身後飄然離開。
粉末席捲而來,空氣里的氣息越發燥熱配合著未滅的星星火光,洞口被風牆突然堵住后,有限的空間里發生了烈的爆炸!
只聽得一聲悶響,洞穴整個坍塌了。最後小女孩被直接炸飛,彈到了不遠處的樹上昏迷了。最後只看見那妖修錯愕的臉在火光漫天中支離破碎,估計他自己也沒想到威力如此之大,而搭檔的上半身已經消失不見了。
「什麼聲音?」俞文回頭看向爆炸的方向。他的身上的飛魚服已經破爛不堪,臉上的一道划痕從左眼一直到下顎處,皮肉整個翻開。
面前佇立的道身影則更為凄慘,臉上的神情早已灰敗,還殘留有不可置信的神色,彷彿不相信自己被就這麼殺掉了。
兩手如同尖刀一般刺入地面,左胸口被刺了一個通透,可以從后心看到前面的俞文在默默舔著自己的傷口。
地面上還有一隻信鴉在血泊里抽搐,「螳老大,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是想正常的生活修鍊而已,你們聖地卻叫我送命。」
自己還有一個師弟還沒殺,但是以自己目前的狀態已經力有未逮。
俞文活動了一下,腳筋差點被螳螂的特異器官割斷了,「通感高階,差一步築基。老哥,你還是挺強的啊。」
「算了,放過那小師弟吧。反正他對我也是知之甚少。」俞文笑了,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看起來猙獰可怖。
那爆炸不會和那便宜師弟有關係吧?自己畢竟把裝妖哨的盒子丟給他了,宗監司有辦法鎖定了那玩意,怕是現在在滿世界亂跑。
「那師弟叫啥來著?」俞文摸了摸頭,實在回想不起來那馬蹄師弟的名字,算了,無所謂。
本來想放前面一個師弟生路的,奈何他實在跑的太慢了,到時候落入宗監司手裡,怕是把自己的內褲顏色都交代了。
像自己這麼愛惜後輩的真的不多了,俞文嘻嘻一笑。
「你還想找我問責?也不看看誰給的情報?老背鍋俠了。」拋了拋手裡的翠綠色妖晶,不得不說這老哥的成色是真不錯啊。
「好像得跑路了,好像兩邊都得罪了,」月宗是回不去了,沒人會喜歡一個兩面三刀的人,又剛剛宰了自己的上級,趁聖地沒啥反應早點開溜,自己雖然已經宰了一隻信鴉,但誰知道自己以下犯上有沒有被其他的信鴉看到?
「去哪呢?去隔壁告水宗那嚯嚯?」說干就干,俞文把妖晶揣進褲兜,「我逃跑一直可以的。」
「醒醒,小乙。」女孩被人搖醒。
思緒像是斷片了,只覺得睜開眼睛世界模糊不清。
「你們現場收拾一下,看看那妖修還活著嗎?」隱約聽見了臨月的聲音,「這腿誰的?」
小乙哇的哭了出來,倒是把臨月嚇了一跳,「怎麼了小乙?」
「那妖,那妖修已經死了。」小乙還在嚶嚶不止。
「那你哭啥?」臨月很疑惑。
「那,那兩隻腳是我的玩具!我玩具被弄壞了!」小乙終於忍不住了,放生大哭。
「王大的腳?」臨月的臉陰沉下去,不知道是因為小乙的言語還是因為王大的死。
「老大,洞口挖出來了,」下屬遞上了一個馬蹄,「只找到了這個。」
「一群廢物!」他可以肯定俞文沒死,作為昔日的同僚,自己再了解不過,本來以為能造成這樣的破壞力,非俞文莫屬,沒想到是連一個名字都叫不上來的外宗弟子?
洞穴外安靜的可怕,只有小乙的抽泣聲。
主謀沒抓到,反而自己折進去一個宗監司的人?
「俞文死了。」臨月面無表情。
「啊?」下屬疑惑地看著他,「俞文死了。」臨月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周圍的人都懂了。